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四節滿課。
剛上完課準備去吃飯,沒想到出教室就碰著了編輯鄒平和廖主編
確切地說,鄒平和廖主編早就來了復旦,只是礙於他在教室上課,沒進去打擾他。李恆連忙走上去,「廖叔,老鄒,你們怎麼來了?
由於周邊學生多,他一改往日的「廖主編」稱呼。
廖主編人情練達,通過他簡簡單單的稱呼改變,就洞察了他的心思,當即笑呵呵道:「路過這邊,來看看你。」三人寒暄幾句,李恆稍後問:「你們還沒吃中餐的吧?走,我們去吃飯。
廖主編和鄒平沒拒絕,跟隨他去了校外一家街邊小飯館。點完5個菜,李恆問:「要不要來點酒?」
都是熟人了,廖主編沒那麼客套,直白搖搖頭:「等會還有事,下次咱再喝。」「成。」
人家身爲一家雜誌社的主編,大白天的肯定忙,最佳喝酒時間一般都是晚上下班後,李恆叫了三瓶汽水,三人邊吃邊聊。看著眼前這張年輕到過分的臉,廖主編感慨又慶幸說:「多虧了你,現在《收穫》蒸蒸日上,我走出去都臉上有光。」臉上能沒光嗎?
在期刊銷量上,《收穫》已經連著三次力壓《人民文學》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的壯舉哇,真真是揚眉吐氣!現在業內誰不眼紅《收穫》雜誌?
誰不眼饞《收穫》雜誌擁有十二月這樣的當紅作家?
。。。。。。。
《收穫》再次爆紅!《收穫》力壓《人民文學》,這是一個非常勁爆的頭,外面喧囂塵上,十二月之名跟隨《收穫》雜誌一次又一次一齊出現在新聞報導裡,十分榮光。
隨著報導越多,隨著《收穫》雜誌名氣越大,隨著《文化苦旅》火熱連載,李恆現在的風頭一時無兩,儼然成爲一代文壇傳奇。也就是他現在隱姓埋名,要不然復旦大學的校門都會被那些記者踩爛。
饒是如此,時不時有人以金錢開路、向《收穫》雜誌探秘情報,弄得廖主編和鄒平如臨大敵,不得不把李恆的保密措施提升了幾個檔次。李恆以汽水代酒,跟兩人碰一下,笑道:「別這麼說,我對《收穫》是有深厚感情的。」
聽到這話,廖主編和鄒平心情愉悅,至少短時間不擔心李恆會被人挖走了。
老實話,甚至於爲了打好和李恆的關係,廖主編還試探過巴老爺子的口風,要不要見一見李恆結果巴老爺子的回覆是:等《文化苦旅》完結,等出單行本的時候再說。
《文化苦旅》出單行本,這是《收穫》雜誌上上下下都能猜到的事情,因爲實在是太火爆了!比《活著》還受歡迎放著這麼大一筆財富不要,你當《收穫》雜誌傻嗎?
退一步講,就算《收穫》沒這心思,那每天雪花般的讀者信一個勁在問什麼時候完結?什麼時候出單行本?這是天意難違啊!
關於《文化苦旅》的單行本,李恆就算心知肚明,卻隻字未提,一是不到時候。二是他還在盤算著,要不要提價呢?
這頓飯人雖少,但三人吃得異常熱鬧,快到尾聲時,廖主編談起了正事,只見他從公文包中找出兩張票,遞給他。李恆接過一瞧,一張洗衣機購票,一張飛機票。
飛機票是明天上午9點的
李恆細細瞅了兩遍,收進兜裡說:「謝謝廖叔。」
廖主編撇眼鄒平,後者很有眼力見地起身去付帳了,然後沒再回來,去了飯店外邊等。察覺到異樣,李恆正襟危坐:「廖叔,是有事?
廖主編定定地盯著他看了會,稍後嘆口氣,神情複雜地說:「其實洗衣機,已經有人幫你買了一臺新的,正在麪包車裡。」李恆發愣,腦海中立馬鑽出一個女人身影
他過了會問:「我要是不收,廖叔會怎麼處理?
