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繁麻木的拖着劍,一步一步向關着的城門走去,血順着劍滴落在青磚路面,不一會兒就拉出一條長長的血線。城門外,易竹已經叫的聲嘶力竭,被捆着的手腳也掙扎的磨破了,鮮紅的顏色浸透了捆綁的麻繩。姜榮和門外的士兵們低頭沉默的聽着城內的動靜,尖銳又刺耳的聲音由遠到近的傳來,不由得讓他們不寒而慄。
中場休息,易繁領着自己的一干人等慢慢走出書院,春日的風溫煦的吹了起來,帶起了他的袍角,吹起了他的髮絲,衆人看着溫柔的陽光下,那個青松般的小小少年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刺的衆人不敢睜眼,就那樣雅雀無聲的目送着他們出了書院的大門。
兩日之後,易繁在不輸一場的局勢中大獲全勝,只是農商之辯勝出以後,一口鮮血吐出,竟然引發了舊疾,那日易繁血噴書院大堂之時,易銘紅着眼睛、青筋暴怒的衝向易繁,衝着蒼天大叫快救吾兒、快救吾兒,一時震動全場,衆人才詫異的知道這個耀眼的少年居然是當年北朝那位瀟灑不羈的北朝雙星之一易銘之子,這一比試之後徹底轟動了北朝,那些陳年的舊事一時又被大家回憶,後話不提,此時易銘這邊撕心裂肺的要把易繁給抱進最近的廂房內,易輕塵趕忙上前一把壓在原地,讓四周的人散開,仲懷、易一趕忙去打水,商印去取些可以喝的水以備不時之需,易銘被趙元澈等死死按住,周圍的人烏壓壓的聚集着,剛剛震撼的心情完全被現在的一幕鎮壓了,易繁臉色慘白的平躺在地上,頭上的汗水一滴滴的低落,眼睛緊閉,嘴角還殘留着黝黑的血,一動不動的,就連呼吸都很微弱,遠看着就像已經死去,易竹趴坐在易繁不遠處,一瞬不瞬的看着,易輕塵皺着眉道:“阿竹,還不快過來幫公子除去外衣。”易竹呆愣的擡起頭,一驚,趕忙爬着到易繁跟前,翻開仲懷拿來的醫用箱,解開易繁的腰帶,除去外衣,一手按住易繁一隻胳膊,見商印等也回來了,眼神示意他們過來按住易繁的胳膊和腿,易輕塵不敢耽誤,上星、前頂、頭維、耳後……等等穴位插滿三寸來長的銀針,隨着銀針插的越多,易繁的痛苦就越大,直至最後一根銀針插入易繁悶哼一聲,哇的一聲歪着頭吐出了一大口黝黑的血,隨後又吐出一口鮮血,易輕塵才放鬆下來,長長吐了口氣,易銘看着心痛不已, 眼眶紅的快滴出血來。
趙元澈一旁看着那個已經平息下來的小公子,恍惚間以爲自己又看見了那個少女年少時的樣子,堅毅隱忍又那麼好看,自己的腳步永遠追趕不上,還好,這個孩子沒有死。
兩日後,易繁是在易銘砸了屋子僅剩最後一個花瓶的碎裂聲中醒過來的,看着滿屋狼藉,第一反應是頭痛,看了眼一旁眼睛腫的差點沒辨認出來的易竹,詫異的問了句:“你是阿竹?”,易竹在呆滯的表情中就像突然被點開穴道一樣的嚎哭開來,一屋子的人被這冷不丁的嚎哭聲嚇得一哆嗦,等易繁梳洗完用過一些粥又喝過藥,靠在重新收拾的牀上,又看見煥然一新的屋子,淡淡開口道:“父親,以後遇事不要再砸東西了。”易銘一愣,有點委屈,又不敢惹這個寶貝崽生氣,只訥訥道:“不會了,不會了。”易繁見他如此只又耐着性子道:“我在這兒是教書,倘若教壞了我的學生,他們遇事也個個像您般摔東西,我怕我這草蘆不一會兒就被拆了個乾淨。”旁邊的人都被逗的噗嗤一笑,易繁怕落了易銘的面子,就不在多言,用了些膳食,懶懶的打了個哈欠,躺下閉上眼,溫聲喃喃道:“有什麼事兒等我睡醒再說,都散了吧。”就真的安然睡去。
跟着易繁的人倒是淡定離去,一衆聽聲而來的學子也散了去,易繁的書房內,趙元澈左看看右看看,見好幾面的書牆,正勿自感嘆着,就聽易銘扒拉着他摸書的手,還一邊責備道:“您別弄壞了這些書,這些書都是我家阿繁從小遊歷的時候一本一本收集來的,有些還是古籍孤本,光這些書一年的養護,阿繁都花了大力氣的,着實不易呢。”趙元澈無奈自己從小的教養不允許翻白眼罵人,否則早就口吐蓮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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