陽光順着天空的階梯向下傾瀉,流淌在每個人的臉龐上,在《神話》裡,這個有些微冷的冬季,這一縷溫暖的陽光變得有些奢侈,人人都忍不住仰起頭來,奢求陽光能停滯在自己身上久一些。
蘭燼城,是眼前這座城市的名字。坐落在一片連續的山谷之中,像一個安詳的老人坐在躺椅上那樣。這座城很大,四面城牆被好好地設計過後,長度差不多都在17.8公里之間,總面積大概300平方公里,是天竇國中,甚至可以說在蘇黎省中的一座相對較小的小城。
蘭燼這個詞出自皇甫嵩的《夢江南》,意爲蠟燭的餘燼。在這裡有什麼深意尚未可知。乍聽上來講,是個很有詩意的名字。事實上也的確是出自一首詩,但是在一些人聽起來,總會覺得有點傷感,彷彿這是個會帶來不好預兆的詞彙。
然而不論如何,這座城最終還是以這個名字命名下來了。儘管在冒險者們進入這個世界之前,這座城的名字就爭議不斷,但爭議歸爭議,要說真正動搖到改城名那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城的南面擁有一個南城門。城門分爲左右兩扇,關閉的時候下半部分是一個矩形,寬度是10.4米;上半部分是半個橢圓,城門通道的頂壁最低點離地5.2米,最高點離地5.9米。城門的成分是鐵,不是很純粹,但大概80%左右是鐵的樣子。
這樣高大的城門開關有點麻煩,又大又重又沒有可以使力氣的地方,每次開關城門士卒都要抱怨半天。但是這麼大的城門也是有好處的,首先是人流的暢通程度,這裡至今爲止還未發生過什麼堵塞的事件,就算是偶爾有大商客驅趕數十輛馬車,載着如小山般高的貨物,也都能進出自如。
而現在,朝陽升起,城內雞鳴不斷,自破曉的那一刻起,城門邊的守衛士卒也像平常一樣得到了開城門的命令,幾人一齊在城門內用力往後拉,比他們重自身數倍的城門也經受不住幾人的拉扯,慢慢打開了內外交流的通道,於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士卒紛紛到各自的崗位上站好,一邊用審視的眼光打量着過往行人的包裹,一邊用鼻孔朝天的面龐對着往來貌美的女性,儘量顯示自己孔武有力,健壯挺拔的樣子。可惜似乎這並沒有什麼用。
原本這就是士卒們的日常,無論風吹雨打都穩定在城門口站上一天,到了傍晚日落的時候關上城門,回頭幾個人聚在一起一邊聊着城裡的漂亮妹紙一邊喝得伶仃大醉。活着,就是等待自己慢慢老去的過程。等到他們退伍之後,國家給予一份足夠他們娶媳婦並安穩過完下半生的錢,他們似乎生來就是爲了老去做準備。
然而平靜的生活似乎到今天就結束了,剛開城門,幾個非常扎眼的身影就迅速掠了進來。士卒連喝住他們都來不及。
“都給我站住,你們,哪裡來的?”
還好後面還有自己人,幾個士卒慢慢包圍了這羣看起來沒什麼實力的冒險者。儘管他們憑藉感覺清晰的明白眼前這些冒險者似乎不值得他們如此重視,但是身爲帝國軍隊勢力的底層小蝦米,他們時時刻刻保持着充足的危機感,因爲歷史上數不勝數的事件都說明了一個問題:一旦發生什麼事情,死的一般都是小蝦米而並非大魚。
這也就使得他們人人自危,看似平靜的每一天之下,實則爲時刻緊繃的神經。
待到幾個冒險者將推薦信拿出來,前面幾個士卒的臉色纔好看了一些,驗查一番沒有問題之後,再次呵斥了幾句,才放了幾個冒險者進城。
這樣的情況在今天時常發生,不懂事的冒險者們大部分只會像只沒頭蒼蠅一樣亂竄,直到被士卒擒下,纔不情不願交出各個村子鎮子的推薦信,一開始士卒們的面部表情還是十分豐富的,到最後也被折磨得只剩下“哦”“啊”“好”之類單調枯萎的應答。
距離蘭燼城還有2公里之外的某個山谷內,一個冒險者正提着一把滿是缺口的鐵劍慢慢行走在野草枯萎的荒野上,他的表情有些疲憊,但若是仔細看看就會發現其實他很亢奮,眼睛裡那莫名的光彩彷彿在期待什麼一樣,走沒幾步,他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盤旋着的雄鷹。
孤獨的背景,孤獨的山谷,孤獨的冒險者,還有孤獨的雄鷹。距離冒險者五米開外,白色的骷髏以一個詭異的姿勢靠在一塊巨石邊上,正舉着一隻白骨手掌,綜合方向,角度,還有動作來看,似乎在和甦醒打招呼一樣。
甦醒也向他揮了揮手,隨後想了想,轉過頭繼續前進。
由於看錯地圖的方向,甦醒足足做了半個小時無用功,並且返程也花了半個小時,這讓原本有些枯燥的旅程變得更加枯燥。好在按照地圖的指示,只要走出這座山谷,前面就到了蘭燼城。