廖主編苦笑道:「還能怎麼處理,當然是原路送回,她說要我別勉強你。
一句「別勉強」二字,讓李恆心情莫名輕鬆,他不怕被人愛慕,就怕被人死繼爛打,這種分寸感讓他好感大增。李恆沉思一陣,擡頭問:「廖叔,你說我該不該收?」
他這一問,即是試探,也是給廖主編和沒謀面的女人找個臺階下
廖主編認真道:「收了吧,我理解她的爲人,不會因爲一臺洗衣機對你挾恩圖報什麼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廖主編的面子得給,李恆當即沒婆婆媽媽,點了下頭。
見狀,廖主編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笑意,跟著他離開了館子。
坐上面包車,三人去了廬山村,等把洗衣機擡進屋內後,李恆半真半假玩笑問:「那這洗衣機票要不要還給你?」廖主編擺擺手,「別折騰了,你留著吧,要是日後碰到誰需要,你可以送出去。」
「誒,也行。」
李恆應一聲,給兩人倒一杯茶,接著在沙發上聊了會才散。廖主編下午確實有事要忙,呆半個小時就走了
李恆也沒歇著,先是在書房看會書,隨後收拾行李爲明天離開做準備,等到點了,又跑回教室上課。本來嘛,星期一隻有6節課,但親何英語老師要調課啊,下午七八節臨時被英語課佔用,
感覺又像回到了高中時期擠滿擠滿的日子,好在李恆心態不一樣,非但不排斥,還有些享受。
上完第7節課,李恆趁上小廁間隙,順便去了趟對面的財會2班,找麥穗,結果撲了個空,教室沒人。難道沒課麼?
帶著這種心思,李恆在教室前面找了一圈,終於尋到了張貼在牆上的課表,一通查找,七八節課還真就空著。說起來也是他忙忘了,上課都一個多星期了,他竟然沒去對照下麥穗的課程表。
回到教室,胡平跟左手邊的張兵換了一個位置,悄悄問他:「老李,你是不是心裡有喜歡的女生?李恆側頭瞧著他,「怎麼了?」
胡平怕被前排的女生聽到,再次壓低聲音:「今天中午,劉豔玲特意爲此事來問過我。」有些話一聽就懂,李恆當下沒隱瞞:「有。」
聽到這話,胡平隱隱有些高興,今天得知魏曉竹說不喜歡自己吸菸時,已經下決心準備戒菸了。上完第八節課,李恆把書本交給張兵後,就徑直來到了12號女生宿舍樓下。
「阿姨,幫我叫下211寢室的麥穗。」李恆對宿管阿姨說。宿管阿姨瞅瞅他,打開小喇叭,開始喊:
「211的麥穗,211的麥穗,樓下有人找。」「211的麥穗,211的麥穗,樓下有人找。」
連著喊了兩遍,宿管阿姨關閉小喇叭,對他講:「這位男同學,你要有個心裡準備,人家姑娘不一定下來。」李恆有點蒙,反應過來問:「很多男生找他?
宿管阿姨一邊嗑瓜子,一邊打量他,許久才憋一句:「多,每天都有,各種五花八門的藉口,不過咋能騙過我的火眼金睛?就沒見成功過,你要不早點死了這顆心。」
被人調侃了,李恆也不在意:「我不一樣,我是她高中同學。」過去2分鐘,宿管阿姨指指牆上的掛鐘,「瞧!沒用,沒下來。
李恆想了想,道:「阿姨,麻煩你再幫我喊次,就說一個姓李的高中同學找她。」
沒想到宿管阿姨說:「姓李的高中同學?有男生用過,全名我還記得,叫什麼李恆,那姑娘到門口就又上去了。話到這,宿管阿姨補充一句:「你曉得我怎麼記得這麼清楚麼,這李恆是唯一一次叫下這姑娘的,
尼瑪!李恆傻眼了,連自己名字都有人冒充的?他不信這麼巧,重名還是高中同學
這他媽的明顯有人調查過自己和麥穗的關係啊。
其實這調查還真不難,有好幾次兩人都是飯後在校園裡消食散步,有心人想要記住可謂是太容易了一些。只是他想過麥穗會很受歡迎,但沒想到這麼受歡迎啊。
就在他磨著讓宿管阿姨再開一次小喇叭的時候,旁邊有人呼啦呼啦走了過來,拍他肩膀一下,高興跳躍說:「師傅,你怎麼在女生宿舍呀,是來找我的嗎?」
不用回頭,聽到這蹩腳中文和腔調就知道是李嫺,李恆半轉身,朝周敏和陳桂芬點頭打過招呼後,玩笑道:「我們今天教室見一天了,讓我歌歇。」
李嫺聽了癟癟可愛的腮幫子,「那師傅你找誰?找那麥穗嗎?李恆眼睛一亮:「對,麥穗在211,能不能幫我叫一下?」
李嫺倒是沒什麼心眼,聽完答應了,「叫人可以的啦,跑腿費是一瓶汽水噢。」李恆脫口而出:「沒問題。」
李嫺進去了,上到樓道就對周敏和陳桂芬哀怨:「哎呀呀,我在韓國也是有男生追求的啦,到國內就像一坨狗屎一樣臭,唉唉,我要多噴點香水。」
