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牙子老爹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他秦少陽自己,更是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是那裡出了問題。
“爹,你醒了爹,到底怎麼了,你爲啥讓小哥出去啊?這次全仗小哥才能將您的後事辦了呀!”胡牙子也慌了,不明白老爹迴光返照書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讓小哥離開,不過想到小哥對於自己的重要性,他還是忍不住過去詢問原因。
“我……我是讓他……他後面那個女人走!”胡牙子老爹氣若游絲,但語氣依舊堅定。
身後的女人?秦少陽慌忙扭過頭去,然而卻什麼也看不到,只留給衆人更大的疑問,這老爺子是不是眼花了?
“爹,這,小哥後面沒有女人吶?您是不是眼花了?”胡牙子一看不是說小哥的,心裡這才落了地兒。
“啥沒人?他……後面分明站着……站着一個新娘子,她不能……不能呆着這屋,晦氣……”胡牙子老爹一直緊緊盯着秦少陽的身後,眼神似乎透露着一絲惶恐。
穿新娘衣服的女人?秦少陽一下子傻了眼,只覺得後背冷汗突突,整個人彷彿丟了魂兒似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明白,這老爺子一定是看見了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再聯想到自己做的那個夢,秦少陽忽然意識到:老子被鬼纏上了!
“爹,這兒沒有新娘子,您一定是眼花了,爹!”胡牙子這次極其仔細地將裡外間都看查了一番之後纔回到牀邊,斬釘截鐵地說道。
“胡牙子,快讓她走,不然俺爹我就得走了!”胡牙子爹的神情似乎更加難看,一臉衰敗之氣,彷彿受過什麼大的折磨一般。
秦少陽知道現在自己之所以平安無事,一定是自己的陽剛直氣在壓制着對方,一旦陽氣泄盡,那麼離死也就不遠了!想到這兒,秦少陽意識到不能再坐以待斃,可惜周圍的鄉里鄉親幫不上什麼忙,眼下只能自救才行!
他極力搜索腦海中殘餘的關於破晦氣的陽陽之法,可惜能想到的法子都需要極其特殊的道具,這窮鄉僻壤根本就無法找得到,秦少陽頓時覺得悲催無比,可又無可奈何。
就在這時,胡牙子老爹卻在大聲驚呼:“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爹,這兒就我自己在你邊兒上,沒有旁人,沒有旁人!”胡牙子趕忙安慰老爺子,其他人也都以爲胡牙子爹腦子亂了,所以誰也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然而秦少陽明白,可能是這女鬼見胡牙子老爹陽氣已近日薄西山,想趁虛而入!
怎麼辦?秦少陽可不能見死不救,更何況這女鬼是自己招來的!情急之下,他忽然看到院子裡活蹦亂跳的老母雞,頓時計上心來,當下也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光,一個箭步衝到院子裡,抄起案板上一把髒兮兮的菜刀就跑到雞舍下。
而此時,屋子裡胡牙子老爹的慘叫聲卻突然傳來:“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疼,疼!”
“爹,你咋的了,爹,你咋的了?”胡牙子跟一幫鄉鄰都顯得手足無措。
秦少陽見狀更加不再猶豫,一把抓住那隻肥嘟嘟的老母雞,當即手起刀落,將雞頭斬斷於腳下,腥臭的鮮血瞬間激射了秦少陽一臉,不過他也顧不了這麼多,拎起尚在渾身抽搐的母雞就往屋子裡衝。
院子裡很多人也都意識到出了什麼事兒,也全都跟着跑了進去,原本就不大的屋子頓時人滿爲患,他們此時都在想:這小哥到底要幹啥子了?
秦少陽衝進屋子時,正趕上胡牙子爹口吐白沫、雙腿亂蹬之時,說時遲那時快,他大喝一聲,一腳將胡牙子踹到旁邊,登時將流着鮮血的老母雞扔到了胡牙子老爹身上!
