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都在宿舍樓下集合的時候,還真是感覺出不同的人對於衣服的駕馭能力。茅頓寬大的肩膀,粗壯的身材,黝黑的膚色,配上迷彩綠似乎更顯得英武;筱蕾修長的身材,長期當班長的領導力,似乎透出一種不讓鬚眉的柔韌;在看看陰鬱帥氣,瘦高的邁子,迷彩在他身上,卻平添幾分灑脫;就連瘦削的小蕊,怪可愛的小模樣活脫電視上唱歌跳舞的小女兵。
班裡只有一個大大咧咧的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我湊過去低聲問:“胖子,教官讓換衣服集合,你怎麼還不換啊?連咱們班主任都換完出來了。”
胖子神情顯得有些扭捏,支支吾吾地說:“老子也想換,可是一箱子衣服都試了,就沒我能穿的號。已經跟教官說了,他去庫房在找找,應該有大號的。”
不由得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低聲說:“活該!這就是讓你從我包裡拿東西,也不提前看清楚了報應。”用手使勁拍了他肚子一下說:“我說你也該減肥了,就你這玩意,弄個面口袋勉強可以塞進去。”
胖子臉一紅,隨口說了句:“討厭!都是革命戰友,說話能不能不這麼損啊?你以爲我想長這麼多肉啊?打小出孃胎就沒瘦過,我有什麼辦法!”沉了一下尷尬地笑笑說:“那個……你不生氣了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包在上面,我就隨手那麼一拿,摸着像什麼就隨便拿出來了。誰想到你把那些東西放最上面了啊!這事真不賴我。不過你掐我那一下真夠狠的,我剛纔看了一下,都腫了!咋兩算扯平了吧?畢竟我就拿你一袋鍋巴,威化,餅乾和蝦條可都放你包裡了,你也不吃虧啊!”
假裝生氣的說:“本來就是你不對,非要吃我的鍋巴,讓你吃吧,拿東西還不注意,我愛怎麼放東西,是我的自由,關你什麼事啊!擰你一下是讓你張長記性,以後別再犯這樣的錯誤。我是大人不計小人過,這次就算了,咱倆扯平了。”
胖子如蒙大赦般說:“是是是,你是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子裡跑駱駝。大人不把小人怪,宰相肚子裡種白菜。大人不把小人怨,宰相肚子裡過軍艦……”
還沒等胖子說完,教官剛硬的叫聲傳來:“馬鑫,過來衣服。”
胖子應了一身,轉身就屁顛屁顛的跑到教官面前,領了衣服就一溜煙的衝進宿舍樓裡換去了了。還得佩服男生換衣服的速度,真是太快了。前後也就三分鐘的時間胖子就換的差不多了,歪戴帽子邊係扣邊往外走。看着他大腹翩翩的,總是讓我想起那個,老子在城裡吃館子都不要錢的胖翻譯。如果手邊有半個西瓜,我還真說不定會下意識的扣上去。
這麼多人把迷彩訓練服穿出了各種感覺,不知道在他們眼裡我是個什麼樣?不過我們還是有個共同的特徵,沒有一個人有教官散發出來的軍人獨有的感覺。隨着胖子歸隊,宿舍門口我們班的人都到齊了,教官低喝了一聲:“班長請出列。”
不大的聲音穿透力很強,瞬間人羣就安靜了,筱蕾姐按照命令似的走出了隊伍。教官似乎沒有料到班長是女生,下意識的看了一下胖子,毫不猶豫的對面前女孩說:“請清點你們班的成員,是否全部到場。”
班長立刻跑回來,讓各小組長協助統計,確認全員到齊後,衝教官認真的回答全員到齊。
教官對筱蕾說:“請歸隊!”看女孩的身影回到人羣后,毫不猶豫的命令你道:“女生在前,男生在後,按大小個迅速站成兩排。動作要快,我數到十,如果還沒有站好,今天午飯全班最後進入食堂。一、二、三”自顧自的數了起來。
