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惆悵,一絲寂寞,兩行歸雁頭上飛。千般蹉跎,千世緣仇,萬條青絲終變灰。”蘇長生在臺上唱着詞,心中卻無時不刻想着木槿。他看着臺下的觀衆,希望能找到木槿的身影,但是失敗了。
戲快落幕了,此時的蘇長生也演到了戲的最**。他飾演的張生因爲自己的心上人死去而投河自盡,但他到死都不知道,他愛的人始終都沒有真正愛過他。她叫荷香,因爲自己真正所愛的人——沈君生病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爲力,選擇了一同死去。而她不曾知道,正是自己的行爲,既害死了沈君和自己,也害死了無辜的張生。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到最後三人的死亡,引得在場一些太太們流下了眼淚。確實,現實就像這一齣戲,到最後等待大家的並不是喜悅,而是悲傷。人們永遠在想方設法讓自己快樂,卻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做的同時,傷害到了其他的人,包括最親的人。
莫錦雲坐在座位上,看着帷幕緩緩降下,說道:“還真是一場好戲呢,只不過這戲太悲,我不太喜歡。”
餘白嗑着瓜子說道:“恩,確實是一場好戲,都把我感動到了。話說先生可真厲害,戲還沒演就知道好壞,您是怎麼辦到的?”餘白很佩服莫錦雲,因爲他擁有超越常人的能力。從他到錦閣這十年來,餘白最好奇的就是自己的先生。
“這並沒有什麼厲害之處”,莫錦雲指了指坐在臺前的那些人,“知道那些人是誰嗎,他們都是榮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你說這麼多大人物都到場了,這戲能不好嗎?”
餘白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確實自己沒有怎麼仔細觀察,而是一心撲在看戲上了。不過也不能怪餘白,莫錦雲平時都不出門,更不要說是看戲了,今天帶自己來戲院,肯定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其實餘白猜得沒錯,在大事來臨前,莫錦雲的洞察能力總是比別人好一些。
戲演完了,帷幕落下了,可是賓客們都沒有打算走。只見坐在最中間的徐家老爺與旁邊身穿軍服的人竊竊私語了幾句,就徑直跑上臺做起了演講。
“今天,我徐某人能在這榮聲戲院看到如此精彩的一齣戲,真是三生有幸啊。所以我決定,讓榮聲戲院部分演員進駐徐府,成爲徐府的專門戲團,大家說好不好!”此時臺下響起一片掌聲,臺上的帷幕也慢慢拉開,演員們都手舞足蹈地慶祝。只是蘇長生,他默默地走開了,滿臉的失落。在衆人喜悅的顏情中,他的失落顯得那麼渺小,以至於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離開。
蘇長生一個人來到化妝間,用最快的速度卸了妝,換好衣服,正打算出去,卻迎面碰上了前來尋找自己的默娘。默娘見到蘇長生,停下了匆忙的腳步,蘇長生以爲木槿找到了,興奮地問道:“木槿在哪裡,爲什麼不肯出現?”
聽到這裡,默娘低下了頭,輕聲說道:“我帶人找遍了整座榮城,可還是沒有盡到木槿的身影,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蘇長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拼命地搖頭,“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木槿不會這樣的,不會的。”說着就一個人往外面跑,任憑默娘怎麼攔都攔不住。
蘇長生在大街上瘋狂地奔跑,他不相信木槿會一聲不吭地離開他,他們彼此相愛,這不符合邏輯的。但是有些事就是這樣,明明不符合邏輯,他還是發生了,就像木槿離開了他。他來到一條空曠的衚衕,明知道木槿不可能在這裡,但他還是不死心,總是希望再多走一步,木槿就會出現在他面前。
“你還是那麼執着嗎,就算她變了,你依然想要找到她嗎?”木槿沒有出現,莫錦雲到是站在了他的面前。
蘇長生詫異的看着眼前的人:“你是誰,爲什麼要跟着我?”
“跟着你,哈哈……”莫錦雲笑了出來,“明明是你自己往我這裡跑的,爲何要說我跟着你呢?”莫錦雲嘲笑了蘇長生一番。其實他真的沒有跟着蘇長生,只是他早就算好了蘇長生回來這裡,再說,若是跟着而來,那他自己豈不是也與蘇長生一樣氣喘吁吁。
蘇長生並不糾纏於是否跟來,而是繼續詢問莫錦雲沒有回答的那個問題:“你是誰?爲什麼知道我在這裡?”
莫錦雲搖了搖頭,說道:“這兩個問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找的人。”莫錦雲雖說重要,但是語氣依舊是那麼平緩,一點也沒有重要的感覺。
“你知道木槿在哪裡,那爲什麼還不帶我去,萬一她遇到危險怎麼辦!”蘇長生很着急,眼前的人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其實卻是不關莫錦雲什麼事,只不過木槿現在在他的錦閣。這樣,他的性質就不同了。
莫錦雲還是搖了搖頭,“你又錯了,他現在很安全,你不必擔心。”
“安全,哼,”蘇長生冷笑了一聲,“這世上所有的地方對她來說都不安全,所有人都會嘲諷她,這就是她最大的危險,她的心靈會受到傷害的!”蘇長生又急又氣,卻又不知道該怎樣找到木槿。
“看來你還是蠻關心她的嘛,但是你確定你就能給她所謂的安全感?”莫錦雲語氣中充滿了嘲諷。
“對,我是不能帶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但是我愛她,這點她是知道的,我也知道她愛我,這些就夠了。”蘇長生很清楚木槿在他身邊一樣不安全,但這相比愛情來說又算什麼呢。
“好吧,既然你那麼執着,那就跟我來吧。”莫錦雲很佩服蘇長生的堅持,但轉念又想是否所有人都像蘇長生一樣能夠堅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