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工拔步牀新的裝飾方案取得了老牛的同意。
張樑開始了緊張的工作。
有了CAD圖紙不行,還需要在宣紙上畫出草稿,才能進一步在傢俱上勾畫出要雕刻或者要嵌銀的圖形。
畢竟CAD上的效果圖,屬於粘貼複製的,無法直接使用到傢俱上。
千工拔步牀的形制高大,結構複雜,好像把架子牀放到了一個木製平臺上一樣,平臺四角立柱,鑲以木製圍欄,將桌凳等放置其中,人進入以後彷彿進入一個小房間,形成了一種牀中牀、罩中罩的感覺。
千工拔步牀不光是一張牀,做工考究的千工拔步牀中有睡鋪、馬桶箱、梳妝檯、小櫥、首飾箱、點心箱、麻將桌、香菸抽屜等配件。
這些配件都需要進行風格統一的裝飾。
張樑一工作起來,就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一切。
什麼買車,什麼新廠房的用地,這些都不再是張樑關心的事情。
買車有楊芮負責,新廠房用地,有蘇文芳和東華置業去溝通。
張樑的全部心神都放到了傢俱裝飾上。
不瘋魔不成活。
沒有這樣的毅力,成不了宗師。
意大利靈魂雕塑大師、巴洛克藝術之父貝尼尼在堅硬的大理石上雕琢出細膩柔軟的肉感,彷彿是注入了靈魂一般。
靠的就是瘋魔。
僅設計草稿就超過一人高。
也正是這種精益求精,瘋魔狀態,才讓他成爲巴洛克藝術之父,十七世紀最偉大的藝術大師。
相對來說,張樑的工作要簡單許多,因爲他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百鳥朝鳳圖,有他爺爺留下來的圖樣。
就是張樑結婚是,那枚百鳥朝鳳戒指,鳳凰身上的每一片羽毛都是一隻獨立,姿態各異的鳥雀。
上百隻鳥雀組成一隻展翅飛翔的鳳凰圖形。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
直到張樑畫完最後一筆,站起來,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肚子咕咕的叫着,提醒着他一天沒吃飯,該祭奠一下五臟廟了。
張樑爲了安心創造,並沒有去制管廠的傢俱廠,而是在老廠的工作室繪製草稿。
因此沒人提醒他吃飯。
伸伸腰,張樑慢慢的活動着僵硬的四肢,拿出手機看看,十多個未解電話。
有楊芮的,也有蘇文芳的,還有陳哥的,小表哥的和五姐夫的電話。
小表哥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張樑一邊回撥,一邊鎖上大門,開車離開工作室。
“我說,小表妹夫!你也太不講究了吧?
把我拉到工作室,自己把門一關,就不理我了!
有你這麼待客的?”電話一接通,小表哥就在電話裡埋怨道。
小表哥的怨氣不小,也是,小表哥扔下自己的生意,幫着忙前忙後,從格爾木跟到鳶都,結果,自己把他扔一邊了。
“對不起!對不起!忙糊塗了!小表哥在哪呢?我去接你,晚上咱兄弟倆好好喝兩杯!”張樑連連陪着不是。
“陪我喝兩杯?拉倒吧,你明知道我不能喝酒,昨天就讓你們給灌醉了,今天還想灌我?”
“…………”
張樑很想說一句,no作no死。
昨天沒人讓你喝酒,是你看着嘴饞,非要喝,還不知死活的跟着一塊飆酒。
“行了,我知道你忙,你就不用管我了,我和陳哥在一起呢!”見張樑不說話,小表哥也不再難爲張樑,說出了自己的位置。
也是,以小表哥自來熟的性格,還真不用擔心他寂寞。
小表哥和陳哥也是共患難過的,有陳哥招待,倒是不用張樑操心了。
陳哥那邊也沒什麼事,就是告訴張樑,他把小表哥接走了,讓張樑安心創作。
接着又給五姐夫打過去,五姐夫沒什麼事,就是問張樑爲什麼沒去傢俱廠。
隨便聊了幾句傢俱廠的工作,就掛了電話。
至於楊芮和蘇文芳,馬上就到家了,有事回家再說。
回到家,家裡都在等着他吃飯。
老媽埋怨了幾句,嫌他回來太晚,一家人光等着他了。
張樑陪着笑,做到飯桌上,拿起筷子開吃。
中午就沒吃,這會肚子已經發出嚴重抗議。
“呼……呼!”
一碗小米粥,被張樑三口兩口灌倒肚子裡。
“慢點吃,沒人給你搶!”老媽一邊說着,一邊又給張樑盛了一碗。
“樑子,你是不是中午就沒吃?”楊芮看着張樑吃菜的樣子,心疼的給他夾菜。
“忘了!忙着畫草稿,結果一擡頭就發現天黑了!”張樑笑了笑。
“不吃飯怎麼行?再忙也得吃飯!
錢沒有賺完的時候,你餓出毛病來,受罪的還是你自己!”
“媽,一頓不吃沒事!以前在部隊上,搶險修路的時候,一天吃一頓飯很正常!”
“在部隊是在部隊,這是在家裡,明天中午讓小芮和芳芳給你送飯!
不許再餓着肚子幹活!”老媽嘮嘮叨叨的說着。
“樑子,工作再忙,也要按時吃飯,你現在年輕,感覺不到,等你老了,就知道難受了!
你姑父,就是年輕的時候,餓出了毛病!
現在到點不吃飯,就渾身冒汗,連路都走不動!”二大爺也跟着勸道。
“知道了,二大爺!”
雖然一家人都在數落他,但是張樑心裡暖暖的,這纔是家。
這些數落,都是對他的關心。
“芳芳上午你給我打電話幹嘛?”張樑看着蘇文芳問道。
“我今天上午去東華置業找王總,前臺說王總不在!
我通過側目瞭解,王總在家,只是躲着不肯見我!”
“沒事,這個事先放一放!等工藝美術博覽會結束以後再說!”
“嗯!”
蘇文芳點點頭。
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天,蘇文芳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看張樑。
雖然房間裡所有的被褥牀單都換了,可是一想到張樑在自己牀上,蓋着自己的被子睡了一夜,蘇文芳還是忍不住夾緊雙腿,有些臉紅。
“樑子,我給你打電話是想問你,你想要什麼車?有什麼喜歡的?
我今天和陳哥說好了,過兩天,等陳嫂回來,我們就去津門!”楊芮不等張樑開口,就直接說出打電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