下面一干人等還有些愣神,胖子率先喊了一句:“都犯什麼愣呢,不想吃午飯了,不就是體育課站隊嗎!趕緊的!”下面人羣亂作一團的開始運作,好歹在十之前列成了兩條棗木棍子似的長隊。
教官眼神中可以看出並不滿意,站在兩排隊伍的中央說:“你們現在進入軍營,就不在是學生,時刻要以軍人的標準要求自己。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以後要學會執行命令。從我命令發出後,三秒鐘之內沒有動作,無論男女生罰站軍姿半小時。全天上下午訓練結束後,分別執行。全體按照我的姿勢,原地坐下。”只見教官雙腳形成叉子,快速的原地坐下,腰背還是保持着筆直。
茅頓他們體育比較好的男生,最先反應過來,隨着教官坐下的。其餘大部分人緊跟着做了下去。胖子身邊有個男生是班裡出了名的慢半拍,大家都坐下來,他還傻愣愣的站着。我心裡感覺馬上要數到三了,看胖子猛的橫揮粗壯的手臂,砸在慢半拍的腿彎處。雖然是狼狽的跪着,也算是勉強救了這人一命。大太陽底下罰站軍姿半小時,想想都覺得可怕。
坐下後的教官稍微放鬆了一下,大概介紹了自己的姓名和籍貫,並用鄭重的口吻重複了一遍若干規定和注意事項,讓我們自己牢記在心,並強調,一旦違規都要接受處罰。側頭看像周邊的十多個班級,似乎也都在進行着同樣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教官之間有心靈感應,大概在同一時刻,都控制着學生排着兩列長隊,按照先後順序往食堂走去。等輪到我們班進食堂的時候,頭一次被這麼多人集體聚餐的場景嚇到了。除了我們一年級的學生外,還有一桌桌真正的男女兵在就餐。大廳足足容納了近幾十桌人。
走到標記這我們班的桌牌上,隨意的坐下,才從震驚中逐漸回過神了。看着桌上的菜,還是挺豐富的,有菜有湯,米飯饅頭都有,葷素搭配也很平衡。不由得佩服起準備這麼多菜的人來,要管這麼多人吃飯,還真是件幸苦的差事。
整個大廳瀰漫着飯香,從來沒有這樣食慾大開過。整個大廳坐滿了人,卻沒有一個人動手先吃的,都好像在等待着命令一樣。一個充滿威嚴的人喊道:“開始吃飯,吃完飯自由休息,一點半宿舍樓外集合開始訓練。”話語聲剛落,那些不苟言笑的筆直身體放鬆了下來,快速的開始了午飯的戰鬥。
斜對面的胖子和茅頓當仁不讓的各抓起一個大饅頭,往嘴裡塞去。胖子用堵住的嘴巴朝我言語不清的說:“趕緊吃啊?吃完了好去休息,下午還要訓練呢!”
這桌的女生才恍然大悟的動了起來,有盛米飯的,有拿麪食的。我伸手掰了半個饅頭,給自己盛了一碗湯,默默吃了起來。也不知道是部隊廚師做飯好吃,還是被大家相互爭搶的氣氛感染了,餐桌上的幾個家常菜都格外好吃。到最後我又不好意思的伸手抓起了剛纔掰掉的半個饅頭,居然也吃完了。
跟胖子和茅頓在一桌是個錯誤的決定,這兩個傢伙真是太能吃了。我剛吃完一個饅頭,這兩個人米飯和饅頭已經是第三輪了。要知道我們現在吃的饅頭,和盛飯的碗比市面上都要大一圈。看着胖子用鬆軟的大饅頭沾着菜湯,一臉幸福的塞到嘴裡。茅頓勸筱蕾多吃一些,被婉言謝絕後,端起另外一個幾乎吃完的空盤,一股腦的連菜帶湯倒進了自己飯碗裡,三口兩口扒拉到嘴裡。兩人不約而同的抹了一下嘴,站起身。
與此同時,遙相呼應的還有三個身影也從各自的桌上站了起來。幾個人同時奔向了門口。有些疑惑的看着筱蕾說:“班長,這幾個傢伙這麼快吃飯完了,還一起出去了,肯定是有什麼事兒?”