空氣中忽然傳來了類似“啪嚓啪嚓”的擬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從甦醒的身後慢慢靠近他。
聽到這聲音之後,甦醒倏爾停下了腳步,但他沒有回頭,只是腦袋低垂,看着鹿皮短靴前方半米的地面,眼中跳動的光彩說明了他似乎在期待着什麼……在期待什麼呢?這個問題也許只有甦醒本人才能知道了。
那個聲音突然中斷了幾秒,隨後以一種更加緊湊的節奏響起,“啪嚓啪嚓”的,彷彿每一聲都在人的心頭敲響,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由遠及近,變得越來越急促,似乎那個東西也在着急什麼一樣,迫不及待的從甦醒的身後朝他靠過來。
仔細聽的話,還可以聽到那東西腳底摩擦地面產生的“沙沙”聲,一呼一吸之間的氣流掠過鼻腔的輕擦,啪嚓啪嚓的,腳步漸漸加快,彷彿交響樂走向**部分,演奏樂器增多,節奏也變得雜亂起來。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活物,並且它是在地面上行走的,聽它凌亂的腳步聲,似乎已經迫不及待要襲擊甦醒了。
三,二,一。
甦醒在口中默唸着,唸到一時,甦醒猛然轉頭,就看到一隻猴子一樣的生物揮出自己棕色皮毛覆蓋的爪子,爪子上突出長長五截的黑色指甲顯得極其引人注目,眼看着就要朝着甦醒臉龐切下來,一旦切中甦醒估計要被這五隻長長的指甲毀容一段時間,然而他卻做了一個詭異的動作:雙腿一曲,整個人迅速趴到了地上。
甦醒本人也知道這個動作的確很遜,一點都不像他這種技術流做出來的動作,但無疑這是躲避面前類似猴子的生物的最好選擇。自古以來都是輸的人最難看,甦醒並不在乎自己贏得難看一點。只要能贏,就比那些敗者好看百倍。
猴子的這一擊無疑是落空了,並且對方的突然轉身和消失讓它很迷茫,正當它猶豫時,突然從下方傳來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隨後,一個人影如同彈簧般彈跳起來,他手中那把劍刃正緩緩滴落幾滴鮮紅的血液。
猴子全身頓時炸毛,因爲在它的眼中,整個世界忽然靜寂下來,流淌的陽光緩緩凝固,變得乾冷而無情。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倒懸着的劍,如同一片落葉般輕輕飄落下來,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其實它是旋轉着飄舞下來的,絞碎了凝固的空氣,撕裂了凝固的陽光。
“你的生命已然走到盡頭,你的死亡即將降臨,很快你的遺體就會被山間的風風化作碎石,在這個短暫瞬間消逝之前,請雙手放在胸口虔誠祈禱,爲了你來世的悲哀!”
“然後,死吧!哈哈哈哈哈!”甦醒的身影從天而降,遮住了天空的豔陽,舞着守成者鐵劍,一邊狂笑着,一邊念着意義難明但仔細咀嚼就會明白其實是廢話的臺詞,墜落的姿態猶如君臨天下。
甦醒終於將這一劍送入了猴子的脖頸中,隨後甦醒藉着下落的衝勢,迅速推着鐵劍擺動起來,在猴子身上留下數量難以計算的傷痕,血肉瞬間被分割完畢,大量大量血液如同噴泉般從猴子身上的各處噴涌出來,濺了甦醒一身。甦醒能感覺到他手中這柄鐵劍正迅速破開猴子體內的一切,比如骨骼,比如臟腑,無物不斷。
快,太快了,甦醒舞動劍刃猶如風暴一般,並且在空中扭出亂風颳過般的殘影,閃避了猴子一半的攻擊。甦醒終於落到了地上,在觸碰到地面之後甦醒貼地翻滾一週,再次躲過猴子的一次攻擊,迅速繞到猴子身體後面,劍刃一抹,猴子的脖頸上,脊椎上也一同噴出了鮮血,猶如噴泉紅酒的怒吼。猴子靈巧的身體速度開始變慢,動作遲緩,手臂漸漸垂下,倒在了地上,再無聲息。
“嘖,真不耐打。”
甦醒搖了搖頭,如大夢初醒般扔掉鐵劍,蹲坐在地上開始翻看猴子的遺體,尋找魔晶。
其實剛剛甦醒的行爲只不過是日常罷了。是的,中二日常。甦醒做的,不過是殺了一隻沿途遇到的魔物,可是甦醒偏偏就是閒得無聊,先是練習自己聽聲辯位的能力,極限反應的能力,還有高密度的操作,以及讓人困擾的嘲諷,並且自行腦補出炫麗的畫面,纔有如此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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