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李恆,這麼晚你怎麼來了?找我何事?」
聽到有人敲門,導員劉佳打開門就看到了探頭的李恆。
李恆滋個笑臉:「瞧這話說的,沒事我就不能看看尊敬的導員嗎?不能來聽聽導員的教誨嗎?」導員聽得失笑,揚起頭:「你有這好心?我看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哪有,你再這樣我會傷心的。」
說著,李恆把月餅呈上,並送上祝福:「導員,中秋快樂!」
。。。。。。。
導員有些意外,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有學生送月餅,要時有些感動,把門全部打開,勾手招呼:「你等會沒事吧,沒事進來坐會。」「誒,好。」李恆走進去,順帶關上門。
導員把月餅放椅子一側,坐椅子上面對面問他:「不是說不請假嗎?臨時事情處理完了?」吃人嘴短,怎麼這話沒在導員身上生效呢,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好在李恆臉皮夠厚,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忙完了,就又想去京城了。」
目光像紅外線一般上上下下來回掃他幾遍,導員猛地八卦一句:「對象在京城?」
這話是事實,但他不能承認哇,要不然不久的將來肖涵來了學校,那不就妥妥露餡了麼?李恆張嘴就來:「沒有,我老爸身體不好,去京城探探路。「
聽到是家事,導員識趣地沒深挖,問候了幾句李建國同志的身體後,把話題轉移到了學習生活上。
這一聊,兩人差不多聊了有20分鐘,師生之間第一次如此融洽,快要分開時,導員忽地叫住他,「等下。」握著門把手欲要開門離去的李恆轉身。
目光短兵相接一會,導員感慨叢生:「哎,你怎麼看怎麼年輕,我也不知道你哪來的那麼大魅力?走吧走吧,明早的飛機,早點回去休息。」「好。」李恆應一聲,離開了。
雖然導員剛纔說得模糊,但李恆卻聽懂了。要是現在還摸不清是誰在無形中幫助自己,那就是真蠢了。
如果沒猜錯,她背後之人應該是黃昭儀。只是可惜,上次在藍天飯店接觸時間過短,他還沒好好看過對方真人。照片倒是有。
但照片到底是照片啊,和現實裡的真人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回到325寢室的時候,這幫精神小夥子們正在熱烈討論《水滸傳》裡面的人性問題。
讀過5遍《水滸》的酈國義是關注焦點,他正繪聲繪色講:「你們看,李逵的老孃被老虎吃了,李逵一怒之下打死了老虎,但當他回到梁山時,衆好漢無人提及李逵母親的生死,而是紛紛道賀:李逵殺死了幾隻大老虎!
這就是操蛋的人性,這個傻逼世界沒幾人會真正的在乎你,你的痛處只有你自己知道。」
唐代凌不贊同這觀點:「你這太極端,水滸這幫人本身就是被逼梁山的烏合之衆,心思各異,人心就從來沒齊過,自然只是表面客套了,但現實生活,我感覺還是好人居多,溫暖居多。」
酈國義咧嘴嘿嘿笑:「好人居多?溫暖居多?嘿嘿,這是我聽過最大的笑話,老唐你別不服,如果你和老婆離婚了,我跑過來祝福,你會不會說我人美心善?」
唐代凌瞪眼:「滾蛋!說事就說事,別詛咒我。」
酈國義雙手高高舉起:「okok,我投降,那換一個,換成你女朋友,你和你女朋友分手.」
唐代凌怒噴:「女朋友也不行,你要是再拿我愛情說事,我要跟你決鬥,跟你來一場男人之間的真正對決,拔槍互射!」「拔槍互射?來來來,小唐子,讓我驗驗你的槍。」酈國義賤嗖嗖地舔舔舌頭