“小哥,你他孃的要幹啥子?”胡牙子見狀不明就裡,當即就惱火了,抄起一旁的手電筒就朝秦少陽甩了過來。
“你***給我冷靜,行不?”胡二狗就在一旁,當即就把胡牙子給攔住了。
“你看他把我爹弄成啥樣子了,咋個冷靜?”胡牙子力氣足,一下子就把胡二狗推開了,上前抓住秦少陽染滿雞血的衣領,剛要下手揍他,就聽見一旁的人吃驚喝道:“胡牙子,快看你爹,快看你爹!”
胡牙子一聽這話,當下就鬆開秦少陽,趕緊回到牀邊,一下子傻了眼!
爲何這胡牙子會傻眼?
因爲他老爹竟然晃晃悠悠地坐了起來,狠狠地吐了口惡氣,原本發青紫色的臉也逐漸恢復了些許紅潤。
“爹,你感覺咋樣,爹?”胡牙子一時不知所措,甚至顯得有點慌了。
“我想上茅房!”胡牙子老爹張口說的一地句話竟然是上廁所,衆人一時無語。
五分鐘過後
“牙子,你還不趕緊代我向這位小哥表示感謝?還傻愣着幹啥?”胡牙子老爹一邊大喘氣一邊說道。
不光是胡牙子,就連在場的其他人也都覺得不可思議,原本一個快要死的病人竟然在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了起色,難不成那隻老母雞是鳳凰轉世?
“小哥,我啥都不說了,對不住,對不住的很,你救了我爹,我竟然還他**的準備打你……我,我簡直就不是個東西!”胡牙子激動的言語不順,差點都準備給秦少陽下跪了。
“沒事兒,沒事兒,我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看來你爹根本就不是得病要死,而是染上了晦氣,幸虧了這隻老母雞!”秦少陽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實他也是情急之下想到這招,,想來那女鬼要害胡牙子老爹,秦少陽一時沒有辦法,猛地瞅見雞籠,腦子裡立馬就想到鳳凰稚的血能驅魔辟邪,雖然不知那隻老母雞是否也是一隻鳳凰稚,但破釜沉舟終須一搏,死馬當成活馬醫,沒成想還真讓自己給蒙對了。不僅如此,很意外的效果是這鳳凰稚的血竟然讓胡牙子老爹的身體也起了好轉,這也說明,胡牙子老爹根本就不是得了什麼大病,而是染上了晦氣!
秦少陽對衆人這麼一解釋,所有人都恍然大悟,除了對那女鬼一說尚有懷疑之外,對於小哥說的其他都是深信不疑,不多時所有人都把小哥當成了村裡最“靠飯”的人,也就是最受人尊敬、最受人歡迎的人!
這樣,轟轟烈烈的一場“後事”風波便平靜下來,胡牙子老爹的身體雖然依舊好壞不定,但卻已經保住了性命。而小哥的“事蹟”卻已經在村子七八百號人中傳的沸沸揚揚,甚至於那些在外打工的村民也都通過家裡人的“絮叨”知道了小哥這號人。
對於如此平靜的小山村,任何一點新鮮稀奇的事兒都是軒然大*,就相當於08奧運會之於中國一般被吵吵的沸沸揚揚。小哥瞬間成了十里八村頭號名人,無論男女老少都想一睹小哥風采,甚至於好事者竟然每天蹲在胡二狗家門外面,目的自然是想見見“小神仙”的廬山真面目!
秦少陽這幾天幾乎不敢出門,因爲只要他一上街,這家姑娘讓去給相個面,那家小姐讓去摸個骨,其實他自己都得苦笑:我啥時候成了陰陽先生了?
