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那些東邊的那些報紙在最近犯下了一個大錯誤,他們輕率的宣傳那些存在明顯的漏洞的東西,結果在本地報紙發出了“保羅?內斯特這種低級人員,何德何能能接觸到這樣的機密”的質問之後,他們看起了立刻亂了方寸,不是裝看不見,就是玩“我們自有可靠的新聞來源,但不能告訴你”這類的滿地打滾的招數。
這樣的拙劣表現自然導致了輿論方向的大轉向,雖然因爲發行量之類的原因,本地報紙還是壓不住那一票的紐約某某報,但至少,現在攻守易位。過去是那些紐約某某報狂潑髒水,而舊金山某某報拼命洗地,依照熱力學第二定律,潑髒水的難度總是要比洗乾淨來得低的。再加上潑髒水的人還遠比洗地的人多,所以前一段時間裡西部的報紙根本就是左支右絀,完全不是對手。不過現在,局面反過來了,輪到西部潑髒水,東部洗地了,拜熱力學第二定律所賜,如今儘量更小的西部報紙已經漸漸的把局勢扳過來了,看看這些報紙激增的銷量就可以看出來了。嗯,就連《太陽報》這樣的傢伙,也已經在《史高治和小多蘿西婭的羞恥遊戲》,《十二歲的小女孩的哀羞》,以及《JP摩根的海天盛筵》之類的廣大銀民羣衆喜聞樂見的的“新聞報道”面前節節敗退了。甚至於“小姑娘有三好”這樣的段子的流行程度都快趕得上用某某部件推動小火車了。
趁着這個機會,斯坦福趕緊洗白自己,他連續接見記者,反駁對他的各種污衊,當然,推小貨車這種根本不值得駁斥的不會包含在內。反正就是,在這一個多星期裡,斯坦福已經快要把自己洗得又白又香了。這也讓斯坦福最近的心情好了很多,不過無論如何,那些華爾街的吸血鬼們發起的這一輪攻擊還是讓鐵路建設的進程受到了一定的干擾。想到這裡,斯坦福原本晴朗的心情,不覺又出現了不少的雲彩。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秘書卻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手裡拿着一大疊的報紙,對着他喊道“斯坦福先生,出大事了!”
“怎麼了!柯尼斯,注意你的形象!有什麼事情,值得這樣的大驚小怪。”斯坦福說。
“斯坦福先生,這是今天的紐約每日時報,”秘書喘着粗氣說,“上面有整版的,整版的有關華工船的新證據。”
“什麼?”斯坦福一把搶過報紙看了起來。
“在美國緝私船局的一些富有正義感的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我們獲得了直接在海上登上一條運送中國工人的船隻的機會……”斯坦福只覺得嘴裡一陣發苦,腿也開始有些發抖,幾乎已經站不住了,他用手扶住桌子,慢慢的坐下來,過了半天,才重新穩定好了情緒,重新拿起那張報紙看了起來。
“我們在大副杜恩的帶領下,和翻譯泰?楊先生——一箇中國移民並在前不久的內戰中加入了聯邦軍隊並贏得過數枚勳章的老兵——登上了那條船。船長施密特先生告訴我們,在出發的時候,他的船上載有三百五十二個中國人,但是因爲他的船並不是一條客船,二十一條貨船,環境非常的惡劣。所以一路上死了很多人。到現在,船上只剩下了101個倖存者。其他的人在死後都按照海上的習慣被拋進了海里。我又以緝私人員的身份,得以查看了航海日誌,那裡面清楚地記錄着每天有多少人被拋入大海。這真是太可怕了(旁邊還附有航海日誌上相關內容的照片),船醫也告訴我們,因爲準備不足,缺乏藥物,他們根本就沒能爲那些中國人提供醫療,只是將病人從人羣裡帶出去,隔離起來,等他死了,就直接丟進海里。而船上的中國人則通過翻譯向我們表示,他們懷疑那些病人是被直接扔進海里的,而不是在死亡之後。當然以爲他們一直被關在貨倉裡,所以他們並沒有真正看到這種情況。而且因爲語言不通帶來的誤會,他們還和船員發生過沖突,所以他們的這種說法雖然和保羅?內斯特水手長的說法可以相互印證,但是我們遵照某些極其講究新聞人的操守的媒體的教誨,提醒大家,這依然只能作爲一種可能,不能全信。
而且通過翻譯泰?楊先生,我們瞭解到,這些中國人並不是所謂的被僱傭的‘自由工人’,他們有的是從當地官員那裡買來的囚犯,要麼是從黑幫那裡買來的‘豬娃’(黑幫組織劫掠人口然後將他們出售給需要的人,這種做法在中國被隱晦的稱作‘買豬娃’。)船上有一位能寫中國字的叫做深河?林的先生,用中文寫下了他們的遭遇,我們又請了哈弗大學的語言學教授斯特勞斯先生對這些文字進行了翻譯。(深河?林先生的原文照片,以及斯特勞斯教授的譯文見第五版附註部分)
