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先生精彩紛呈的言辭，將林壽當時報仇的舉動說的那是活靈活現。
讓林壽都有些摸不着頭腦，莫非自己真的做過這些事？可實際上他只是去殺人而已。
故事傳說本就虛實不清，從蘇省傳來的故事經過了幾百裡的路程傳遞，早已被改的面目全非，中間更是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脣舌。
這麼一件小事，倒是讓林壽有了些啓發。
只是在數月之前發生的事情，短短時間之內便被編排成如此模樣，那曾經的“神話”傳說又有幾分可信？
難怪這個世界的異化神祇如此之多，林壽端起一杯茶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心中如此想到。
林壽滅門張家的故事經過改編引得臺下衆人連連讚歎，不少人甚至扔出幾個賞錢，讓那說書先生是喜笑顏開。
林壽臉上也帶着些許笑容，畢竟對方吹捧的可是自己，從袖袍當中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說書先生。
說書先生臉上帶着一絲惶恐的神色，他也聽說了林壽這個高人的名聲，連忙接過放到茶壺底下，同時對林壽那是止不住的拱手道謝。
說書先生端起茶杯潤了潤喉嚨，剛剛那番演繹也費了不少口舌，同時也能掩蓋一下自己臉上的笑意，免得失態。
茶鋪會給他不少的資費，今日的打賞又頗爲豐厚，說書先生打定主意過上幾日再把這故事說上一次，到時候又能贏得滿堂喝彩。
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差不多，說書先生將手中的醒木再次放到桌上一拍。
“啪！”
“那道長事後將錢財分給百姓，百姓們感恩戴德磕頭請求那道長的名字，道長卻揮了揮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好！”
“好道人，劫富濟貧！”
“貪官污吏該殺！”
林壽在下邊聽的津津有味，時不時的點頭稱是，只是他覺得說書先生誇的還是太保守了。
就在這時，林壽準備拿起桌上一塊桂花糕。
卻不曾想那位一直在旁邊擰着眉頭的女俠，手中握劍狠狠的在桌上一拍，把林壽剛準備拿起來的那塊桂花糕震落在桌上。
“再怎麼說那張家也是朝廷任命的官員，就算有千萬般不是，也應當由朝廷來審判，這般直接殺死朝廷官員與謀反有何區別！”
臺上的說書先生正在得意，聽到這話明顯一愣，而臺下的諸多聽衆你們都面面相覷，很明顯對這番話並不贊同，有的甚至直接在心中暗罵起來。
林壽不疾不緩的將落在桌上的桂花糕捻了起來，微微一笑，對那個女俠說道：“女這位俠這番話說的挺好，不知女俠是什麼名號，在何處高就？”
“高就談不上，在下宋雨薇，六扇門一個小捕快，正是奉朝廷之命來調查張家被滅門一事。”宋雨薇並未遮遮掩掩，沉聲說道。
周遭的茶客們聽到這話，頓時心中瞭然，原來是奉命調查這件事，難怪聽到這個故事如此憤慨。
不過百姓心中對於這個故事自有衡量，所謂的朝廷命官，如果不爲民做主，那麼和那些橫行鄉里的地主惡霸有何區別？
“哼，朝廷的鷹犬！”茶客當中不知誰傳來了一聲低罵。
宋雨薇臉上露出有些難看的表情，但並未去追究是誰這麼說的，只是固執的再次說道：“這般將那貪官污吏直接滅門，將朝廷律法置於何處，更何況那張家滿門都被殺死，難不成其中就沒有無辜者嗎？那個道士是爽快了，不過踐踏法律的威嚴卻會讓更多的這類貪官污吏出現！”
林壽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看着對方說道：“宋女俠年紀輕輕便有武道【宗師】的修爲，身上還有法家傳承的痕跡，不知可有幾日是在這民間度過的？”
武道作爲世俗當中流傳最廣的修煉途徑，也是修行者最多的一個途徑。
它對天分的要求沒有其他修煉方式那般苛刻，並且修煉的資源大多能夠用凡俗的錢財購買，因此纔能有如此多的人修煉。
只不過想要練出名堂卻並不容易，林壽早年也曾練過武道，只不過他嫌棄武道粗鄙故而不肯以武道入境，否則也不必等到與綾羅女鬼王接觸才入道了。
不過對於那些普通人來說，修煉武道的難度也不低，能夠以武道入境幾乎都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
而眼前的宋雨薇年齡不過二十，身上就有武道第一境界的修爲，定然不是什麼普通人。
不然也不會說出這等何不食肉糜的話了。
聽到林壽所說的話，宋雨薇眼底流露出一絲尷尬，語氣也不似剛纔那般理直氣壯，只是說道：“我雖然不在民間待過多久，但是我辦案的時候都會爲民做主，絕不偏袒權貴，所以我纔敢說只有尊重法律才能約束那些貪官污吏。”
林壽不屑的嗤笑一聲，慢悠悠地說道：“宋女俠啊，沒有人說尊重律法有錯，如果你口中的大黔律法爲民做主，那麼百姓們就會將它高高捧起，而事實上你口中的大黔律法卻讓百姓的日子過得愈發艱辛，成了貪官污吏斂財的手段。若你沒有身後的背景，又有幾個人陪你玩這種探案青天的遊戲呢？”
“宋女俠，若你真的想爲民做主，貧道希望你能睜開眼去看看民間，到底希望着什麼，不是把自家長輩的說辭奉爲圭臬，而是如何完善你口中的律法，讓律法成爲保護百姓的法寶！”
“好，林道長說得好！”
“對！”
周圍的茶客們紛紛叫好，他們也是普通百姓的一員。
王朝末年，最先崩壞的可不是朝廷，而是這些縣城之地。
花水縣的吏治還算好的，可仍舊存在許多不公，此時林壽的話引起了身邊百姓的共鳴。
宋雨薇臉色漲紅，手中緊緊握着劍鞘指節發白，嘴脣微動，可張嘴好幾次卻說不出話來。
過了很久，她才喘着大氣說着：“不管如何，我會去調查張家的事情，若他們真的做了惡事，那是他們死有餘辜，我一定會找到那個道人，讓他知曉這番作爲是不對的。”
“隨後我就會辭掉官職來到民間，終有一日我要將律法變成保護百姓的堅盾！”
林壽嘴角微微翹起，暗中施展望氣術，宋雨薇頭頂浮現出一股藍色的氣運雲。
【封運術】發動，林壽笑道：“那我就斗膽替百姓們，請宋女俠不要忘了今日約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