這賤樣把衆人逗笑了。
李恆把月餅分給大家,坐一邊聽這幫子無憂無慮的快樂男生聊天。
不得不感嘆,也就擱大學才能這麼放鬆,高中忙學業壓力大,社會太過爾虞爾詐。這大學生活一過啊,人生最美好的時光也就跟著煙消雲散了,後半生就只剩苦和累了。
沒有任何意外,話題從水滸偏著偏著,又偏到了萬變不離其宗的女人身上。
胡平對魏曉竹好似動了真心,李光和張兵等人散煙給他都不接,不僅如此,還把抽屜鎖打開,把裡面的好煙全分給了大夥。比如一條牡丹牌香菸啊,比如4包飛馬和3包大前門啊。
17包煙散完,胡平正式宣佈:「哥幾個,以後別毒害我了,爲了美麗的愛情,我要戒菸!」李光問:「老胡,你要是煙戒了,愛情沒談成怎麼辦?」
胡平不高興:「你個烏鴉嘴,我纔開始呢,說點好說點好!」
酈國義拍拍屁股說:「戒屁的煙!你有這決心,還追毛的魏曉竹,不如去追周詩禾,那纔是我們學校最亮眼的大美人。」
周章明大口大口抽著牡丹,「十分贊同,魏曉竹美是美,但和周詩禾比,氣質上還是差了點意思,老胡,我支持你追周詩禾!」胡平氣暈了,「滾滾滾!魏曉竹已經夠了,那周詩禾你們誰敢追?誰敢追,我提供50元支持金。」
一向不露山不露水的張兵這時插話:「老胡就是口是心非,今天上午我還見他趴在窗口偷偷看樓下路過的周詩禾,眼珠子瞪得比牛眼睛還大,口水哈喇子流了一地。」
唐代凌舉證:「兵哥說的實話,我可以作證。」
胡平臉一黑:「我就看看,我就看看,看看又不犯法,再說了,就我一個人看了?這棟樓起碼幾十上百人趴窗口看吧,你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後面不也看了?」
唐代凌說:「我和兵哥那叫欣賞,你那是有賊心沒賊膽。」
沒想到李光爆猛料,「你們知道老胡爲什麼姓胡嗎,就是他媽的愛胡說八道,前陣子我還見他冠冕堂皇扯扯衣服,在食堂主動湊過去跟周詩禾擠一塊買早餐,還羞答答地對周詩禾說:同學,我沒帶錢,你可以借點錢我嗎?」
聞言,胡平撲過去要捂他嘴。
李光靈活躲開,指著他哈哈大笑道:「你們知道周詩禾是什麼反應嗎?」
聞言,酈國義煙也忘記吸了,「快說快說,什麼反應?」
李光不顧胡平死媽臉,學著周詩禾的淡漠表情,「人家根本不搭理老胡,看都不看一眼,買完早餐徑直走開了,全程把他當空氣,當時周邊好多人在笑。
要我說啊,老胡你這表演太拙劣了,人家周詩禾美成那樣,什麼樣的狗皮膏藥沒見過?不得一眼穿幫?」胡平氣得反駁:「我那是真沒帶錢。」
李光呸他一口:「呸!還在鬼話,你出門前我看你帶了100多塊揣兜裡的。」胡平憤憤不平:「好個李光,喊你吃飯你說等會,你就是爲了跟蹤我?
李光口吐芬芳:「都是去食堂,我那叫跟蹤嗎,你在前,我在後,我那叫恰逢其會觀看了一場馬戲團表演。」「哈哈哈!』
寢室衆人哈哈大笑,紛紛拍手叫好。
李恆問:「周詩禾是哪個專業的,真有你們說的那麼美?
「天!恆哥你是外星球來的?都開學幾百年了,你竟然還問這種幼稚問題?你去大街上隨便拉個孩子問一問,都曉得周詩禾是我們管院的啊。」李光走過來,伸手摸摸李恆額頭,看他有沒有發燒。
李恆打開這貨的手:「我知道她是我們管院的,走在教學樓經常聽男生私下議論,但我不知道具體哪個專業,也沒正面見過真人。唐代凌告訴道:「恆哥,她是會計學專業的,」
李恆詫異:「會計學?沒弄錯?
張兵說:「不會錯的,現在管院男生,估計也就你不知道她在哪個專業,長什麼樣了。」李恆好奇:「那她到底長什麼樣?惹得你們每天晚上都要拿出來鞭屍?
