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例子並沒有開玩笑。
比起兩世重修的蘇寒,火嬰這種存活了不知幾個紀元的老怪物見識更廣,如果魂獸解決起來比較容易的話,他纔不會放過即將攻破的岐黃城。
誠然,當時蘇寒強行施展化魂威能破掉了火嬰的靈魂之盾,可火之煉獄陣法還在,火嬰還在,甚至不需要那些被控制的極火宗弟子,僅憑着火嬰大規模製造火獸也能輕易取下岐黃城。
這可是火嬰執掌極火宗以來第一戰,戰敗而逃傳出去可是很丟面子,對於火嬰一統血月大陸是百害而無一利。
其關鍵原因,就是因爲這魂獸太麻煩。
作爲洪荒猛獸角魂蛇爲數不多的後裔,魂獸繼承了一些稀薄的血脈,天生對靈魂法則就有獨到的理解,通過長年累月的吞食靈魂,每一隻成型的魂獸都是極爲恐怖的存在,起碼要對應血月大陸上金丹後期的修士。
所以,千百年來如果不是迫於無奈,很少有人敢去平白無故的招惹魂獸,饒是有魂決這種逆天功法在前面招手也鮮有勇夫。
單個的魂獸已經極爲恐怖,成千上萬的魂獸羣攻城,可能還有魂獸王帶頭,火嬰也不是閒着蛋疼的人,這麼多魂獸堆在一起是要出人命的!
所以他走了,把這個難題留給了岐黃城,留給了蘇寒,本來也是因爲蘇寒才驚動了迷霧森林的魂獸。
沒有實體,僅是一團徐霧構成的魂獸速度很快,眨眼間已經越過上萬裡殺到岐黃城,風無忌的選擇很明智,如果死在戰場上或許還能被吟遊詩人頌唱,可要是死在魂獸手裡,人們至多會將其當做茶餘飯後的笑話。
也許千百年後,還是有人會笑着回憶這一壯舉,“某年某月,在岐黃城,一個叫風無忌的大傻叉帶着一羣小傻叉想要阻擋魂獸攻城……”
塗豪逃回來的那一刻,易牙已經意識到事態嚴重,卻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魂獸攻城?”易牙眉頭緊皺,“血月大陸的歷史上,可是從未有魂獸入侵人類城池的先例……”
經過無數人付出生命的代價,魂獸的相關資料在正史逐漸補全,僅以現在的瞭解,魂獸是沒有身體的,而血月大陸千百年來歷史中也沒有見到哪隻魂獸修煉出實體。
沒有實體,意味着無需進食,蛇狼虎豹攻城情有可原,這魂獸又不需要吃東西幹嘛來攻打人類城池?
難道是爲了靈魂之力?
易牙不相信。血月大路上每天有幾十萬人死去,加上各種動物、靈獸、昆蟲,總數以千萬計算,這些生物死掉之後的靈魂之力還不夠魂獸吞食麼?
“易老,怎麼辦……”蔓蔓一邊用鳳凰真火灼燒着一塊魂骨,一邊焦急問道。
“是啊,怎麼辦?是戰是逃,您老見多識廣,給個主意啊。”塗豪也很着急。
拿主意這種事一直都是蘇寒負責,少數時候蔓蔓也會出點主意,現在看來,唯有見多識廣的易牙能指出一條明路。
易牙緊皺眉頭,苦思冥想,良久,都不說話。
衆人也是越發焦急,可以明顯感覺到一股沁入心底的危機正緩緩逼近,魂獸是靈魂之力的代名詞,而如今成千上萬的魂獸聚集在岐黃城外,這些靈魂加在一起是一個龐大的數字,效果等同於威壓,甚至超過威壓。
威壓,不過是以強悍實力強行釋放氣場進行壓制。而這份龐大的靈魂之力並無意針對,倘若像威壓那樣集中在一個目標身上,估計能把人給活活嚇死。
危機感越發強烈,所有人連大氣也不敢出,房間裡只有魂骨被灼燒時所發出的輕微響聲。
“易……”塗豪坐不住了。
剛剛開口說出一個字,不經意一瞥,塗豪看到了窗外一團霧氣飄過,灰白色霧氣中透露着一股隱晦力量,不是魂獸還能是什麼?
一團,兩團,三團……
窗外的魂獸越來越多,眨眼間就彙集了百八十頭,灰白色霧氣透過門縫滲了進來,無聲無息的滲了進來。
蔓蔓咬着嘴脣,丟掉了手中那塊魂骨,竭盡全力凝結出一絲鳳凰真火,朝衝在最前面的那頭魂獸丟去。
熾白色鳳凰神火直接穿過了魂獸的身體,被擊散的那一片霧氣又在短時間內聚攏,恢復如初,蔓蔓技壓羣雄的鳳凰真火沒有對魂獸造成一絲傷害。
衆人都慌了神。
卻在此時,一道人影破窗而入,一片刀光閃過,眼花繚亂間,兩團霧氣被徹底打散,兩塊黑漆漆的魂骨掉在地上,發出清脆響聲。
“阿飛?”衆人認出了來人。
“我就知道你們還在這裡!”阿飛抹了把頭上的汗珠,咧嘴笑了。
擊退極火宗的攻勢後,阿飛與其他高手隨着風無忌一同回到城主府,還不等把慶功宴提上議程,魂獸已經壓到了城門口。
風無忌當機立斷,岐黃城內餘下的百十來人分幾路朝幾個方向逃竄,阿飛本來都要跑出南門了,恍然想到蔓蔓一行人還在城內,便折了回來。
此時魂獸已經進城,阿飛憑藉着在迷霧森林邊緣橫行十幾年積累的經驗並沒有被魂獸發覺,反而隨着一批魂獸來到奇寶齋,方纔聽到裡面有說話的聲音,料定這就是蔓蔓一行人,才破窗而入。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阿飛再次幫蘇寒證明了這句真理。
旁人拿魂獸沒有辦法,阿飛卻不這麼認爲,常年混跡在迷霧森林邊緣,阿飛對魂獸的習性瞭若指掌。
魂獸由霧氣構成,可以說是免疫一切攻擊,要想將其擊殺只能靠瞬間擊打魂獸中心那塊魂骨,那裡相當於魂獸的心臟,猛擊之下有很大機率將魂獸打散,失去了魂骨的魂獸就算徹底消散,再無復活的可能。
眨眼間,阿飛舞者虎頭大刀又耍了一套,擊潰十幾只魂獸,奈何朝這邊涌來的魂獸數量太多,擡頭望去街頭巷尾已經被這些灰白色霧氣佔滿。
阿飛狠狠的咬着牙,收起虎頭大刀,道,“諸位,再不跑就沒機會了!”
