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銀灘的日子過得飛快,終於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了。
幾天前伊莎貝拉就已經回國了,她還要回去辦理各種業務,要爲星月製藥進軍歐美市場打通過各種關係,還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所以沒有辦法再逗留太久,能夠擠出幾天時間來陪江山遊玩已經很不錯了。
幾天時間,兩人雖然沒有發生點什麼,但是關係更加密切了,所以伊莎貝拉走的時候雖然有些難過,但是她更期待和江山的再一次見面。
回家過程中,紫星小丫頭吵着要坐火車,說要體驗一下坐火車的樂趣。江山吐槽她,坐火車慢得要死,哪裡有什麼樂趣可言。
可是她偏偏不聽,還拜託許青雲買好了票,江山也只好跟上。到了火車站,即將分別之際,幾個女生都頗爲傷感,這一段時間的相處,讓她們彼此間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到了分別時刻,都是十分的不捨。
最後還是江山出面說:“別傷心了,反正隔着又不算遠,以後放假了有時間我們再過來就是了。下次過來直接坐飛機過來,又快又省事,週末也可以過來。要是小諾想我們了,也可以過來找我們玩。”
許諾瞪他一眼,說:“什麼小諾,小諾也是你叫的嗎?要叫小諾姐!沒大沒小的。”
過了那晚,許諾似乎又變回以前那個大大方方的許家大小姐了,彷彿那一夜的溫柔只不過是一場幻覺。偏偏這場幻覺又顯得如此真實。
火車要開始檢票了。
許諾和兩女分別擁抱作別,猶豫了一下,還是抱了抱江山,不知是不是錯覺,江山感覺她的心亂了。
過了檢票口,江山回頭望,許諾站在許青雲身旁,眼淚再也忍不住往下落。
他永遠都會記得,有個女孩子,曾在銀灘火車站前爲他流過淚。
再見了,銀灘!
火車上,江山拖着兩個大行李箱艱難擠開人羣,找到座位,把行李箱放好,發現已經出了不少汗。
兩個行李箱裝了滿滿兩大箱各種銀灘這邊的特色小禮物,是兩女堅持要帶回去的,除了自己預留下來的那些,其他的要送給柳輕言、雲姨、小弟小妹他們,還有班上一些關係比較好的同學,兩女都有考慮到了。
江山對此表示無語,但是又不忍心拒絕她們,只好帶上火車。
買的是硬座的票,是紫星的要求,說這樣看風景不錯。江山已經無力吐槽了。
同排的是一個看起來有點豐滿的小姑娘,看起來比兩女要小一兩歲。見到兩個差不多年紀的女生很是高興,很快就聊開了,從美食到衣服,從動漫到小說,簡直無所不談。反而是江山一個人坐在一邊上感覺有些無聊。
“零食,各種零食,要零食嗎?”一個黑黑瘦瘦,小學生模樣的小姑娘推着一輛跟她差不多高的小推車,停在江山面前看着他,一雙眼睛很明亮。
火車上通常都會有人在過道上叫賣各種物品,例如牙膏牙刷、充電寶、或者是盒飯零食等等,但是一般都是一些列車乘務員,像眼前這個小姑娘這樣的,江山還是第一次見。
原本他想說不用的,但是看到小女孩期盼的眼神,他心一軟,看看她車上的各種零食,從裡面拿了
幾包牛肉乾,還有三瓶果粒橙。果粒橙是給三位女生的,他給自己拿了瓶礦泉水。
“謝謝,一共二十八塊半,找你零錢。”小女孩高興地接過江山遞過來的錢,然後找回他一塊五零錢。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怎麼會在這裡賣東西,你不讀書了麼?”紫月看她瘦瘦弱弱的,動了惻隱之心,就問了一句。
小女孩怯怯地看了紫月一眼,眼神忽然黯淡下來,搖搖頭不答話,繼續推着她的小推車前進,很快車廂裡又想起了“零食,各種零食,要零食嗎……”的清脆稚嫩的叫賣聲。
紫星看着江山說:“小弟,那個小妹妹好淒涼哦,這麼小就要出來工作賺錢,該不會是被拐賣過來的吧?”
江山搖搖頭,說:“不會,火車上還有乘務員呢,如果真是人販子集團作案,他們絕對不會不管不顧的。可能是其中有什麼隱情吧。”
“可是她真的好可憐哦,這麼瘦,肯定吃都吃不飽,不如我們幫幫她吧?”紫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江山,她想起了他們當初也是過着這樣的苦日子的。
江山不好拒絕,只好說:“先看看再說吧。”
就在這時候,前面不遠處的小女孩忽然被一個大叔推了一把,當即摔倒在地。
江山旁邊的紫星坐不住了,快步衝上去扶起小女孩,指着那個大叔怒斥道:“你這人還有沒有一點素質啊,這麼小的孩子你都好意思推她!”