筱蕾望了一下正走出食堂大廳門口的五條身影說:“沒什麼可稀奇的。自從小學兩校合併後,這五個人就經常一起行動。美其名曰是培養團隊默契。畢竟他們是一個球隊的。”
鄙夷的迴應道:“胖子又不是球隊的,培養團隊感關他什麼事兒啊?”
筱蕾笑着說:“你可別小看他。這傢伙還真是場下的大腦,該怎麼去應付對手的餿主意,基本都是他定的。我估計他們大中午的湊一起,是找地方打撲克去了。”
有些驚訝地說:“大中午的不好好休息會兒,還打撲克啊?而且這還是在軍訓,被教官抓到,不會捱罵嗎?”
筱蕾不以爲然地說:“你慢慢就習慣了,這幾個傢伙打撲克還挑地方嗎?這也就是沒麻將,如果東西全,支上桌子他們敢搓兩圈,美其名曰叫變向儲蓄。”
徹底被這幾個男孩愛玩的天性折服了,什麼東西都玩,大人都不能碰的麻將,他們也去玩。清楚的記得半夜鳴叫的警笛聲,媽媽說是抓賭的,打麻將是最流行,也是打擊最嚴重的活動。剛纔筱蕾說了一句話,讓我想起了另一個問題,就隨口問道:“筱蕾姐,之前你們跟胖子、邁子他們應該不是一個學校的吧?你之前跟我說,他們最開始是不認識的,後來才慢慢熟絡了起來。剛纔又說什麼兩校合併的?怎麼回事啊?”
筱蕾喝完最後一口湯,摸摸肚子說:“部隊的飯還真好吃。我之前沒跟你說過學校合併的事兒嗎?最開始幾年兩個小學是獨立的,後來聽說教委爲了方便管理,增加資源利用,就把相鄰的兩個小學合併了。本來你們學校好像也要合併過來,最有考慮到小學生來回路程比較遠,可能造成不便。就放棄了。三年級開學合併之後,這幾個人就湊一起了。從此我們班就永無寧日了,三天兩頭的廣播裡點名批評。班主任換了兩次,最後教導主任直接掛名班主任,才鎮住了這五個活寶。開始也不行,後來發現體育課上,這幾個人踢足球總能踢贏高年級的班,教導主任索性就讓他們在班裡搞了個足球隊,又把年級裡幾個調皮搗蛋的孩子,也都拉到了球隊裡,這麼一搞還真管用。各種花式闖禍沒有了,有時間都去踢球了。也不知道老師什麼目的,給他們報了個百隊杯的參賽名額,這下到好,弄了個該年齡組亞軍回來,居然最後成了全校的驕傲了。”
吃完飯往宿舍走去,邊津津有味的聽着筱蕾敘述,邊聯想這五個人在班裡是多不讓人消停。剛到宿舍樓下,就聽到二樓茅頓洪亮的喊道:“甩不了,我還有個紅桃九呢!你丫算不算牌啊。出最小的。”
猴子尖聲尖氣的說:“大個,你缺心眼吧?我沒主了,殺不動,你這不是讓人家隨便撿分嗎?”
大個凝厚的嗓音說:“你別給貼分,他們就不夠,不管出什麼,我都是大貓殺了甩,他們兩個沒人是全主,能殺的動!”
胖子指責的說:“大個,有你這麼玩牌的嗎?還帶這麼說話的。”
邁子泄氣地說:“交了吧!這把沒戲了,反正及格了,他們升一級。胖子你玩吧!今天手太臭,就算你再會算牌,手裡沒牌也白搭。”
窗口傳來洗牌的聲音,胖子在這種音效下說:“我看你是情場得意,賭場失意啊!今天不會玩的手壯原理看來也不管用了,我是太會玩了,所以肯定沒好牌,要不怎麼跟你這個牌架子搭檔呢?”