“跑!跑!”蔓蔓點頭。
塗豪抱起了蘇寒,呆霸王抱起了絕無情,易牙和老金兩個老頭子前面開道,阿飛負責斷後,一行人先後從奇寶齋後門撤離。
后街上也有許多魂獸,不過在看過阿飛的演示之後,幾人對如何擊殺魂獸都有了一些瞭解,費了些力氣消滅了擋路的魂獸,朝着距離最近的城門狂奔。
城中的魂獸彷彿被什麼刺激了,全部加快了速度,朝着衆人逃竄的方向飛去。
“不行啊,它們盯上我們了!”阿飛在最後面大喊道,“我瞭解它們,它們絕不會是因爲靈魂之力纔來到岐黃城,城裡一定有什麼吸引它們的東西!”
阿飛是個粗人,卻是粗中有細,並沒有第一時間提到蘇寒的名字,儘管他早知道這一切皆因蘇寒而起。
不過,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易牙,老頭子停了下來,毫無風度的拍了拍大腿,“方纔交戰中我就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靈魂之力瞬間爆開,這些魂獸一定是因此被吸引過來的!蘇公子到底做了什麼?”
“老大他強行放了一個名叫化魂的大招。”呆霸王撓撓頭,如實說道。
“化魂!”
異口同聲,聲音出自易牙和阿飛,兩人皆是張大嘴巴,驚駭萬分,就好像看到了老婆跟老爸睡在同一張牀上。
片刻後,阿飛從驚愕中醒來,提着虎頭大刀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你幹嘛?”蔓蔓厲聲喝道。
“蘇公子的化魂之力引來了這些魂獸。雖然他救過我一名,我在關鍵時刻幫你們擊退魂獸,又教你們如何擊潰魂獸,這份恩情差不多也還清了。”阿飛狠狠啐了一口,道,“從現在開始,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後會有期!”
“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幹掉你!”蔓蔓陰冷的聲音,與指尖那一簇炙熱的鳳凰神火是成反比的。
“我說過,他的恩,我已經還了。”阿飛雖然停住了腳步,卻還是堅持着。
他不懷疑蔓蔓的話,長生衛幾輪的選拔中阿飛甚至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人是最恐怖的之一。
“現在不是讓你報恩,是我要欠你人情。幫我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你走。不然,現在我就幹掉你!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蔓蔓說着,收起了鳳凰神火,這些消耗對於此時的蔓蔓來說太奢侈。
阿飛面臨的,是一個選擇題。
要麼繼續向前走,嘗試一下抵擋蔓蔓的鳳凰真火,掛掉的機率很高。
要麼轉過來,幫蔓蔓一起將蘇寒救出去,雖說有成千上萬的魂獸在身後追殺,可仔細算起來,掛掉的機率並沒有前者高。
阿飛雖然是個糙漢子,卻也想的通這個道理,狠狠的跺跺腳,阿飛回到了隊伍中。
“事先說好,你們要是被魂獸纏上了,別指望我再折回來救你們!我只答應跟你們往同一個方向逃!”阿飛聲明道。
“早知道你這麼滑頭,當初老大救你的時候我就該攔一手!”塗豪學着阿飛的樣子啐了一口,有些鄙視的說道。
“哼!”
衆人繼續逃命,一路上隨手也幹掉了不少魂獸,卻都是落單的,但凡是同時出現超過五頭衆人都不敢招惹,這些魂獸的靈魂之力對於他們來說太過強大,不需要極具威力的魂爆,僅僅是最初級的靈魂震懾都能使這些人頭痛欲裂,生不如死。
眼看着南城門越來越近,衆人心中一喜,只要逃出了岐黃城,再找到有水的地方,魂獸大概就不敢靠近了。
可卻在這時,跑在最前面的易牙突然停住了,後面的人猝不及防撞了上去,全部摔得七零八落。
“易老頭兒,你幹嘛?”老金齜牙咧嘴,揉着屁股艱難的站了起來。
“魂……魂……魂……”一向以穩重著稱的易牙在此時結巴起來,好久好久,才勉強把三個字說完,“魂獸王!”
衆人心中一驚,擡頭看去,南城門之下,一團極爲龐大的灰白色煙霧翻騰着,體型是普通魂獸的十倍有餘,直接將南城門死死的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