大叔興許是被紫星的氣勢震懾住了,弱弱地說:“我沒想到她這麼不經碰,我只是想輕輕推開她而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看到紫星明顯只是一個學生,想找回點面子,但是他哪裡是紫星的對手。
紫星瞪了他一眼,喝道:“怎麼,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了嗎?你不打算道歉嗎?”
“我、我不是已經道歉了嗎?”大叔很委屈地說。
紫星大聲說:“剛纔那只是口頭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怎麼也應該拿出點實際行動來吧!”
大叔哪裡還會不明白該怎麼做,於是乖乖掏錢買了幾樣零食和汽水。紫星這才放過他。
“謝謝姐姐。”小女孩擡起頭仰視着紫星弱弱道。
紫星蹲下來,看着小女孩柔聲說:“別怕,姐姐不是壞人,姐姐只是想問你,你是不是不讀書了,怎麼會在這裡?”
小女孩咬咬嘴脣,正當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時,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女乘務員急忙朝這邊走過來,人還沒到就開腔說:“對不起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小靈,你沒事吧?”
這位乘務員大姐見到在場各位都沒有什麼事,才鬆了口氣,朝小女孩招招手。
“你是她媽媽?你怎麼可以讓自己孩子做這種工作!”紫星快人快語,直接開口說。
車廂裡面很多人都在看着,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看向乘務員大姐的眼神都有些不滿。讓這麼小一個孩子在火車上推銷零食,怎麼說都是不對,這樣的年紀,不應該是高高興興背上小書包去上學的麼!
乘務員大姐臉色爲難,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女孩,見她也在看着自己,才嘆着氣娓娓道來。
“其實我是她隔壁家的,這孩子命苦,
從小沒了爸爸,她媽媽身體也不好,很多時候都要吃藥,前段時間身體撐不住了,在醫院住了幾天,沒錢了回家裡躺着,連醫藥費都是大夥兒給她湊的錢。不過這下子是什麼也做不了了。我見這丫頭着實可憐,就讓她跟着我在火車上賣點小東西,好歹能夠她們母女倆的生活費。”
說到這裡,大姐臉色有些慚愧:“我們自己日子也不好過,實在沒能力去幫別人,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她媽媽這段時間還在吃藥,家裡能賣的東西都賣了,就剩一張牀,小靈平時做作業也是趴在牀邊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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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大姐說起自己媽媽,小靈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嗚嗚嗚……我想媽媽……媽媽……”
哭聲讓在場衆人都是一陣莫名心酸,看向小女孩的眼神都充滿了同情,剛纔那位碰倒她的大叔,更是滿臉愧疚。
“小弟,你看看她真的好可憐哦,不如我們幫幫她吧?”紫星開口說,她對小女孩很是心疼。這樣的苦難降臨在一個孩子身上,未免太殘忍了,畢竟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江山沒有聽見紫星說什麼,他已經陷入了一種神奇而玄奧的境界。他的心絃好像被觸動了一番,一種莫名的情緒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似憂傷,又似歡樂,他本能地掏出口袋裡那支空閒時製作的竹笛,湊到嘴邊開始吹奏。
所有人都看向他,但他似乎毫無所覺,依然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裡。
車廂裡安靜極了,所有人都靜靜地聽,聽着竹笛發出的悠揚旋律。
“噢媽媽,燭光裡的媽媽,你的眼睛,爲何失去了光華……”憂傷而又熟悉的曲調,正是童年唱過的那首《燭光裡的媽媽》,只是很多人多年以後,都已經不再唱起。
此情此景,突然想起這麼一段旋律,在場衆人心中百感交集。有人偷偷抹眼淚,有人呆呆地望向窗外,一個穿着西裝革履看似出差的年輕人掏出電話,點開那個熟悉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通了:“喂,媽!沒事,就是突然想給你打個電話了,真沒事。不用給我打錢,我這個月老闆給我發獎金了,夠我花的了。你多注意身體,老爸也一樣。行,那我掛了。”
掛掉電話,他低着頭喃喃自語:“草,這火車風沙真尼瑪大!”
一曲終了,江山放下竹笛,彎下腰凝視着小靈那雙明亮的眼睛,輕輕一笑:“小靈是吧,你媽媽很高興,你永遠是媽媽最棒的女兒,記得以後要乖乖的聽媽媽的話,不要惹媽媽生氣了。”
他擡起頭看着乘務員大姐,露出笑容說:“謝謝你,如果沒有你,小靈和她媽媽的日子估計會更難過,現在的社會像你這樣的人已經不多了。”
乘務員大姐有點不好意思:“我只是怕自己良心過意不去,其實我也沒幫上什麼。”
江山掏出支票本,寫下一串數字,撕下來遞給大姐:“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麻煩你幫我用來幫小靈她媽媽治病,然後多買一些補品。”
然後又寫下一張支票,撕下來:“這個是給大姐你的。”
小胖妹站在江山旁邊,將他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看到支票上面那一串零,驚得連忙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大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