一起走到二樓,本想繼續往上走,回宿舍休息。筱蕾拉着我的手,往男生宿舍的樓層走去,還回頭對我說:“回去也沒意思,看會他們打撲克,鬥嘴多有意思啊?”半推半就的被她拉着走到了一個大敞的房門前,看到裡面靠窗的下鋪,幾個男生緊張的望向門外,看清來人後,從各個位置掏出撲克牌,不以爲然的繼續玩着。
胖子坐在牀邊的一張木椅子上,抽出一張紅桃三說:“班長啊!嚇我一跳,還以爲老師或者教官呢!掉主。”
猴子在下家緊接着說:“哎,上跟槍,封着點分就行。”瞥了我一眼說:“邁子,你剋星來了。啪啪打臉的感覺真爽。”
坐在牀裡面的茅頓說:“能不能不掉主啊,這是讓我跟你比小呢!”轉着甩出一張紅桃四。擡起頭用眼神向筱蕾示意了一下下家大個手裡的牌。
似乎大個也比較警覺,把我們面前的牌,往胸口收攏了一些說:“少來這套啊?我就五分。趕緊跑。”把一張紅桃五摔在牌面上,順便抄起重疊的幾張牌,扣在了牀上。
邁子躺在旁邊的下鋪上,翹着二郎腿翻看着漫畫,斜眼瞟了我跟筱蕾下說:“猴崽子,你上次着急跑錯了女廁所,被人家追着打出來,那纔是真的打臉呢!我這個頂多是以球會友的切磋技術。你懂個屁啊!”
猴子甩出一張牌說:“能不能別提這事了,還不是都賴二師兄。我着急忙慌的往過跑,這孫子假裝往裡走,剛到新學校,我也不熟悉啊!看人往裡走,我看有空可鑽,就提前一步闖進去了。誰知道就被打出來了啊!”
大個抽出一張十扔到了這輪的牌裡說:“又跑十塊!那打的,老慘了!後來都落毛病了,必須等真有男生進去,纔敢跟着進去。”
胖子抽出一張紅桃十,狠狠的摔在大個的梅花十上說:“斃了!不要意思,天絕梅花!我也不是故意害你啊?你是剛去新學校,不熟悉環境,我他媽就不是剛過去啊?平常都男左女右的,我怎麼知道咱們學校反着來!還好有你給我趟雷了,算你小子倒黴!誰讓你見縫就鑽呢!”
也不知道是胖子牌技超羣,還是牌運確實不錯,這把幾乎沒跑太多分,不僅奪回了主導權,還升了一級。看着肥大的手指,靈活的操縱着洗牌的動作,可以感覺到他此時的洋洋得意。胖子嘴裡唸叨着:“單升太沒意思了,班長你們兩個也加入吧?我們六個正好打雙升。那樣算牌纔有挑戰性呢!”
說實話,看他們打撲克還真有點躍躍欲試。別的不敢說,老師教過我如何用概率算牌,加上我優秀的短期記憶能力,這種遊戲小學也玩過幾次,還是挺有心得的。筱蕾笑着問:“雙升你會嗎?”
點點頭,謙虛的說:“給同學當過牌架子,會一點,打的不很好。”
筱蕾鼓勵地說:“沒事啊!不輸房子不輸地的,怕什麼,瞎玩唄。”
胖子看有門兒,變魔術似的從兜裡又掏出一副沒開封的撲克牌,嘴裡還歡快的說:“兜裡揣副牌,逮誰跟誰來。”迅速的拆開封條,從裡面拿出了一張說明的卡片,拇指和中指搭着窄邊,中指反方向用力,也不知道怎麼發力的,牌就朝着四十五度角斜上旋轉着飛了出去。再快要撞倒房頂上時,神奇的畫了個弧線,朝着胖子所在的方向又飛了回來。寬厚的手掌迅速的捏住了空中的卡片,小指還微微的翹着,有點蘭花指的味道。
除了我有些驚奇的看着胖子外,其他人都不以爲然的發出各種鄙夷聲音,邁子翻着漫畫說:“切,你還有沒有新招啊?但凡有個女孩看着,你肯定得耍一次,都快看吐了。”
胖子本來還得意洋洋的臉上,閃出了一絲尷尬說:“我樂意!有本事你照貓畫虎的來一次?”邊說邊從新撲克裡拿出六張撲克牌來。
邁子不屑地說:“我又沒病,誰跟你似的,爲了練各種飛牌,專門買了那麼多新牌練習用。天天沒事回家跟有病似的,坐在沙發上飛靶子。”
胖子把六張牌來回毫無規律的排列着,嘴裡迴應說:“黑馬過林已經成了,早晚也能練成無敵必勝手!反正現在拿撲克飛直線目標,不太遠的基本都能中。趕上新牌,泡沫塑料都能插進去,拿撲克當武器多帥啊!”伸出六張牌遞給周邊圍攏的人羣說:“三個尖兒一波,三個二一波。”每個人邊抽牌,邊聽胖子絮絮叨叨的唸叨着:“從三打二常主,掛貓亮,掛貓返,返主不返莊,兩貓返無主。扣底牌之後返,還是扣底牌之前返,隨意。規矩都清楚了吧?”
