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戀愛了。”我對他說。
“是嗎?”
“和許弋。”我說。
我以爲他會暴跳如雷,但我以爲錯了,尤他只是輕輕地噢了一聲。
我無從去關心他的喜怒,更重要的是,許弋在發來一個新年祝福後就徹底地關掉了手機,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要我毫無掛念。天知道,面對這一切,我是多麼的無能爲力。
初二的那天早上,我去了吧啦的墓地。
她的墓前青草依依,一束新鮮的黃玫瑰放在那裡,上面還有美麗的露珠。我俯下身撫摸那花瓣,一種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嚇得我落荒而逃,一個人影擋住了我的去路。
“小耳朵。”他說,“你要去哪裡呢?”
“哎!”我好不容易讓自己鎮定下來:“新年好啊,張漾。”
他笑笑地看着我:“你好像長高了。”
“怎麼會。”我說,“十六歲後我就再也沒有長過個兒啦。”
他伸出手,在我的頭頂上輕輕拍了一下說:“新年快樂!”
“你回家過年啊?”我真是廢話連篇。
“是啊。”他說,“回家過年。”他也廢話連篇。
“我們很快就要開學了。”我繼續廢話連篇。
“我們也是。”他摸摸後腦勺,配合着我。
“你還在這裡幹嘛呢?”我問他。
他指指前面:“我等我爸爸,他去前面了。”
“噢。”我說,“再見。”
“再見。”
我往前走了幾步,想再回頭,可是我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回頭。卻聽到他在後面喊:“小耳朵。”
我停下我的步子。
他說:“你要是哪天換了信箱或是電話號碼,記得一定要通知我。”
我回身,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對他說:“好的呀,我一定會的。”
他舉起手再次跟我說再見。我也朝着他微笑地揮手。不知道爲什麼,那一刻我忽然沒有道理地想起了梁家輝,我一面快步下山一面做着一個極富哲理的思索,一個人在戲裡戲外肯定是不一樣的,這一點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你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戲裡,還是戲外。
我在開學的前五天回到了上海。
我沒有告訴許弋,一是他的手機一直關機,二是我也想給他一個驚喜。
我回到上海是下午三點多鐘,沒顧得上去學校放行李就拎着我的大包去了許弋他們學校,因爲還沒有開學,他們學校也顯得冷清。許弋並不在宿舍。我的心裡開始有一種說不出的驚慌,彷彿茫茫人海,我就這樣失去了他。於是我又去了他打工的那家電腦公司。這時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公司的門緊閉着,不過門並沒有上鎖,我輕輕一推,門開了。因爲長時間的奔波,我已經很累,快要拎不動我手裡的大包,於是我把大包放到地上,獨自穿過窄窄的走道往前走,我知道許弋經常呆的那個小機房,就在這條走道的最頂端。
我走近那裡的時候,好像聽到了一種聲音。
我猶豫着停了一下腳步,然後身不由已地往前走。
我在門邊站了一下,把手擡起來扣門。裡面傳出許弋的聲音:“哪位?”
我沒有做聲。
他很快拉開了門。看到我的那一剎那,他很是慌亂。連忙問我:“你怎麼會回來了你怎麼會回來了?”並試圖用身子擋住我的視線。我的眼光望向裡面,看到有個身影坐在暗處,紅色的長褲,長長的海藻似的長髮,我看不清楚她的臉。
我止也止不住的噁心。
“李珥!”許弋抓住我的手說,“你不要亂想。”
我憤然地推開他。
在我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傳來那個女生得意的哈哈大笑的聲音。那聲音刺穿我的耳膜,又像一把刀一樣直接插入我的心臟。
門在我的身後“砰”地一聲關上了,許弋並沒有追上來。
五一長假,我獨自去了雲南的麗江,我站在四方街聽着駝鈴聲看着麗江高而遠的天空的時候,感覺自己渾身輕鬆,像褪掉了一層皮,成長如昨,此李珥和彼李珥已經和往日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