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文懷約見陳奇，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喝下午茶了。
還是在那間私密的套房內。
電梯嗡嗡嗡的向上運行，陳奇看着電子顯示，道：“小莫，你說我也包一間套房怎麼樣？”
“要多少錢？”
“包年便宜，三十萬港幣吧。”
“三十萬港幣就包個房間，您吃飽了撐的？”小莫很真誠。
“這是公司需要，我見什麼客人，總不能說走！咱們下館子去！多掉價啊，如果說走！上我的私人套房，style一下就出來了，明白麼？”
“明白，你想公款包女人，我告訴雪姐！”
“嘖！”
陳奇點了點他，你是國家派來的，不是雪姐派來的！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二人出來，走到一間套房外敲了敲，鄒文懷、何冠昌都在裡面呢，但陳奇還隱約聞到一絲香甜味。
暗自撇撇嘴，倆人都是電影大亨，外面找女人太正常了。
港圈不如好萊塢玩的花，卻也是內娛的老師，內娛那些糟爛基本都是學港圈的。
雙方打過數次交道，不浪費時間了，何冠昌道：“麥稼答應了《福星高照》邀約，他一走，黃百銘再一走，新藝城必然結業你有沒有把握搞定黃百銘？”
“差不多，需要我們通力合作。新藝城倒了，金公主肯定急需片源，我們要掐死任何的意外，才能徹底幹掉他們。”
“道理我懂，關鍵是怎麼做？”
鄒文懷緩緩開口，道：“金公主可以去找西片，還可以找德寶，找其他公司。”
“西片我來搞定！小公司需要我們聯手清場。而德寶有洪金保在，他是你們的人，你們對他不算優待，得漲漲待遇了。”
“我們怎麼做，不勞你費心！”鄒文懷哼了聲。
“你們不做，我就做了，我一直希望與洪金保、程龍合作呢！你們可以許諾，但你們能許諾他們去好萊塢麼？我可是剛拿了奧斯卡！”
此言一出，鄒文懷臉一黑，以爲陳奇又在開嘲諷。
洪金保和程龍是嘉禾的命根子，誰也不能動。
換做旁人，鄒文懷早就噴的狗血淋頭，甚至找社團的人幹掉了，但陳奇不是旁人，耐着性子道：“陳先生，我們一向好說好商量。
我知道香港必然迴歸，我們是中國人，想去大陸看看。
可我們也是生意人，大陸市場不開放，我們在本土吃不飽飯，只能去臺灣、東南亞吃，你不能把事情做絕，誰也沒好處。”
“我說過，香港最好只有兩座山頭，我可沒有敵意，我是真心想合作。而且，誰說大陸市場不能開放？”
陳奇忽然來了句。
嗯？
鄒文懷一愣，忙道：“你有內幕消息？”
“沒有！但我要講清楚一件事……”
陳奇看着對面二人，道：“大陸在一點點的開放，這個誰都不能急，不要想着一下子放開，讓10億人口來承接香港的電影產業。
改革必有先鋒，深圳你們總該聽過吧？74萬人口，不要覺得少，這已經是香港人口的七分之一。再加上汕頭、珠海、廈門三個經濟特區，總人口已經與香港對等。
當然我不是說這四座城市可以對港片開放。我只想說，你們需要突破口，我也需要。
港片困囿一地，要麼向好萊塢，要麼向大陸，這兩條路線我們都可以走。我想找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看看能不能把關口突破。”
“……”
鄒文懷沉默片刻，道：“這就是你的承諾？”
“我需要擴張戲院，西片你們不要插手，馮秉仲、陳榮美的戲院我們各自分。你們這次配合我，事成之後，我們一起往大陸走走看。”
陳奇說的不明確，但二人聽懂了。
大陸整體市場沒辦法，個別市場可以試試，陳奇會領着他們一起與大陸官方接觸，他們要靠陳奇帶，陳奇要借香港人的勢，共同突破。
比如深圳，80年代深圳與別處完全是兩個畫風，完全能衝一把。
“有多少把握？”
“如果大家不搞爛事，齊心協力，有五成！”
陳奇笑道：“即便不行，我們還有好萊塢的路線，我是真想找洪金保和程龍拍戲，打入美國市場的！”
鄒文懷與何冠昌默契十足，交換眼色就知心意，嘉禾基本盤穩固，再怎麼着也沒損失。如果真能衝進內地，或者衝進好萊塢，那就賺了。
“可以，這次我們全力支持！”
“好！一言爲定！”
…………
金公主。
試片室內，馮秉仲蛋疼無比的看着一部片。
這是某家小公司拿來的，希望在院線放，香港有幾十家這樣的破公司，今天開張，明天倒閉，甚至看不到第一部電影上映就倒了。
看市場熱，一窩蜂的往裡鑽，可惜拍電影終究是少數人的活。
就像眼前的這部片，不倫不類，說商業還搞文藝，說文藝又很癲狂，大體上是個男女主相愛相殺，最後同時開槍自殺的故事。
當銀幕暗下燈光亮起。
馮秉仲嘆了口氣爲何淪落至此啊？看這種爛片。
對方卻很期待，問：“馮先生，怎麼樣？能不能給檔期？”
“11月份吧，具體排片再談！”
“太晚了吧？”
“院線已經排滿了，能給你一個檔期已經不錯，不喜歡就算了。”
“別別，11月就11月！”
11月份是淡季，馮秉仲故意往後排，不想把暑期檔給對方——金公主暑期檔也沒啥好片了，但總比這玩意強。
送走了客人，他回到辦公室，往椅子上一癱：“生意越做越死，那個陳先生怎麼不聯繫我了？再找一次，說不定我就心動了。”
“叮鈴鈴！”
“叮鈴鈴！”
電話響了，他接聽，是三股東陳榮美。
對方非常生氣的在喊：“撲街啊！麥稼跑去幫嘉禾拍戲，你知不知啊？”
“什麼？！”
“嘉禾自爆的，《福星高照》砸了高價叫麥稼去演，他竟然去了！雖然新藝城不比當初，但他好歹是老闆，就這樣跑去敵營，我們被同行笑死啊！”
“麥稼在哪裡？”馮秉仲也提高了音量。
“我不知啊，我才問你！”
“你去找！我也找找看！”
掛斷電話，馮秉仲火冒三丈，麥稼直接說不願意幹了想離開都沒事，但狗狗祟祟的爲了錢去給嘉禾拍戲，這種事不能原諒。
叛徒！赤果果的叛徒！
（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