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身體

看見哥哥感傷注地視着病房,琉奈覺得還是給他一個自己的空間。他與‘琉奈’的空間,而自己則是個局外人,只是個佔用着別人名字的假冒妹妹罷了。

琉奈繼續坐在以前一直坐的盪鞦韆上,手裡拿着不久前偷的淡藍色裙子。鞦韆一蕩一蕩,蕩着她心慌。

不要去想了,她只需要做一個無憂無慮的虛,與哥哥一起,就行。

孩子們的驚呼聲喚醒了胡亂思索的琉奈,她隨着聲音望去,一個小女孩在穿馬路快要被汽車撞到了。

這是怎麼樣的一個小女孩,眼神空洞的似乎在望着她,並不管汽車,只是向着她走來。

不理會心中的異樣,琉奈已經飛奔過去想要救她。但她忘了,她是虛,又怎麼可能碰得到女孩呢。

所以當她撲空摔倒在地後,只是焦急的找尋着女孩。

沒有女孩的身影,是自己的錯覺嗎?琉奈望着汽車呼嘯着從她身邊駛過。伴隨着一句,“找死啊。”的髒話,她茫然了。是在跟她說話嗎?

耳邊傳來了一個冷清的女聲,“靈魂迴歸完畢。”可爲什麼她能聽出些淡淡的憂傷呢。

“早清,你沒事吧,媽媽擔心死你了。”一位略顯蒼老的女人抱着她喃喃自語,:“要懂得看車哦,別到處亂跑。”

琉奈驚訝得擡起了頭,從女人藍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自己,那是那個女孩的身體。

難道她不單是佔用了別人的名字,現在連她人的身體也不放過嗎?

女人的關心喚起了這身體心底的記憶,強烈的充斥着琉奈的腦子。

記憶深處都是那女人的樣子,關懷的,心疼的,悲傷的,那女人就是她的媽媽,卻一直叫母親大人。

琉奈不明白,爲什麼明明心底有那麼強烈的思念,在記憶中卻像陌生人那樣。

2歲才肯開口,卻只是簡短的話語。她說,她沒有感情,不會笑,不會哭。她只能在學業上滿足母親的要求,成績第一,這只是她能帶來的,因爲她有的只是驚人的記憶力與智力。

琉奈看到那些記憶,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不明所以,只是心痛。

琉奈心想:“我來幫你繼續你的生活,會好好照顧你的媽媽。”

“不。”那冷清的聲音再次回來,“這是你的生活,你的母親,以及你的身體,你不用代替任何人,因爲我纔是那個代替,是本應沒有情感的,註定是要消失的。”

原來她並不是已死之人,只是沒有投胎,而這就是她的身體,她的新生活嗎?

那她虛圈的生活呢?

“早清,明天還要上學,早點回去吧。”媽媽心疼得看着琉奈,最近她的孩子一直遙望着遠處,心不在焉呀。做媽媽的只是希望孩子能開開心心的就好。她伸出雙手把琉奈抱了起來。

看見哥哥從病房裡出來,揀起了她掉在地上的淡藍色裙子,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不,她還什麼都沒和哥哥說呢。

琉奈掙脫了媽媽的懷抱,向着哥哥離開的方向跑去。可是靈魂未完全融合的琉奈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跌跌撞撞的跑着。忘記了這個身體是個柔弱體制,不單單是早產,在最初的時候,就曾被重創過。

很近,快到了。

可是在利亞拉開通往虛圈的門時,琉奈跌倒在了地上。等利亞聽到聲音回頭時,就看見一個女人抱着一個小孩離開了。他握緊了手裡淡藍色裙子,琉奈,你去哪裡了呢?

“混蛋,你就這麼回來了?”葛力姆喬一拳砸向利亞,這次他連躲也沒躲,硬生生的接了一拳。“就算你去看你的真妹妹,也不該把琉奈丟下的呀。”葛力姆喬對着利亞吼着,他在和琉奈聊天的時候也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你知不知道在你不在時,琉奈一直想你啊。”葛力姆喬緊接着又揍了他一拳,可這次被利亞接住了。

“去和藍染大人說一聲,我去現世。”利亞轉身,頭也不回走了。

琉奈已經來到她真正的家中,只有媽媽一人,爸爸在很早前死了。媽媽之所以那麼蒼老,就是因爲一個人擔負着整個家。

她抱緊着雙腿靠在房間的一角,就像當初第一次在哥哥家一樣。

不同的是她現在是人類了,身上不在有那個洞了,連面具也沒有,相反,她有個愛她的媽媽,新的家。

既然哥哥回到了虛圈,那麼她是不是應該也要回去呢?

但她發現,無論怎麼切割空間,通往虛圈的門不再對她開放了。

是不是從今天起,她和哥哥就從此陌路了?

“早清,還難過嗎?”媽媽爲她遞了杯水,用手量了量額頭。

“沒事了,媽媽。”琉奈附上了個笑臉。之前的難過不過是靈魂在重合罷了,現在過去了,她就是人類。

“沒事了就好。”她欣慰地發現她的孩子變了,會笑了,會叫她‘媽媽’了,不再是生疏的‘母親大人’。

今天,媽媽帶着琉奈來到了學校,她雖然只有5歲,確是位跳級生,與6歲的孩子一起上課。

學校是按照名次排的座位,她赫然發現她竟然坐在第一排第一個。這就是原來的她所說的驚人的記憶力和智力?

上課鈴響了,但卻有個學生遲遲不來,正是她旁邊的座位。

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竟然是黑崎一護。

這世界也太小了,原來一護每次發牢騷的第一名就是她自己?

要怎麼跟他說,其實她就是公園裡的那位姐姐呢?

呵呵,讓他喊比他小一歲的孩子‘姐姐’,不知道他會不會喊啊。

可是一週過去了,那位子上的人始終沒來。

“你們知道一,不,黑崎同學爲什麼不來上學?”琉奈決定問她身後的人,她發現她似乎沒什麼朋友。

“額?你說黑崎同學嗎?在他媽媽死後就沒有來過學校。”同學們顯然對這位以前不說話的同學突然問一個很久遠的問題,有些疑惑。

“他媽媽死了?什麼時候的事?”

“兩三個月吧。”那與她去虛圈的日子相隔不遠。

“你知道他家在哪嗎?”

“你問老師吧。”

“請問,有人在不在?”琉奈找到了一護家,焦急得按着門鈴。

她知道一護很愛他媽媽,她很擔心他會作出傻事。

“黑崎一家已經搬去空座町,別在煩了。”鄰居對待隔壁的噪音不能忍辱的吼道。

“謝謝。”面對那人的不耐煩,琉奈很禮貌的道了謝。

她忘了,她媽媽已經死了兩、三個月了,該悲傷都悲傷過了。

而她是不是在經歷幾月後,也會把哥哥忘了呢?

正式的,以人類的身份生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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