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
稀疏的月光如掉光了頭髮的禿子,害羞的躲進了烏雲裡,並把世間的一切都映暗了,這樣,就沒有人看到它光禿禿的腦袋了,細碎的星星成了小叛徒,掛在空中時不時的眨着眼睛來放着消息,也在警惕着月亮。
風,愈發的大。
今年的冬刺骨的冷。
跟刀子似的刺在臉上,蘇沛雲的手都長了凍瘡,沒有藥,沒有熱水,一直沒有痊癒,反反覆覆的不見好,反而更加嚴重。
咻,咻。
小風透過柴房的門板吹的那半隻蠟燭搖搖欲墜的。
草塌上,福生纖瘦的,小小的,堅強的身影爬了起來,替蘇沛雲蓋上了被子,她知道蘇沛雲沒睡着,握住她的手:“小姐,奴婢出去看看。”
“小心一些。”蘇沛雲壓低聲音,因爲她知道在樑府山隔牆有耳的。
福生點點頭,躡手躡腳的出去了。
推開拆房門,呼嘯的風迎面撲來,福生忍住了咳嗽,悄悄的溜到了外圍的牆壁前,拆開了中間那塊磚頭,而後用手去摸磚塊夾層。
她驚喜的發現那裡面有紙條。
她高興極了。
太好了,太好了。
蘇副將沒有忘記她們家小姐。
恰時。
‘砰砰砰’的腳步聲響了起來,緊接着,便是那一個個刺目的馬燈,映亮了這暗黑的夜。
樑肥豬帶着兩個管家將福生圍住了,他摸着自己的肥頭大耳:“賤丫頭,我就說美人那些日子怎麼天天往外跑呢,而且還和賤男人私會,原來你在當奸細啊,媽的,真是找死啊!”
福生嚇的夠嗆,哪曾想這懶惰的樑肥豬竟然會在半夜爬起來堵她啊。
福生攥緊了紙條,想跑,卻不想被那兩個管家攔住了,把她死死的摁在地上:“媽的,使勁揍。”
啪啪啪。
雨點般的拳頭和巴掌砸在福生的身上,臉上和頭上。
“看看她的手裡有什麼,拿出來。”樑肥豬呸了一口。
“是。”
兩個管家用力去拆福生的手,可福生死死的攥着,根本就掰不開。
“媽的,這賤丫頭,窮命,賤命,她不是手賤麼,來人啊,把她的手給我剁了,這樣不就能把紙條拿出來了麼。”樑肥豬心狠手辣的說。
“是。”一個管家去拿菜刀,而後把菜刀遞給樑肥豬。
此時。
在柴房的蘇沛雲聽到了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她的心揪在了一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心裡蔓延着,她滕然從草塌上爬了起來,衝到了外面。
眼前的一幕讓她震驚。
樑肥豬嘴角掛着油膩膩,心狠手辣的笑容,握着菜刀朝福生走去,一隻腳踩住了福生的手腕,而後,擡起菜刀‘刺’的一聲,將福生握着紙條的那個手掌砍斷了。
鮮血四濺。
“啊!”疼痛無比的福生要死了,她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和手腕分離,鮮血源源不斷的流出來。
“福生,福生。”蘇沛雲驚呆了,踉蹌的朝福生撲了過來,顫抖的身子看着她的手:“福生,福生。”
“小……小姐,紙條……”福生忍着撕心裂肺的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