周敏和陳桂芬被這話逗笑了,勸慰說:「那是李恆沒眼光,以後肯定後悔。來到211寢室,李嫺伸手推門,發現裡面鎖了,於是擡手敲了敲門。
「誰啊?」
「是我是我,你們口裡的金髮女人,我來找麥穗。
聽聞這話,211寢室的女生互相看著彼此,下一秒都笑了,離著最近的高個女生打開門。
李嫺探頭進去,對靠窗戶的麥穗說:「麥穗,我師傅找你,喔,你可能不知道我師傅是誰,他是李恆。」麥穗說聲謝謝,把手裡的書放下,穿上鞋子速度出了寢室。
二樓到一樓很快,轉瞬就到。
一見面,李恆就訴苦:「現在要找你真難。
麥穗柔媚一笑,近前說:「剛纔我聽到了,不過這兩天有人冒用你的名字,我就沒當回事。「是是是,不當回事也對。」見宿管阿姨眼睛裡充滿了八卦之意,李恆離開了12號樓。
麥穗跟著走了50米,看著他後背問:「生氣了?」李恆反問:「我要是生氣了怎麼辦?」
麥穗笑說:「那我回宿舍,你再叫一次,我保證第一時間到。」李恆翻個白眼:「算了算了,那是浪費我時間。
麥穗微微仰頭,「你吃晚飯了沒有,要不我請你吃飯?」「還真沒吃,走,你請我。」李恆率先朝食堂走去。
麥穗問:「你找我,是不是要去京城?」
李恆錯愕,停下腳步問:「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麥穗說:「以你對宋妤的喜愛程度,不難猜,不是嗎?」
李恆豎起大拇指。
花4毛錢打了一葷一索,找個靠角落位置坐下,李恆好奇問: 「你怎麼想著進學生會了,這不符合你的形象啊。
麥穗拿起筷子,盯著他眼睛問: 「那在你心裡,我是什麼樣的形象?」
李恆思慮一會,道:「我一直認爲你和宋妤類似,喜靜,不喜人多的地方。」
麥穗眼波流轉,「是你偏愛「喜靜」的女生吧?」
關於這點,李恆沒否認:「差不多,宋妤和肖涵都是安靜類型的,陳子衿相對開朗一些,但也有限。」
麥穗聽了,低頭夾菜吃飯,吃到中間時,纔開口: ”一位舍友的親姐姐就是校學生會的副主席,今年大三,我陪舍友去面試學生會,她姐姐看中了我,說我的形象挺適合當校園主持人。
我本來想問問你和曼寧意見,沒找到你,曼寧極力支持,說大學就應該豐富多彩,讓我試一試,我就試一試。
對了,曼寧也進了學生會,在宣傳部,我在文娛部。”
李恆贊同:「挺好,在學校能找到自己感興趣的事,畢業後更有回味。聽說你要主持管院迎新晚會?」
麥穗嗯一聲:「柳月跟你說的吧?」
李恆說:「對。」
麥穗說:「由於你在軍訓文藝匯演上的表演深入人心,學生會給我們倆下達了任務,就是說服你上節目,最好是拉二胡。」
李恆問:「那你怎麼沒來找我?」
麥穗說: 「我知道你沒空,就沒找你。而且……
李恆接話:「而且柳月肯定會找我,對不對?」
麥穗抿嘴, 「是!在學生會的時候,柳月經常在我跟前提到你,我就把機會讓給了她。」
李恆頭暈:「她倒是找過我兩次,但勸說力度不大,問一次就不問了,後面一次還是打著你的名頭。」
麥穗有些驚訝,笑說:「這樣麼?難道我判斷失誤?我還以爲她對你上心了呢。」
李恆搖頭:「才認識多久,不至於,但那妞不是什麼乖乖女。」
麥穗歪頭,「妞?
李恆道:「頑皮的女生,我統稱妞。
麥穗問:「那我這種,算哪一類?」
四目相視,李恆鬼使神差脫口而出,「再過幾年,你有成爲蘇妲己的潛力。」
麥穗本能地問:「禍國殃民?」
李恆說:「不,魅惑衆生。」
麥穗面上好似開出了一朵朵鮮豔的映山紅,臉色瞬間紅了,匆匆挪開視線,低頭吃飯。
直到吃完,她纔再次擡起頭,嬌柔問: 「你哪天出發?今晚,還是明天?」
李恆說:「明天上午9點的飛機,清晨就得去機場。」
麥穗問:「去幾天?」
「幾天麼?不好說。」李恆把高中英語老師生病住院的事情講了一遍,爾後道: 「週末,你有時間就替我去廬山村看看,嗯……如果過夜的話。最好帶上曼寧,要不我不放心。」
「好。」
麥穗擔憂問:「老師的病情嚴重嗎?
李恆琢磨: 「不好講,應該不是特別嚴重,不然餘老師不會等到星期五才動身。」
麥穗覺得有道理,隨即從兜裡掏出所有零錢81元給他, 「幫我買點水果和一束花。」
李恆沒接錢,「你還有500在我這,我先用吧,等回來再跟你結錢。」
麥穗不是糾結之人,聽聞把錢收了回去。
吃完飯。麥穗問: 「你等會忙不忙?」
李恆道:「還好,是不是想要我邀請你散步?」
麥穗昂首微笑:「我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