衆人都點點頭,順便看看我。擺弄着自己手裡的紅桃尖兒,琢磨了一下,好像跟原來我們玩的規矩也差不多,也隨意的點點頭。最後我跟胖子、大個一夥、其餘三個人一夥。胖子短粗的手指同時洗兩副牌也毫不費勁,只是不能遊刃有餘的玩什麼花樣了。厚厚的撲克牌遞到茅頓面前,切牌後,大家都看着我。邁子也不看漫畫了坐在我身後的下鋪上起鬨似的說:“抓牌啊?懂不懂規矩啊!上家給下家搬牌。”
微微有些臉紅反駁說:“我又不跟你們似的,整天沒事就打撲克。”伸手抓了一張牌,居然是張大貓。還在感嘆自己的好運氣時,胖子得意的眼神瞟了我一眼。讓我不禁懷疑是不是這個滑頭的胖子,做了什麼別人看不破的小動作。大家輪流抓牌,還在猶豫着到底是用紅桃三叫主,還是用方片三叫主時。胖子毫不猶豫的摔出一張小貓和梅花三的組合,嘴裡還唸叨着:“第一把不打白不打!爭打的還猶豫個球啊!”
本該我抓牌的動作,被胖子阻止了,順手抄起了中心的厚厚一摞撲克牌說:“我發吧!時間寶貴,我們要爭分奪秒,跟時間賽跑。”
第一張牌旋轉着平穩的落在我盤坐的身前,我伸手拿了起來,筱蕾跟我一樣,每張牌飛過來的時候,都拿起來在手裡排列着。而剩下幾個人都沒有動,等待着牌發完再一起整理。不得不說胖子發牌的水平,每拿起一張牌,緊跟着就會有另一張牌旋轉着落在前一張牌的位置上。我居然跟不上發牌的速度,面前的牌我還沒整理完時,發牌表演就結束了。四個男生幾乎同時抄起了手裡的牌,迅速的整理着。
胖子哼着小曲拿起底牌開始整理着,整首歌除了“所有故事像已發生漂泊歲月裡”這句外,其他一句都沒聽清。看胖子扣好了底牌,小心翼翼的衝兩側喊:“有沒有人返啊?沒人我出牌了啊?”
兩邊沒動靜,正當胖子準備出牌的時候,我亮出兩張大貓說:“我返常主!”
胖子趕緊伸手阻止道:“會不會玩啊?咱兩是一波的,你返我幹什麼啊?”
我倔強地說:“我就是要返無主,規則允許吧?”
邁子幸災樂禍的看着胖子說:“對,人家願意返,能抓兩大貓,你憑什麼不讓人家返啊?”
旁邊另一夥人也都在聲援我的決定,似乎大家手裡梅花都不多,這樣做對他們是最有利的。拿起胖子扣的底牌想,這麼做纔是對我們最有利的,三個人裡有兩個人的牌增加了重新排列組合機會,從概率上來說,比沒有拿過底牌一邊有更多更好的變化。跟我預測很接近,湊了一個小拖拉機外,還多了兩個小對兒。本身我是個大血庫,正好一口氣扣下去六十五分。只要對方不能收底,這些分都是白跑的。
胖子先把所有絕對能領牌的都出了一遍,用最小的常主二,掉了張主。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拆了一對大王,把牌權攬了過來。手裡的拖拉機和比較大的對子也都扔了出去,又消滅了夥伴手裡不少的分數。看沒什麼可出的了,冒險把最後一張梅花扔了出去,一方面是想斷門,另一方面是幫梅花較多的胖子最後可能的甩牌做鋪墊。而且出梅花跑分概率最低,估計分都在胖子手裡,他直接收回牌權的可能性都有。最後演變成了他出梅花我殺,我出紅桃他殺的局面。胖子第三次殺了我起頭的紅桃後,眼珠不停的轉,最後留了一張牌,把所有的梅花都掛對兒甩了出去。好在可以甩通,我留了最後一張大王,把其餘牌都扔了下去。高興的說:“扣底牌五十分呢!可惜你們拿不到。而且一分沒拿,剃了個禿兒!可惜打分不能跳,要不我們直接打六嘍!”
