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選修課

子貞寒假返校,遠遠地,宿舍樓下,就見小布飛奔而來。子貞很是感動,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自己也很想她們呢。可是,小布一開口,就煞了風景:“特產呢?特產呢!”子貞無力垂下環住小布腰身的手,受傷了~~~

默默地上樓,小布在一旁嘰嘰喳喳:“我已經幫你選好了一門課喲!你絕對喜歡,古典文學,不錯吧。”

子貞繼續無力地點頭。

“關鍵是,聽說老師是個極品帥哥喲!你不知道我在電腦屏前刷了多少次,才刷到的‘黃金課’啊!誒,要不是我課滿了,哪捨得給你!作爲補償,特產加帥哥照片,你全包了!”

小布叉腰橫在樓梯口,一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氣勢盯着子貞。“不要!”子貞衝破防線,“要看帥哥自己去蹭課!真人肯定比照片好看!特產在包裡。”小布呈木雞狀,左肩上,子貞的揹包無辜地躺着。

週三晚上,G大東區C棟211室,人員爆滿。一眼望去,只見無數黑亮亮的秀髮,男生屈指可數。那場面----鮮花叢中簇着幾片綠葉。

趙煜容和往常一樣,提前5分鐘到課室。第一次上課,習慣性地瀏覽學生名單。

真的很神奇。彷彿只要你開始關注某個人時,不經意就會發現,到處有這個人的身影。

於學生名單,二百多個名和姓的密密麻麻的表格中,趙煜容一眼就發現了子貞的名字,環顧教室一週,同樣是密密麻麻的人羣,卻毫無所獲。

應該來了吧,教室都坐滿了,趙煜容雙手撐着講桌,貌似隨意。一身黑色西裝將他的身姿襯得愈發英挺,底下的女生或揚眉直視,或低頭偷瞥。眼神,直的,彎的,都飄向講臺上的男子。

趙煜容身陷中文學院多年,已經習慣了這架勢,並無多想,鈴聲一響,拿起書就講。

子貞因爲志願者活動被拖了不少時間,等她急急忙忙趕到教學樓時,已經過了大半節課,終於到了課室。子貞本想悄悄溜進教室,偷偷找個位子,不料腳還沒踏進門,小子貞就被驚呆了。

只一眼,她就深深體會到了什麼叫“座無虛席”。第二眼,小子貞驚愕了,原來老師是“違約金”! 誒……子貞蔫兒了,直接打消了進教室的想法。還是乖乖地守在外面吧!

子貞從未曠過課,習性使然,說不出是不願還是不敢。結果就是某人可憐兮兮地佇在外面聽課了。

趙煜容很會講課,援經據典,深入淺出。他總是在晦澀的古文知識間適時插入一點人文軼事,配上他一貫低沉悅耳的聲調,連那些本衝着他“美貌”而來的女生們都聽得津津有味,更何況子貞這個內行人。

趙煜容上課還有一個習慣,就是會特意漏出一兩個常識性錯誤,看學生能否挑出來,有能力並有勇氣挑出來的,以後就相當於重點培訓對象了。也不能說他偏心,只是現在的孩子上課動機實屬不純,而他,只願意把時間花在值得的人身上。

這次,他又假裝不經意地拋出一個誘餌:“漢朝劉勰的《文心雕龍》裡面有句話說得極好……”一小段話講完後,趙煜容特意空出一點時間。

門外的子貞已經入了迷,完全進入忘我模式,所以趙煜容那句錯話一出,子貞條件反射般蹦出一句:“咦?劉勰不是南朝梁人嗎?”聲音不大不小,卻恰入人耳。引得教室裡面的人紛紛側頭。

趙煜容循着聲音望去,好像是前排,可前排的人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樣。正好奇間,猛然發現左手門口處,一體態修美的女孩正歪頭遐思。外面的風颳得很猛,暴雨傾斜而下,女孩的大衣被掀開大半,裡衣下襬溼了一片。髮絲全然被打溼,末梢還掛着雨珠。

莫名地,趙煜容有些生氣,黑眸深地不可見底。剛想叫她進來,教室了有了些許議論聲。黑眸轉向大家,盡顯清冽氣息。淡淡開口:“現在點名。”大家更是摸不着頭腦,只能乖乖喊到,誰讓他是老師呢?

最後一個,“子貞”,聲線格外清冷。

那邊子貞早已回過神,聽見趙煜容點名,以爲他發現自己遲到了,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唯唯諾諾喊了聲“到。”然後垂頭,等着挨批。

趙煜容輕輕放下花名冊,俊顏肅穆,對着大家,緩緩開口:“我的學生只有240名,多了不要,少了不行,這是我的規矩。還請在座各位遵守。”

說得委婉,所以那些來蹭課的女學生沒大在意,聽不出送客的味道。

“課室只有250座,資源緊張,還請無關人員主動讓座,實在對這門課感興趣的,可以下學期再選。”這次的話,禮貌,疏離,送客意味極濃。

陸陸續續幾個女生離座,接着,一小羣女生快步離開課室。子貞小心讓道,等人走完了,依舊站在門外。

“進來!平時分,扣十分。”很是不客氣,趙煜容頭疼地提點着。還想在風裡雨裡多站會兒嗎?真是……誒。

子貞小跑進空座,低頭斂目,一副乖乖認錯的模樣。坐了一會兒,不想室內太過溫暖哦,剛剛在外面冰涼的身子一下子適應不了,連打了幾個噴嚏。隱約感到一道目光滯留在自己身上,子貞不免心虛。但,只一會兒,那目光就掠走了。

安靜地聽着講,子貞覺得眼皮越來越重,頭很是昏沉,實在無力,只能趴在課桌上了。

趙煜容也只是在子貞打噴嚏後看了她一眼,之後便認真講課。再往那邊看,他可真不敢保證自己這次課的質量。

課很快就講完了,趙煜容趁着收拾東西的間隙,往子貞那邊看了一眼。那丫頭,聽自己的課,竟睡着了!趙煜容的眉宇緊蹙,很是懊惱:當初就不該讓她舒舒服服地坐進教室的。心裡有點小受傷。

正在氣頭上,沒想太多,趙煜容從容走出課室,穿過數幢教學樓,到了地下停車場。都已經坐進車裡了,卻熄了火,跨出車門。

無奈地,原路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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