這天他閒來無事,在家憋的太久終歸是件挺讓人難過的事兒,於是他想起胡牙子老爹,便打定主意過去看看,畢竟人是自己“無意”中救得,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功德吧。
胡二狗聽說小哥要出門,當即決定陪着一塊兒去。現在跟小哥在一起,對於胡二狗而言那是莫等榮耀的事情。秦少陽自然也樂意領這位憨厚大哥的情誼,這倆人便提着一壺果子酒摸黑朝胡牙子家走去。
半道上,秦少陽一直感覺不對勁兒,老覺得身後有人跟着,可是轉身一瞅,卻又不見個人影,當即心裡犯疑,以爲自己又被鬼給纏上了,愣是不在挪動一步,就站在原地環顧四周,心裡也不由地緊張起來。
胡二狗見小哥這樣,心裡也犯嘀咕,忍不住往兜裡一摸,竟讓他找到一隻手電筒,這纔想起時二丫臨出門錢給硬塞進兜兒裡的,當下便將手電筒打開,一瞬間明亮的光柱便將身後的小路照的通亮。
而也就是在此時,秦少陽賊亮的眼睛立馬捕捉一個模糊瘦小的身影,他心裡樂了:胡小東啥時候跟過來的?
他徑直朝那黑影走去,心裡正琢磨着如何“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孩子,可卻忽視了一個十分客觀的現實:這黑影似乎要比胡小東高一頭!
“啪——”
秦少陽使勁在它的頭上拍了一下:“你小子不在家寫作業,跟過來幹嘛?”
“我沒有作業寫。”黑影帶着哭腔,用手使勁兒揉搓着頭頂。
秦少陽一聽口音不對,一下子愣住了:這怎麼是個女的?
老枯藤下,秦少陽一個勁兒地賠不是:“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他清楚自己打那一下的力道,除了胡小東皮糙肉厚不怕疼之外,換做其他人都要疼得直咧嘴,更何況這還是一個模樣清秀、身材苗條的小姑娘。
“你是河西村老六家的小閨女吧?”胡二狗想半天,纔有了點印象。
“恩啊。”小姑娘其實不是很小,估摸也有十七八的樣子,只是看起來太過嬌小可愛,襯托的年紀也就變小了。
“河西村?那兒離駝子林怕是有個十多裡地吧,大晚上的你來這兒幹嘛呢?”秦少陽問過之後立馬都閉上嘴了,他立刻意識到是什麼原因,當即很尷尬地站在那兒,也不說話了。
胡二狗不傻,他清楚這個小丫頭來駝子嶺村的目的,當即念頭一動,衝着秦少陽擠了擠眼:“這麼晚上了,她一個姑娘家回家多不方便,萬一碰上個野豬啥的,要不你把她送到家?”
“呃,那好吧。”秦少陽其實很樂意,這姑娘的長得可真夠俊俏的,打自己第一眼看清,就意識到這女子絕對比其他村中的女子要有氣質的多,心裡雖然很想結識,當面兒上還裝出一副很清高、不近女色的樣子。
小姑娘頓時喜出望外,像只小麻雀一樣換快地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在夜色墨藍、月光皎潔的山路上,秦少陽主動開口了。
“我叫香秀,你呢?”小姑娘一路走着都不曾擡頭看對方一眼。
“我不知道我叫什麼,我甚至也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到這駝子嶺村的,反正一醒過來就躺在二狗哥的家裡了。”秦少陽如是說道。
“我聽他們說了,說你是從黑溝子水上游給衝下來的,黑溝子上游你去看過嗎?香秀輕聲問道。
“去看過,可惜上游除了一片亂石攤什麼都沒有,再往上走就都是荒山野嶺了,我總不可能是來自野人部落吧?”秦少陽雙手一攤。
“呵呵,怎麼會呢,野人生不出你這樣白淨的小哥。”香秀抿嘴一笑,很有風韻。
“你在上學嗎?”秦少陽感覺香秀說話很有味道,不是一般山野女子那般土氣。