無意間擡頭看向看向頭上二層的牀板,發現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字和畫。有全國景區都會出現的某某到此一遊,也有個格言警句,更多的是各種桃心和男女的名字,都是愛來愛去和喜歡你這類肉麻當有趣的話。其中一個齊耳長髮女孩微笑的打出一擊誇張的“耗油跟”挺有趣的,少女修長身體並排豎着寫了一行字,“賜予我力量吧!我是惠姐!”下面還有兩行小字,“衆裡尋他千百度,小妞已睡歪脖子”。看起來油筆的藍色非常清晰,明顯是剛畫上去的。疑惑的想:“什麼意思?前言不搭後語的,後一句不是,‘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嗎?”
開了個小差後,精神又集中回牌局中,今天可謂順風順水,對方還沒出被窩,我們都已經升到九了。尤其輪到我打牌時,自己對自己負責的叫了紅桃主,居然又抓了一張紅桃主七,直接定死了顏色。大小貓都有,也不怕有人返常主。邁子從側後面看着我的牌說:“祖國江山一片紅!你這是傻子都能贏的牌。這麼欺負人有意思嗎?”
對着他吐了吐舌頭說:“特有意思!”隨後甩出了方片雙槍一個K兩個圈的拖拉機,直接爲甩方片鋪平了道路。然後開始瘋狂的掉主運動,對掉主,單掉主,自己不掉主,出副牌我就直接殺。最後掛對甩完方片,手裡剩了一張大貓,就讓對方撿了十分安慰獎。
胖子豎起大拇指對我說:“高,實在是高。夜襲茅頓,班長,猴子,一下端了土八路的老窩,又可以直接跳級,實在是高!”挑釁似的看看我身後的邁子說:“比你打牌強多了,你學着點!我龍四,今天終於找到消失的沈勝天了。”
我剛想謙虛兩句,只聽邁子說:“就這傻子牌,還用學嗎?能打輸的概率都很小,除了主,就一門大長副牌,捅兩圈基本就能甩通了,一頓掉主!有技術含量嗎?”
茅頓幫腔地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謙虛點,前兩把人家打的也不錯,幾乎沒出錯過牌。看來還是個隱藏高手,確實比你打的好。看來以後不用找你當牌架子了。”
猴子眼珠一轉說:“也不能這麼說,還是帶上這個傢伙好點,平衡實力用。看哪邊牌運太好了,就讓他過去攪和一下,不至於一邊倒,那樣纔有意思吧!”
大個憨笑着說:“那你跟他一夥吧!我可懶得帶他,出牌總不按套路來,總把我牌捅爛了,愁死我了!”
還是筱蕾姐比較同情弱者,勸阻大家說:“行啦!都別這麼說邁子了,人家智商那麼高,不就是對你們這麼小市民的娛樂方法琢磨不明白嗎?有本事你跟人家比比做奧數題,借你們幾個腦袋也玩不明白。邁子同志,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
只見我身後邁子帥氣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怎麼感覺都比那個面無表情的死樣子看着順眼。我也想加入聲討大軍,還在腦子裡面想用什麼詞時。門口一個剛硬的外地口音說:“你們幾個打撲克挺開心啊?哎呦,還有女生串宿舍打撲克,少見啊!”隨着聲音走進來一個筆直的身影,看着教官那張剛毅的黑臉,我心裡就是一驚,跟每次後窗玻璃上漂過老師的臉一樣緊張,被抓典型,下午還要罰站軍姿的恐怖場景在我腦中不斷重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