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聲流暢的雞鳴聲,從東方天宇照射出來一抹白光,天色朦朦朧朧的一片清亮。
沉寂了的一夜的繁華街市又滿血復活,喧嚷聲,叫賣聲,車馬聲,此起彼伏,亂七八糟,很準時,就像是一個日日約會的情人,從來都不爽約。
蕭羽還在迷迷糊糊的睡夢狀態,昨天他一夜幾乎都沒有睡着,竟是在胡思亂想一些東西,而此時的睡衣卻很濃,馬廄裡到處瀰漫着薰臭的馬屁,就像是一層厚厚的煙霧一樣,而他照睡不誤。
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咳咳!’
這人一陣急促的咳嗽,瞬間就驚醒了蕭羽,他揉了揉眼睛,擡頭一看這人的面龐,猛地一下站起身來,“唐爺,是你…”
唐爺看着蕭羽,這種直視讓蕭羽感覺其不自然。
“蕭羽,你今天就要離開唐府了,我也沒什麼好東西要送給你的。”
唐爺從懷中掏出了一件信封,遞到了蕭羽的手上,又發出了一陣‘咳嗽’。
“這是一些盤纏,你先拿去用吧,記住,楊天化不是什麼好東西!”
“恩!“
唐爺沒有多說什麼,徑直離開了馬廄,頭也不回,蕭羽看着唐爺的身影淹沒在清晨的日光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息。
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蕭羽便走出了唐府,一個人站在唐府的門前,等待着那輛來接自己的玄天宗馬車。
他擡起頭,靜靜地看着唐府的門匾。
那兩個流光金色的’唐府‘浮動在他的眼球表面,試問這唐府還有什麼讓他留戀,或許只有不知何時歸來的牛二,年過半百的老張頭,還有那數十頭馬匹的臭屁。
”喁喁!‘
一輛疾馳的馬車在唐府門前戛然而止,碩大而醒目的’玄‘字映入了蕭羽的眼簾。
蕭羽坐了馬車,又是一聲’駕!‘,馬車又飛奔起來。
而蕭羽有所不知,在他等待玄天宗馬車的這段時間,有一個人一直躲藏在唐府的一個偏僻角落裡,靜靜地看着他。
唐爺走近了他。
“老張頭,他已經長大了,也應該去見見世面!”
“你又不是不知道玄天宗是什麼地方,那是龍潭虎穴啊,他才只有十三歲,萬一他出了什麼意外,我該怎麼向族長交代,我會成爲整個族羣的千古罪人的!”
老張頭那飽含滄桑的眼睛裡泛出一絲溼漉漉的淚光。
唐爺轉過身子,並沒有立刻離開,”想要成爲一個真正的戰仙,就必須經受住重重考驗,倘若他不能在玄天宗混出個名堂來,又能指望他做什麼,真是笑話,哼!’
“唐三千,你有什麼說這樣的話,想當年若不是你…“
老張頭哽咽了一下,繼續道,”今天的這一切都是你一個人親手造成的!“
唐爺沒有任何的迴應,而是徑直離開,頭也不回,只是’咳嗽‘了幾聲。
玄天宗畢竟是越州最大的修真門派,勢力範圍很大,任何人見了玄天宗門徒都要禮讓三分,誰也不願跟玄天宗做對頭。
玄天宗的馬車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路飛馳,所到之處,其他的行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退讓在路兩旁,這陣勢和皇帝出宮很是相像,就差這些人跪倒在路兩邊,齊刷刷地大喊着’吾皇萬歲‘了。
蕭羽顛簸不堪的車廂中左搖右擺,就像是坐鞦韆,他從懷中掏出了今天早晨唐爺交給自己的信封,唐爺說是盤纏路費,但具體數目還是要清查一下的。
他打開了信封,朝着裡面瞄了一眼,有一疊銀票,聯想到自己昨天採購七星草和血蘑菇時扣下來的銀兩,總數目也有三﹑四千兩了,這真是一筆鉅款啊。
蕭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了一個小土豪,暴發戶。
正所謂衙門門口朝南開,有禮無錢莫進來,出門在外,遇到了一些事情總需要上下打點,有錢好辦事,這是心照不宣的事實,蕭羽在唐府混跡了這麼多年,整日和各行各業的買賣人打交道,自然深諳其中的道理。
他不是一個貪財之人,但他懂得如何運用金**成自己的目的,尤其是在一個陌生的環境,玄天宗雖說是修真門派,但他不相信裡面就沒有不愛財之人。
當蕭羽把信封裡銀票都倒出來時,才發現信封裡除了有銀票,還有一張小紙條。
紙條的意思大致是說,唐爺之所以對蕭羽進入玄天宗一事不加阻攔,是因爲他想讓蕭羽多多打探玄天宗內部的諸多事宜,無論發生什麼,蕭羽隨時都要向唐爺如實稟報。
說白了,唐爺是想讓蕭羽做唐府安插在玄天宗的臥底,如此一來,蕭羽既是楊天化在唐府的臥底,轉眼間,他有成了唐爺安插在玄天宗的臥底,雙重臥底的身份讓他有些不知所錯,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歸向哪一邊。
他本以爲唐爺送給自己錢財盤纏,完全是出於舊情,現在他忽然才明白,不過是利用自己罷了。
顛簸的馬車在急速行駛,蕭羽思來想去,認定了一個事實,自己不屬於任何一方,他進入玄天宗主要是爲了修行煉道,學習法術,成爲了一個風雲人物。
而至於雙重間諜的這一份差事,倒是可以適當利用一下,畢竟無論是唐爺還是楊天化,都不是什麼等閒之輩,關鍵時刻倒是可以讓他們自相殘殺。
勾心鬥角,蠅營狗苟,這些東西本不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索要考慮的事情,但生活是冷漠,生存是殘忍的,在很多情況下,人和野獸其實都一樣,都是爲了活下來,而不同的是,野獸更單純地憑力量分出勝負,而人之間還有陰險的陰謀詭計。
蕭羽從車窗外探出了頭,此時馬車已經駛出了街市,進入了幻幽山的地界,眼前的景象也都變成了林木蔥鬱,野草茂密,飛禽走獸層出不窮。
他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想,在未來的幾年,自己就要在這片山脈裡度過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他想起了牛二,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他。
“哎…”
蕭羽長長地嘆了一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