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堂的大殿之中,驚門之主杜天鷹昂首高坐。左右侍立二人,正是兩大輔座柳別衣和蘇迎客。下面站着衆人,則是其餘六堂之主和驚門少主杜金谷。
“方纔得到傳信,宗主對這次正道在武平城的大規模集會,已經有了指示。”見人已到齊,杜天鷹開口道。
下面的杜金谷聽到這句話,神色瞬間有些激動,道:“宗主怎麼說?是不是要攻打三宗?”
“不。”杜天鷹若有深意地看了看自己唯一的兒子,搖頭,“宗主的意思,是要我們按兵不動。”
“按兵不動?”杜金谷臉上閃過一絲不忿。
“嗯。太玄宗滅後,四個封魔碑已少了一塊,封魔大陣的削弱只是時間問題。我們本就不用着急。”
“那宗主認爲,此次正道在武平城舉行大會,目的是什麼?”說話之人身材修長,文士打扮,正是驚門二堂堂主,朱青。
“正道此次大會,目的無非兩種。”杜天鷹目光幽邃,臉上掛着冷笑,“一個可能是,真如他們表面上宣揚的那樣,此次召集所有南府正道,就是爲了重建太玄宗的封魔碑,讓南府的地氣完整流向封魔淵,以此修復已經出現缺漏的封魔陣法。”
“第二種可能,則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說是修復陣法,其實卻是要動員正道的力量,圍攻我驚門。”
“他們雖然不知道七情宗其餘六門的位置,但也明白我教實力渾厚,絕不是單靠三大宗門就能對付的。”
“所以他們才邀集其餘中小門派和散修,彌補人數上的劣勢。如此一來,即便在攻打驚門的時候,我七情宗其餘六門趕來支援,他們也有把握抵擋下來。”
朱青道:“如果是第二種可能,以逸待勞也算合情合理。可若此次三宗召集正道各派,就是爲修復封魔大陣,我們卻仍按兵不動,萬一真讓他們成功,那之前攻打太玄宗的辛苦不就付之東流了嗎?”
“你知其一,不知其二。”
杜天鷹嘴角含笑,“封魔陣法雖然已經殘缺,威力也越來越弱,可只要三大宗門的封魔碑尚在,此陣還有力量來源。那極淵魔池就永遠不可能靠自身的力量突破束縛。”
“最後終究還是要我們出手,才能將魔池徹底解放。”
“可要破陣就必須前往封魔淵。正道方面爲阻止魔池現世,也會集結力量,守住封魔森林的入口。到時候敵我雙方難免一場大戰。”
“只是屆時正道肯定精銳齊出,不光南府三宗會來,其餘各派、各散修也會參戰。我教雖有數萬人馬,高手如雲,但要從整個南府正道手中破掉封魔陣,還是十分困難。”
“七情宗爲了除掉四宗,解放魔池,佈局百年之久,才終於消滅了太玄宗。”
“一百年我們都等了,又何必急在一時?”
朱青道:“那宗主的意思是,任他們去修復封魔大陣?”
“對。就是要讓正道放手去修復陣法。”杜天鷹目中泛着寒光,“他們重立了封魔碑後,爲免封魔碑再被我教毀去,只能分派人手鎮守太玄宗。”
“這件事情光靠各個中小門派是不行的。若全是中小門派和散修,那彼此之間一定是誰也不服誰,那這領導之職,無論選誰來當,都難令衆人心服。那又如何能叫所有人同心協力,護好天樞峰?”
“此事必然還是要又由三大宗門牽頭,派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出面,才能整合各派,完成護衛之事。”
“但三宗只出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
“其他派門也會有微詞。說不得,還是要各自分出部分精英,與衆人一起,執行鎮守太玄宗的任務。”
朱青聽到這裡,已明白過來,頷首道:
“對啊,這樣一來,正道的力量就會很分散了。”
“不錯。”杜天鷹接口道:“尤其是鎮守太玄宗的人,臨時組成的聯盟,就算領導者威望再高,也做不到令行禁止,人心如一。各派之間明裡和睦,協力抗敵,暗地卻免不了勾心鬥角,彼此較勁。”
“那時,我們再發兵,再次攻打太玄宗,殺了所有人,毀掉封魔碑。不僅正道爲修復陣法所做的努力將盡成泡影,而且我們還能借機進一步削弱正道的力量。”
杜天鷹頓了頓,又道:
“如果正道此次大會,就是衝着我驚門來的,那更好。”
“滅了太玄宗後,爲了應對正道可能的反擊,宗主早就調動思、悲、恐三門的精銳埋伏在血窟山周圍,布成口袋陣,就等正道大軍前來。”
“這次除了三門的門主和一位堂主留守外,其餘高手,包括兩位元嬰境界的輔座,都已趕來助陣。
“三門,就是六位元嬰。”
“加上我驚門方面,有我、柳輔座、蘇輔座,還有宗主派來的兩大太上護教。五位元嬰。加起來就是十一位元嬰。”
“別說南府三宗,就是整個南府正道,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多元嬰高手。”
“何況我聽說散修中排名前三的陸乙,前些日子在武平城外受了重傷,根本無法參戰。”
“光是在高手層面,我們就佔盡了優勢!”
“而且我七情七門,每門都有兩件勝過靈寶的頂級魔器在手。”
“驚門的兩大魔器,絕天傘和破日弓。破日弓在谷兒手中,絕天傘雖毀,但宗主卻將宗門的鎮教之寶度世尺支援給了我們。”
“此外再加上其他三門六件魔器,每一件都有驚世之威,由元嬰強者操縱,莫說來的是南府正道,就是整個中州正道前來,我們也能將他們擋在血窟山外一月之久。”
“這一個月裡,七情宗剩下三門再一齊出動,直攻三大宗門大本營。”
“不出一天,就能剷平三大宗門,徹底毀掉封魔大陣。”
“七情宗百年謀算,轉眼就成現實。”
“從今以後,整個中州,都將是我魔道的天下。天下衆人,莫敢不服!”
“正道若真攻打驚門,孫長青一定也會參戰。到時候,一定要將他留給孩兒……”
杜金谷冷冷地說着,眼裡泛起深沉的寒光。他那早已被孫長青扯斷的右手,不知何時被一股濃重的黑氣所取代,黑氣凝聚成手臂的模樣,隨着杜金谷的殺氣而緊握成拳。
“我兒放心。此人害你失了一臂。雖然你因此因禍得福,抓了九十九名男女獻祭,從魔王那裡得到了這隻力量更爲強大的魔手,操縱破日弓更加隨心所欲。但如此奇恥大辱,不報仇雪恨,有負我魔道男兒風骨。這孫長青,爲父一定專門給你收拾。”
“多謝父親。那孩兒先去血窟山西面埋伏,只要孫長青出現在血窟山。憑我手中破日弓,只要弓蓄滿弦,任他多強硬的肉體,也教他一箭歸西!”
說罷,杜金谷便轉身離開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