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陸公公派人來,說皇上今晚不過來了,還是去玉妃娘娘那裡。”
“哦。”
“娘娘不生氣嗎?”
我反問道:“本宮爲什麼要生氣?”
“玉妃娘娘每日不來給您請安也就罷了,還連着幾日把皇上請過去,實在是太霸道了。”婉月忿忿地說。
“婉月,怎麼說話那麼沒分寸?”
“奴婢知錯,奴婢…只是爲娘娘不平…”
“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是你要知道,皇上不是我一個人的,他是整個後宮的,整個陵朝的皇上。這麼不懂事的話,我可不希望是從你這丫頭嘴裡說出來的。”
“奴婢明白了。”
玉妃孟荷雪不過是仗着孃家的人在邊關打了勝仗,才賴着皇上討恩寵罷了。
玉妃畢竟是玉妃,皇上的女人。
我又不是,自然不會爲這種事情吃醋煩悶。
不過皇上不在,我確實有些無聊,他偶爾來了還能教我彈彈琴,給我講講他和蘭妃的事,這幾日晚上就我自己,漫漫長夜實在難熬。
我撥弄着琴絃,“蜀桐木性實,楚絲音韻清。調慢彈且緩,夜深十數聲。入耳澹無味,愜心潛有情。自弄還自罷,亦不要人聽。”(選自唐朝詩人白居易的《夜琴》)
“娘娘,榮貴人來了。”
我連忙停止,剛剛那首總是出錯的琴音若是被她這最熟悉蘭妃的聽了去,恐怕是要……
“姐姐,姐姐方纔可在撫琴?”
我微微搖頭,使了個眼色給婉月,“閒來無事,與丫頭們玩鬧罷了。”
婉月屈身行禮,“奴婢讓榮貴人見笑了。”
“你這丫頭可是機靈,不過咱們皇后娘娘的琴技,連我都是望塵莫及的,想來,你又如何能學得會呢?”蘭羽淳天真無邪的樣子實在可愛,“我也許久未聽姐姐撫琴了,不如姐姐…”
“本宮有些累了,妹妹如若無事,就先回去吧。”
榮貴人愣愣的看了我幾秒,許是沒想到,她剛來,我便要轟她走了。
“那…嬪妾先行告退。”
她走了,我反而睡不着了。
榮貴人與蘭妃是親姐妹,自然知道她瞭解她,她試探我多次,都被我擋回,可老天從不眷顧我,長此以往下去,我遲早是要露餡的。
我跟蘭妃只是容貌相同,她是個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就是一件一件的學,怕是也來不及,說不定哪天,就會因爲她這些“才華”而暴露,到那個時候,皇上,會幫我嗎?
“娘娘頭疼嗎?要不要奴婢去宣太醫?”
我擺了擺手。
“那奴婢幫您按一按吧!”
還是叫蘭羽淳說對了一點,婉月這丫頭可不是一般的機靈,知道不該問的事不問,懂得看主子眼色,似是在宮中多年,她對我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卻無法知曉……
“初錦,去把昨天晚上宮門當值的侍衛叫來。”
“是,娘娘。”
一晚上輾轉反側我都在想,怎麼榮貴人就那麼巧,在我彈琴的時候就恰恰過來了,這延祺宮,究竟有多少她們的耳目?
“屬下參見皇后娘娘。”
“起來吧。”
“謝娘娘。”
我詢問道:“昨天晚上是你們二人當值嗎?”
“是屬下二人。”
“戌時,就是榮貴人來延祺宮前,可有人出去過?”
“回稟皇后娘娘,宮內不曾有人出過延祺宮。”
“可以確定?”
“是,娘娘。”
那就怪了。
“延祺宮可有偏門?”
“回稟娘娘,多年前曾有一個,在宮女房的後面,現已被拆卸,砌上了宮牆。”
聽聞山茶開得正豔,我叫婉月去內務府的錦花閣搬幾盆回來,給延祺宮增添一絲顏色。
山茶花,是他最喜歡的花。
他說如同我的小紅豆,時而柔情,時而活潑,尤其這懼風喜陽,沒有安全感,嚮往溫暖的陽光,害怕風浪,與我一模一樣。
他說過,有他在一天,就絕不會讓山茶枯黃。
可這諾言,到底還是無法再實現了。
“我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抱着花盆一個一個的在庭院裡尋找陽光充足的位置給它取暖。
“娘娘,娘娘怎能做這…還是讓奴婢們來吧。”
“本宮想親自來。沒關係的。”我笑了笑,“記得每日太陽下山後,把它們搬到菱清閣。”
“是,娘娘。”
藉着搬花,我又重新把這延祺宮裡裡外外、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我發現了那個侍衛所說的已被磚瓦重新封上的偏門。
未免打草驚蛇,我沒有前去查看。
如果這宮裡有人監視我,她就不可能不出去,如果她不出去,就只能在這宮內通風報信。偷雞摸狗的事早晚會露出馬腳,一切等待時機便好。
門口的小丫頭總算睡着了,我又一次換上了宮女的衣服,溜了出去。
我拍了拍那些磚瓦,看不出什麼問題。
嗯?
有一個半塊的磚瓦有些鬆動。
我微微用力,竟然將它抽了出來。
我冷笑着,也許就因爲這小小的磚瓦,會要了我的命吧。
一陣腳步聲突然響起。
我忙把那塊磚瓦塞了回去。
想着要趕緊躲起來,於是一緊張,沒有看清腳下的臺階,一下子就摔坐在了地上,慌張之際,突然有一個人抱起了我,躲在了一個石柱後面,黑乎乎的我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感受到對方均勻的呼吸和溫暖的懷抱。
而這個懷抱,怎麼讓我那麼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