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老漢連連擺手,“你們這些人,怎麼就不聽勸?”
很明顯,這節骨眼上,老漢不想惹麻煩。
花紅英經驗老道,笑嘻嘻勸道:“老哥,你放心,絕不會出事的,況且真有妖怪,你老哥一個人在店裡就不怕?有我們四個人陪着,出事情也好相互照應嘛。”
“這……”老漢猶豫起來,這話說到了他心坎上,店裡出了這樣的事,他怕得要死,如果能有幾個江湖客陪着……
“這樣,我們出雙倍的房錢。”花紅英繼續加碼。
老漢仔細想了一番後,苦笑着擡起了頭,嘆道:“幾位,都這樣了,房錢的事就別提了,你們要住,就住一晚吧,房間隨便挑,吃住我老漢全包,只希望各位千萬小心啊!”
大夥兒鬆了一口氣,花紅英這個領隊果然稱職,有他在,事情就好辦多了。
老漢起身撣了撣灰,轉身走向旅店裡,“幾位先進來坐坐,我老漢去給你們弄幾個小菜,咱們吃點老酒。”
跟在老漢身後進了旅店,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丁曉聰站在大堂裡擡起頭看向天花板。
這家是傳統的木樓,地板也是木頭的,擡頭看,樓板縫裡滲出來濃稠的深褐色液體,染了一大片。
這是血!
“樓上就是那客人住的房間。”老漢苦着臉道。
幾人心中駭然,滲漏成這樣,那得流了多少血啊!
相互使了個眼色,等老漢走進後廚房,三個年輕人立刻躥上了樓梯,留下花紅英周旋。
都是身輕如燕的年輕人,踮着腳躥上木樓梯,幾乎沒發出聲響,他們要探查一番命案現場。
上了樓,前方是一條過道,完全是卯榫結構的木質地,過道兩旁開着幾扇門,都是客房。整個旅店不大,二樓有五間客房,下面是店主的居所。
不用尋找,其中一間房門外拉着警戒黃線,肯定就是兇案現場,三人連忙走了過去。
門沒鎖,推開一看,三個年輕人全都面無人色,難怪鎮子裡的人會嚇成這樣,這裡面用地獄來形容也毫不爲過。只見不大的房間裡,到處都塗滿了人血,從地板到牆壁,血腥氣濃得讓人作嘔。
郭芸香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閉上眼睛轉過頭,差點當場就吐了出來。好在屍體已經被警察帶走了,否則她根本不敢進去。
身爲男子漢,丁曉聰強忍着不適,第一個跨過了警戒線,踏進了房間,郭芸香連忙跟在了他身後。
三人站在血獄般的客房裡,開始四處打量。
地板上滿是人血,已經被染成了暗紅色,這些都是死者身上流出來的。牆壁上也到處都是血,呈現明顯的噴濺潑灑狀,應該是搏鬥的時候,被爪子帶上去的,潔白的牆壁被染得血紅斑駁。
相較而言,姜白是最鎮定的,她稍一打量,就踩着一地血痕在屋子裡仔細檢查起來。
由於屍體不在,只能在這屋子裡找蛛絲馬跡。
妖怪作亂的可能性不大,神話傳說裡的妖怪其實是不存在的,那些山精狐怪雖然能迷人,卻不會有這麼兇殘,也沒這麼大的力量能瞬間把成年男人抓死。
又鎮定了一會後,丁曉聰和郭芸香也加入了排查行列,這丫頭很倔,已經面無人色了,卻依舊瞪大了眼尋找。
這裡警察已經排查過了一遍,人家畢竟是專業的,線索基本都被收走,查了半天也查不出什麼來。就在大夥兒準備放棄的時候,花豹幽瞳似乎發現了什麼,突然縱起來在牆上蹬了一下,做了個反跳,然後擡頭仰望它蹬過的位置,口中低吼不止。
“這裡有東西!”姜白一個箭步跨過去,仔細檢查那部位,肖華和郭芸香也連忙圍了過去。
這一塊牆壁上有三道帶血的抓痕,這並不稀奇,屋子裡的牆上到處都是抓痕,不過幽瞳不是凡獸,不會無的放矢。
三人緊盯着抓痕看了一會後,姜白忽然伸出右手,比劃成反抓狀,順着抓痕一點點捋了過去。
這抓痕很小,只有姜白手一半大,不知是什麼東西留下的。
屏息凝氣中,姜白一直捋到了抓痕末端,然後探出小指頭,在牆上一挑,一片細小的東西被挑飛了出來,被她伸出右手接住。
看見這東西,丁曉聰眉頭緊皺,郭芸香驚呼出聲,“是指甲!”
只見躺在姜白手心裡的,赫然是一截劈斷的指甲,人指甲!
指甲很細小,比姜白的小拇指甲還要小很多,呈現不正常的圓弧形,不過依然可以肯定是人指甲,這種扁指甲,在自然界中只有靈長類動物纔有,可唯有人指甲是半透明的。
“兇手是人?可什麼人會這樣兇殘?真的出妖怪了不成!”郭芸香在顫抖了。
丁曉聰搖了搖頭,沉重道:“外表像人的,未必就真是人,也可能是傀儡,或者……”
說到這,丁曉聰向姜白投去了個詢問的眼神,姜白點了點頭,道:“不出意外的話,只怕是小鬼!”
小鬼不是真正的鬼,而是一種降頭,俗稱小鬼降。
降頭術的所有分支中,最狠毒、殘忍的降頭就是鬼降,其中就有小鬼降一門。
降頭術流傳於東南亞一帶,國內幾乎看不見,其中的小鬼降由於太過邪惡,即便是東南亞都已幾乎絕跡,沒想到,竟然在西南的深山裡見到了這門邪法。
說這門法術邪惡,只因想要煉製小鬼降,只能由母親對自己的親生孩子下手。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嬰兒呱呱落地,別的新媽媽正沉浸在喜悅中,而煉製小鬼的女鬼降師,這時要做的卻是立刻把嬰兒殺死!
不是簡單的殺死,而是用一根獨特的牽魂針,把初生嬰兒的靈魂扎出來,釘在本體旁邊,任由靈魂掙扎,看着自己的軀體,靈魂裡的靈氣和陽氣全都被慢慢晾乾。
生魂被晾成了陰魂後,再放回體內,這樣的小鬼身體是活的,魂魄卻是死的,毫無人性,任由降頭師驅使。另外,只能由女降頭師煉製自己的親生孩子,否則即便煉出了小鬼,由於不是自己的血脈,也將會不聽驅使。
聽完丁曉聰的介紹,郭芸香終於承受不住,一頭衝出房間外,吐了個稀里嘩啦。她很難想象,世上怎麼會有這樣惡毒的女人,竟然會去煉製這樣惡毒的法術。
丁曉聰和姜白麪面相覷,小鬼降他們知道,卻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邪法,實在是難以想象。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花紅英重重的咳嗽聲,這是事先約好的暗號,兩人連忙走出房間,又把房門帶上,一人一邊扶着面無人色的郭芸香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