據瞭解,這些中國人大多都是在上一次試圖推翻滿清王朝的叛亂中被捕的。中國官員們給他們安上死刑的判決,然後就轉手把他們賣給了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這裡是深河?林先生記錄下來的中國人的情況的中文版本的圖片,上面有幸存的一百零一人按下的指印,相關譯文見第五版附註部分……
現在真相已經很清楚了,就在這個我們剛剛通過幾年的浴血奮戰,最終徹底的埋葬了野蠻落後的奴隸制度之後,奴隸制度的新的毒苗卻又在西部悄悄滋長,如果放任這種行爲,任由它瘋狂滋長,那麼許多年後,我們也許就要面臨又一次反對奴隸制的戰爭,有需要一位總統去發表一篇新的《解放黃奴的宣言》。這種情況應該出現在我們這樣一個星條旗永遠高高飄揚的自由國家,勇士的家鄉?發生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對美國立國精神的踐踏,對美利堅的夢想的踐踏,是對那些爲了美國的自由戰死的戰士的褻瀆!
我們注意到,就在幾天前,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的主席,道德楷模,人道主義者,基督徒斯坦福先生,在媒體的面前,以神聖的上帝之名,向我們保證,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絕沒有做過用錢從滿清官員那裡收購奴隸的事情;他向我們保證,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有悖美國精神的事情。現在,我不知道,我們的斯坦福先生又會告訴我們什麼?面對着這樣如山的鐵證,他又要以神聖的上帝的名義告訴我們什麼呢?是告訴我們,他打着上帝的旗號,卻幹着奴隸主的勾當,還是告訴我們說他對這一切全都不知情?或者乾脆閉上眼睛,捂住耳朵,高喊:‘我什麼都沒看見’?
如果斯坦福先生聲稱,這些事情他全都不知情,那我們就要問一句,斯坦福先生的這個主席是怎麼當的?他爲什麼還不從他的主席寶座上滾下來,把位置讓給那些真正能夠有效的管理公司的人?如果斯坦福先生願意承認他對整個美國人民乃至上帝的欺騙,那麼,雖然他是在不可抵賴的鐵證下才承認,但好歹也能說得上是還有面對自己的罪行的勇氣。但是任何罪行都應該受到懲罰,這樣一個奴隸販子、一個僞君子當然也不應該再呆在關係到無數人的性命,關係到美國將來的發展的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的主席的位置上了。聯邦政府和國會都應該緊急行動起來,重整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避免類似的事情的再度發生……”
報紙從斯坦福的手中滑落了,這絕對是沉重的,致命的一擊。無論是對於斯坦福,還是對於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都是這樣。斯坦福癱坐在椅子上,無力地閉上了眼睛。他知道,這一局他已經輸了,輸得很慘。甚至多半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那些原先團結在他身邊的傢伙們,見勢不對,都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拋下自己,紛紛和自己劃清界限,而那些昨天還在替自己說話的本地媒體,以一定回以比東部媒體更爲嚴厲而惡毒的論調來攻擊自己,好證明自己是被矇騙了的好人。
……
“多蘿西婭,那個斯坦福宣佈辭職了。”史高治揮舞着一張報紙,笑眯眯的對坐在不遠處做數學題的多蘿西婭說。
“該死,別打擾我!就差最後一步了……好了,大功告成!我做出來了!”多蘿西婭歡呼着,接着她疑惑的問:“史高治,你剛剛說什麼呢?”
“斯坦福宣佈引咎辭職了。”史高治說。
“就是那個編排我們的王八蛋嗎!”多蘿西婭雙目圓睜,史高治頓時感到,室內的氣溫好像都下降了兩度。
“活該!這種傢伙,自己幹了一大堆的齷蹉事,還喜歡跳出來裝聖人!這就是活該!他這是自己找死!哦,對了,史高治,現在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的股票應該跌得一塌糊塗了吧?我們是不是應該趕緊收一點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