李光比劃比劃:「恆哥,不是我們想討論啊,而是我們討論學校美女,就繞不過周詩禾,那長相氣質真是絕了,美得冒泡泡,我就沒見過這麼好的。」
唐代凌說:「確實,繞開周詩禾,就好比聯合國大會繞開了蘇聯和美國,沒啥意義。」
胡平這時無比認真地點點頭:「我贊同老唐這話,我爲了打個招呼都足足準備了四五回,結果還被無視了,那臉丟的,我到現在都還沒緩過來。」
擱往常,胡平在宿舍隱隱是有優越感的,從來沒對誰服氣過,沒想到被周詩禾無視了,還能說對方好話,這真是破天荒頭一遭,讓李恆刮目相李恆忽地想到了餘淑恆,遂問:「那和英語老師比,哪個更漂亮?」
衆人面面相覷,寢室突然有些安靜。
良久,對美有著獨特見解的酈國義率先說:「不好比,各有千秋,但要是硬要投票,我投周詩禾。」胡平說:「我也投周詩禾。」
周章明道:「雖然周詩禾氣質迷人,但我投英語老師,我喜歡她的書卷氣息,喜歡她的知性美。」
李光說:「英語老師和周詩禾都是氣質大美女,但周詩禾年輕啊,這年紀就有這氣質,我投周詩禾,我選年輕的。」衆人看向唐代凌,唐代凌說:「太難選了,這選擇題就是在逼我剁左手?還是剁右手?如果只有一票的話,我棄權。」最後,6人齊齊轉向張兵。
張兵吸兩口煙,吞雲吐霧道:「我投英語老師。李光問:「兵哥,理由呢?」
張兵說:「英語老師那雙眼睛有著某種特質,我每次和她對視都心慌,她的成熟風情對我更有吸引力。一人棄權,結果是3:2,周詩禾以微弱優勢勝出。
聽著6人議論紛紛,聽著6人再次分派爭吵,李恆有些恍惚,這周詩禾也是個有本事的啊,愣是隔空把這些荷爾蒙少年刺激得不要不要的中間,酈國義向李恆請教:「恆哥,我們宿舍就你跟女生接觸最多,你覺得,追一個女生,她有什麼樣的表現就可以放棄了?」
李恆隨口說:「連續約三次或寫三封情書沒反應,就可以宣告結束。周章明問:「爲什麼是三次?」
李恆道:「三顧茅廬聽過吧,諸葛亮都沒那麼難約。」「我草!好有道理。」
一夜過去。
次日清晨,天才將將亮,李恆就張開眼睛爬下了牀。
隔壁牀的李光迷糊問:「恆哥,這麼早你背個包去哪?」李恆說:「去首都。」
「呃。」李光眼皮子晃了晃,又閉上了,以爲他在忽悠。
離開學校,李恆坐上了第一趟公交車,人比想像的要少,讓他挑了個靠窗的前排位置,一路觀光,不知不覺就到了機場。肚子有些餓,他買了一杯豆腐腦,買了一個包子和雞蛋,簡單糊弄完,又跑去買了一份報紙在候機室打發時間。
這年頭能坐得起飛機的人,都不會太普通,擱社會這個大染缸裡,要麼有頭,要麼有臉,要麼有頭有臉。8:30,李恆跟著人流檢票登機。他的座位很好,在頭等艙中間位置
只是才落座,李恆就愣住了,感覺旁座的女人似乎在哪裡見過啊,給他一股熟悉感。
女人身穿褐色風衣,裡面是青衫,一眼就能分辨出布料很貴,質感非常好。長髮飄飄,應該是做過的,髮梢微卷,佩戴一幅很大的墨鏡,把半張臉都遮住了,露出的半張臉猶如羊脂玉,十分白皙,彷佛映有淡淡的光澤。
衣服搭配十分洋氣,修長圓潤的雙腿正疊在一起,翹著二郎腿,整個人顯得時髦,大氣。瞄一眼,熟悉感撲面而來。
再瞄一眼,熟悉感更甚,他敢斷定,這女人應該在哪裡見過。第三眼,有所察覺的女人把放在機窗外的視線收回,轉向他。隔著墨鏡同他對視。
墨鏡很寬,顏色也比較深,李恆看不清後面的眼睛,但他能感受到,對方正在盯著他看。李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溫暖笑笑,向她表示歉意,剛纔自己失禮了。
女人面無表情凝視他小會,稍後又撇過了頭,視線再次投向機窗外。
有了剛纔的冒失,李恆沒好再明著關注對方,心裡卻不自覺在思索:奶奶個腿,哪裡見過咧?摳記憶,摳著摳著,飛機上升了。
隨著升空,李恆出現短暫的暈機狀態,直到飛機進入平流層,他才慢慢有所好轉。
感受到旁邊女人在暗暗觀察他,李恆偏過頭,女人第一時間跟著偏過頭,目光依舊在看外面的朵朵白雲。他孃的,跟自己玩把戲是吧?
