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粵之西,有那麼一小塊福地,它叫青山鎮,如今儘管已入深秋,但馬路邊的綠化樹仍然綠意濃郁。彷彿是在挑釁着這個秋天,河邊低窪處幾棵樹木的枝頭長出了新芽。
“俊哥,俊哥!”
林子俊朝自己的小弟微微點頭回應,嘴角噙着微笑。近段時間他過得很滋潤,回到本宗這裡他如魚得水,給點好處就一通小弟就跟自己混,如今在青山鎮他算得上是一號人物,黑白兩道通吃。
“今天天有點冷,大家放機靈點,辦個大票,一會到我酒店給大夥找點樂子,昨天從東莞來個幾個不錯的妞。”林子俊叨着香菸吩咐下去,毅然將自己當成了指揮千軍萬馬的統帥。
“俊哥,我們聽你的。”五狗等幾個人馬上點頭應合。
特別是五狗,饞得眼睛發紅光,口水都流了出來。這公子哥是新建的老虎大酒店的主管,他爹是酒店的大老闆之一,爲人很是牛氣。自從跟了他,得到的好處不少,有時還能睡一些好貨色。
“好!準備開工。”林子俊將五狗的表情看在眼裡,滿意地揮手。
……
一入青水鎮的地界,四個人就頻頻往窗外張望,就連開着車的阿武也不覺間提了速。車子在拐彎中瀟灑地穿行,這新建的油柏路讓到白色的車影更加之飄逸。
“浩然,我的親哥,你不要在車裡抽菸可好,我心疼!”阿武看到林浩然叨着一支菸,當即做了一個心疼表情眼巴巴地望着他,生怕他在車裡哪個位置燙了一個大窟窿。
“你心疼個屁,車子又不是你的,看路開車!”林浩然罵了一句,又急着指前面。
阿武委屈地望迴路面,心裡想,這車雖然不是我的,但大部分時間肯定是我跟傻黑在開,而且我還指望開它出去泡妞呢!不得不說,奧迪就是拉風,提車回來那天晚上,他開出來就泡到了一個******開了房。
看到阿武頻頻望着自己,根本就沒專心開車,林浩然心裡也是煩了,“阿武,實話告訴你,這臺車我打算用來行賄我姐,你給我安心開車。”
“什麼?車要送人?”後面的傻黑驚醒了,他可是比阿武還要在乎這臺車的。若不是開了一天疲倦了,哪還輪到阿武抓方向盤的。
“你們緊張個屁啊!就算這臺給我姐,那我們回到江都就馬上再買一臺。按原計劃拿下鶴湖礦泉水的話事權,我帶大夥幹票大的,真真正正發大財。”林浩然摘下菸頭,眼睛霍霍光芒。
三人放下心來,跟着用力點頭,心裡隱隱期待。雖然不知道浩然的具體計劃,但出於對他的信任,若有鶴湖礦泉水這個基礎給浩然,他們相信這一次真的能大幹一場了。
其實雖然浩然一直在說,他姐姐管理鶴湖礦泉水公司比他要強,但三人私底下一點都不認同。當年一個小沙場都被他弄得風聲水起,更不要說這麼大的礦泉水公司,年賺幾百萬絕對是輕輕鬆鬆的。
所以這次回來,他們其實很希望林浩然能完全接手鶴湖礦泉水公司,帶他們一起將公司發展起來。
“小心!”三個人突然一聲驚呼。
滋!
阿武回過頭也是急忙剎車。
空曠的馬路上,突然出現一個人,車子停了下來,沒有聽到撞擊聲,大家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但站在二十幾公分外的那個人,突然如若中了降龍十八掌,一個魚躍後挺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悽慘又銷魂的慘叫。
“撞人了,撞人了!”一個年輕人從路邊跑出來,又招來四五個人。
“是五狗,你怎麼了,沒事吧?”又一個染着黃頭髮的人急切地問。
倒在地上的那人開始咿呀咿呀地叫起來,“啊,疼死我了,這腿要廢了,都沒有知覺了。等着我一定把你們送到監獄,疼死我了,咿呀!”
好嘛!四個人微微放鬆,眼睛閃過一抹怒意。在自己家裡門遇到碰瓷,這個歡迎方式還挺特別的。
“完了,完了,這人看要不行了,那腿都廢了。老闆,弄不好你要進監獄。”旁人站在車窗前連連搖頭,“好心”地對正要下車的人說。
阿武是率先打開車門下車,他的脾氣向來火爆,今天爲了回家一身黑色西裝打扮,不過此時少了那種白領的味道,讓到旁人看到一陣發怵。只見阿武徑直走向那名傷者,大家以爲他說查看傷情,哪裡想到他照着面門就來一腳。
“五狗,都敢敲詐到老子頭上了,你丫的翅膀長硬了啊!我草!”阿武罵咧咧,連往地上的五狗踹了幾腳。
自己幾個人本來心情都特別好,哪想到快到家門的時候竟然遇到了敲詐,這讓他很是生氣。這個五狗也是認識他,當年還在沙場幹過活,他看清下來的人是阿武之後,連滾帶爬地連聲求饞。
“你這人怎麼回事?撞了人還敢打人,信不信現在我就報警。”林子俊站了出來護住五狗,質問起阿武。
他是西城省的林氏分支,九月份大祭時纔回歸本宗,而他老爸藉機在老虎嶺開了老虎大酒店。他本人十月份纔來青山鎮這裡,根本不認識他們四個,但自恃跟派出所早已經稱兄道弟,一個電話準能叫來一車子人,所以哪怕看這幾人有些來頭仍然不害怕。
阿武冷笑,歪過脖子打量了一下林子豪,皮笑肉不笑。看着林子俊的一身名牌穿着,就知道他不是本地人,一身西裝還披着黑色外套,長相帥氣,頭髮刷理得一絲不苟,身上還噴着香水味。
他跟林浩然一樣,有時對同性有些小心眼,看不得人家長得比自己帥。
“你算老幾?”阿武冷笑。
“我?呵呵……一個你惹不起的人!”林子俊黑白二道通吃,他不以爲青山鎮本地人還有誰敢得罪他,不理會旁邊馬仔的眼角,指着阿武的鼻子道,“現在你傲氣沒有用,撞人賠錢天經地義,不然你就準備到警察局裡面呆吧!”