“嗯,在鎮上上高中呢,可惜上過高中就得回家了。”香秀的語氣似乎有點低落。
“爲嘛要回家,是家裡不讓你上了嗎?”秦少陽可不敢問她成績好不好,這等揭短之事可不是他能問的。
“我學習不好,再加上弟弟要升初中,家裡也就供不起了。”香秀的話映證了秦少陽的猜想,她果真是成績出了問題。
“高中的課程很緊張嗎?”秦少陽隱約記得自己似乎上過高中,可惜上過那個高中他就想不起了。
“課業還行了,我才高二呢,只是我娘老生病,我的每天抽空回家照顧她。”香秀的語言樸實無華,更透露出一份真摯的感情。
“難怪成績不好,原來是這原因!”秦少陽暗自思索道。
“小哥真的一點都想不起自己的身世嗎?”香秀過了一會兒才猶猶豫豫地說道。
秦少陽略微一震,笑了笑:“的確,我能記住很多事情,比如這陰陽風水之道。也模模糊糊能想起自己經歷過的一些事情,但想要讓這些記憶變得清晰起來,倒是費事的多,這也是我十分苦惱的地方。”
“那我只能希望小哥你能早日想起自己的身世。”香秀甜甜一笑,“我家到了,你回吧,路上小心。”
秦少陽點了點頭,順便記了一下香秀家的大致位置以及門口的三顆歪脖子樹,就轉身往回走,走到村口,他鬼使神差地往回扭了一下頭,發覺香秀依舊在門口站着,心裡倍感溫暖,當即大步流星地朝會趕。
回到駝子嶺已經九點多了,秦少陽想起胡二狗還在胡牙子家裡等自己,於是到了村口便朝北走去,剛進院子就看到裡屋的白熾燈還亮着,知道人都在胡牙子爹的房間內,於是掀起門簾就走了進去,擡眼就看到胡牙子跟胡二狗正坐在牀邊陪老人家說話。
胡牙子爹見小哥來了,臉上的神情一喜:“老朽這條賤命算是讓你給救了,真不知該報答你點什麼。”
“客氣什麼,要不是駝子嶺村的人把我給救了,我還不知在哪兒當孤魂野鬼呢?”秦少陽也沒客氣,自己找了一條木凳就坐了上去。
“對了,你最近是不是去過啥僻冷的地方,上次那可是個鬼新娘吶!想想我都後怕,但凡再過上幾天,你的陽壽就被她給折騰完了!”胡牙子爹至今還心有餘悸。
秦少陽也不傻,這幾天也想到可能是在那個地窟裡招惹上了晦氣,當時胡小東和小毛看到的也決計就是那鬼新娘,雖然現在被自己趕跑了,但其引起不散,終究是個禍害。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胡牙子老爹,希望能幫自己出出主意。
“呀呵,小哥,我也正是去了那地窟之後才成這樣子的,照我看來,那兒鐵定有座兇墓!”胡牙子老爹大爲驚訝,他沒想到小哥也到過那裡。
“你們駝子嶺可不簡單吶,上次我幫你選墓地,竟然得知你們這兒可能有宰輔祖墓,真是一項奇遇。”秦少陽說道。
“呃,怎麼說呢。這駝子嶺原本不叫這個名字,解放前這兒叫雙頭鳳村,據說千百年前雙頭鳳村出過大貴之人,可惜我翻遍地方縣誌也沒查出這大貴之人是誰,不僅如此,這關於雙頭鳳村的所有地理資料也都找尋不到,就好像不曾在中國的歷史長河中存在過一般!”胡牙子老爹一邊思索一邊說道。
秦少陽低頭不語,他想不出這閉塞的小山村裡飛出的將相到底是誰,不過他敢斷定,這駝子嶺村不僅僅只是存在一個宰輔祖墓這麼簡單,因爲那地窟跟宰輔祖墓的方向恰恰相反,也就是說這兒至少有兩座不曾出世的神秘古墓!
就在他胡亂思索之際,秦少陽發現坐在對面的胡牙子似乎心神不寧,隱約間似乎心事重重,不過見小哥注意自己,趕忙回過神笑笑,這更加重了秦少陽的猜疑心。
從胡牙子家出來後,秦少陽在路上跟胡二狗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着,突然那麼靈光一閃,他暗道一聲:“他大爺的,胡牙子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