李恆心裡嘀咕嘀咕,忽地心思一動,旁邊的女人跟腦海中驟然出現的身影完全重疊在一起。黃、黃昭儀?
她怎麼在這?怎麼坐自己旁邊?
李恆不由想到了飛機票,難道這機票是她給廖主編的?如果是..?
神他媽如果是,就他媽的是!廖主編你這個坑貨,竟然就這樣把老子給賣了???或者說,廖主編也不知情?不知道她會跟著自己上機?
一旦有了準確判斷,李恆瞬間有些不淡定了,心裡一會在想,等會她向自己發起攻擊該怎麼拒絕?一會又在想,等會她摘下墨鏡、自爆身份該怎麼應對?
鬱悶中,飛機不知道飛出了多少公里,反正空姐送來了早午餐,,還挺豐盛!有茅臺、有龍蝦,還有精緻的四喜丸子。另還一小碟青菜。
飯菜上來了,艙內的乘客都在大快朵頤,四處飄香。
兩世爲人的李恆還是頭一次坐飛機有這種待遇,忍不住嚐了一個四喜丸子,味道還行。
接著他又喝了一小杯茅臺,酒體入口醇厚,細膩悠長,嗯哼,純純的正品貨啊,難得難得。
他在小口小口品味茅臺酒的時候,旁邊的黃昭儀終於不再執著地歪向外邊白雲了,而是隔著墨鏡留意他的一舉一動,留意他酒後的享受表情。對方不出聲。
李恆也不開口,依舊喝酒吃菜,假裝不認識好了,免得負擔。
雙方在一種難以言喻的糊塗中,2小時一閃而過,飛機落在了首都機場。飛機一停,黃昭儀就站起了身,似乎要急著走。
見狀,李恆跟著站起身避讓。
黃昭儀瞥他眼,提起隨身包走了,步態穩重,不徐不疾消失在了人海中。李恆打望了一會她的背影,稍後也拿著行李離開了機場。
另一邊,黃昭儀走出閘口後,並沒有直接離開機場,而是站在一隱晦角落,隔空看著他。
直到他乘坐計程車遠去,黃昭儀終是摘下了墨鏡,仰頭瞧了瞧藍天白雲,爾後又朝登機口走去。時間拿捏得剛剛好,都不用候機,直接檢票登機,飛往滬市。
兩小時後,黃昭儀出現在滬市機場,一女性朋友開車接的她,問:「這樣來回坐兩趟飛機好不好玩?」黃昭儀沒回答,打開一瓶飲料喝了起來。
女性朋友問:「他認出你了沒有?」黃昭儀嘴角勾了勾,「他又不傻。」
女性朋友側頭瞅她眼,開車,又側頭瞅她眼,「那你們說上話了?」黃昭儀說:「不到時候。」
女性朋友不解:「花這麼多錢,花這麼多時間,就是爲了跟他坐一塊,話都不搭一句的?不覺冤嗎?」黃昭儀說:「你不懂這種意境。」
女性朋友氣結,「我是不懂,但我男朋友都換了3個了。」黃昭儀冷冷地說:「停車!」
女性朋友立馬改變態度,「行了行了,自己人不要這麼兇,我這輩子陪你,反正打定主意做丁克一族,不結婚不生子,你舒服了點沒?」黃昭儀問:「你父母同意了?」
女性朋友說:「家裡又不止我一個孩子,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都已成家立業,我久了,兩老就自然想通了。」黃昭儀聽完嘆口氣。
女性朋友問:「哎,你這傢伙不夠義氣,作家十二月到底是何方神聖?今天可不可以告訴我?」黃昭儀說:「不到時候。」
「又是這句,信不信我偷偷調查今天的航班信息?」朋友威脅。黃昭儀擦下頭髮,「那你今後就沒我這個朋友了。」
「重色輕友。」朋友罵一句,然後點到爲止,聊起了其它。..
京城。
李恆直接打車到北大附近的一家旅舍住下。
他不急著去北大校園找宋好,而是先去了附近的一家糕點店,根據宋好的口味訂做一款生日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