“惹不起?警官局?”阿武轉過臉望他,嘴角後翹,突然一個變臉。
啪!
一個巴掌扇下,毫不留情又是揪着他整齊的頭髮,又是扇了另一邊耳光。對方徒有其表,打架弱不禁風,以至覺得對方是不是孃的。阿武看着有人想上來,眼睛一瞪,那邊的傻黑抱手在胸,那幾個馬仔氣都不敢大聲喘。
“你打我?”林子俊不可思議地望着對方,摸着火辣辣的臉。
“對!武哥我今天很高興,這一腳是賞你的!”阿武出其不意地朝他肚子踹了一腳,直接將他踹下水溝下面,雖然這是一個少雨水的季節,但是仍然有些積水,搞得他滿身泥濘。
剛剛的瀟灑哥眨眼就成了農民工,而他的一衆小弟,由此至終都不敢哼一聲。
林子俊望着上面四張臉,再看着隱隱躲着的小弟,猜到這幾個肯定是在青山混過的。既然黑的不行,那就讓他們領教自己白的能量,老子跟派出所有深厚的交情。
“你們等着,敢打我,我林子俊發誓,一定要將你們通通送進監獄撿肥皂。”林子俊大吼一聲,打了派出所副所長的電話。
陸爲民如今青風得意,自從所長黑心劉被查,副所長許志安被關,他的仁途就開始一帆風順。先是接任了青山鎮派出所副所長的位置,如今還有機會爭奪指導員一職。
要是在數個月以前,這一切都是不敢相信的,那時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民警而已。
正在玩牌的陸爲民看着林子俊打來的電話,以爲又有什麼好節目,但聽到他竟然被打,而且對方還是混黑道的年輕人。心裡微微一怒,這位林公子可是老虎酒店幕後老闆的兒子,誰那麼不長眼。
“陸警官,最近可好啊?”突然那邊傳來另一個男子的聲音,顯然林子俊的電話被奪了,隱隱還叫到他被揍的聲音。
“你是……”聽到對方稱呼自己是趙警官,而不是所長,他心裡微微不快,但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瞳微縮,如同落到了冰窖一般。
“哈哈……原來是浩然老弟,你好你好!”陸警官馬上堆起了笑容。
“我可不太好,才一回來就遇到了碰瓷,還說要將我送到監獄。而且這人也很奇怪,我正要報警,沒想到他幫我打電話給你了,你說奇不奇怪?”林浩然蹲在路邊,望着下面被傻黑踹一腳不能動彈的林子俊,跟着他憤怒的目光對視。
“呵呵……我跟他都不認識,恐怕是要向我自首吧,那我過去處理一下,改天我們哥倆一起吃個飯。”陸爲民當即就有了決斷,跟林子俊撇清關係。
放下電話,陸爲民召來了六個人,二臺警車就長青村的方向呼嘯而去。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林浩然的能量,趙扒皮和黑心劉是被紀委書記鐵漢雄弄掉的,而鐵漢雄最疼愛的外甥女鐵小蘭是林浩然的高生同學。
政委書記兼公安局長林天虎是林氏宗祠的人,當年受到林全峰莫大的恩惠。而如今執掌青水縣大權的縣委書記肖立道跟林浩然一家有密切的往來,前段時間頻頻看到肖立道的車子停在林浩然家門口。
有一次他在老虎嶺出警,親眼看到肖立道給二個老人拎包遞水,其中一個就是林全峰。再聯繫,在劉邦國雙規前,肖立道出手解救林浩然,只能說,林浩然一家有通天的路途。
所以,接到林子豪這個富家子的電話,他雖然記得受到他不少禮物,包括幾個香噴噴的美人兒。但嘗過權力的滋味,他可不想重覆前任的路,所以狠狠地下令將林子俊拿下。
“民哥,這是爲什麼?”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林子俊不明白,他已經問過手下,那個爲首的林浩然只是長青村村長的兒子,頂多就是有個有些本事的爺爺,但也是個老地痞。
“一個你惹不起的人!”趙所長認真地望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衝他說道。然後揮手讓人將他壓上後面那臺警車,他心裡還有一句沒有說:我也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