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褲是全棉的,也是白色。
褲子是黑色休閒褲,糊弄在窗臺上,遮住了小半個玻璃窗口。李恆站在臥室門口,有些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
昨天才嘀咕了句內褲和長褲,沒想到真被風飛吹來了。要不要撿?
要不要找衣服主人索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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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風水學上的說法,女人內褲糊窗,要麼走黴運,要麼照災。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把對方變成自己女人,那一切另說。神他媽變成自己女人,要是對方是位大媽?是個醜女人怎麼辦?李恆晃了晃腦袋,趕緊把這荒唐之說擠出腦袋。
估計寫這風水書的江湖術士也是個八百年沒見過女人的主,一生只有五姑娘陪伴,要不然不會這麼寫。
視線通過窗戶觀察一會對面閣樓,李恆最終還是歇了去碰觸的念頭,還是保持原生態好。實在是等會怕失主來,不好解釋。
就在他伸個懶腰,準備簡單洗漱一番時,樓下突然傳來了響聲。「咚咚咚!」
聲兒不大,李恆以爲出現幻聽。「咚咚咚!」
第二回敲門聲響起,他聽清了,下意識往樓梯口行去,不一會而就來到了一樓大門處。「誰啊?」距離還有幾步路,李恆隔門問。
聽到屋裡有動靜,外邊停止了敲門,卻也沒說話。「你誰?」李恆再次出聲。
外面依然沒聲音。
李恆湊到門縫往外一瞧,愣了愣,嗯?英語老師閨蜜?餘丶餘淑恆?
咋回事?對方怎麼會來找自己?難道是英語老師拜託來的?
思及此,他再次睜大眼睛瞧了瞧,果真是餘淑恆,不會看錯的。雖然真人和英語老師照片的上略微有區別,但對方書香氣太濃,給人印象很深,一眼就忘不掉。
頓了頓,李恆低頭檢查一下自身,見一切沒異樣後才手把着門栓,徐徐打開。到底是,他也是要臉面的,不能給英語老師拖後腿不是?
木門在吱呀聲中徐徐往兩邊開散,一張如同精心雕刻過的美人臉出現在眼前,一頭黑色長髮,黑色長款風衣,裡面是白色中間衫,鼓囊的胸口戴有和田玉佩。
第一感覺就是冷。
第二感覺又溫潤如玉,彷佛第一感覺是幻覺。
第三感覺:對方宛如秋日裡的紅葉,低調內斂,靜美而不張揚,很有韻味。這是一個骨子裡具有神韻的女人,也是一個書香氣滿分的女人。
只是個頭有點高,足有172,門裡門外對視,這女人給他一種壓迫感,莫名地,他甚至還有些放不開。雖然不想承認,但卻是事實,兩世爲人還是頭一次碰到氣質這麼複雜深邃的女人。
「你好。」
餘淑恆一開口,冰冷的氣息驟然消失不見,她整個人彷佛是沙漠中的綠洲,引人入勝。李恆點頭,裝着不認識對方:「你好,有事?」
餘淑恆說:「我是你對面的鄰居。」
此話一出,李恆頓時知曉了對方的來意。原來衣服是她的啊,這他媽就非常離譜!眼神相撞,兩人之間的空氣安靜極了。
過去20來秒,餘淑恆沒再說話,似乎在好整以暇地等他開口。或許,兩人心知肚明閣樓上有什麼,一時有些不自在。
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對,李恆讓開身子,示意她自己上去。
餘淑恆朝他微微點了下頭,然後邁開筆直的大長腿,優雅地穿過門檻,越過他,不徐不疾走上了木製樓梯。
李恆發現,這女人不愧是玩音樂的,雙腳踩在樓梯上的間隙都差不多,十分有節奏,彷佛在彰顯她的自信和從容。
沒一會兒,她又下來了,左手臂擱着衣服,黑色長款風衣在最上面,內衣內褲估計是藏匿在底下。
同他快要錯身而過時,她忽地又朝他輕點了下頭,然後走了,來如風,去也如風,要不是空氣中殘留有好聞的淡淡女人香,都以爲剛纔這一幕從沒發生過
對着子然獨立的背影瞅幾眼,李恆沒在管,轉身忙碌去了,還要洗澡洗漱呢,還有昨天換下來的衣服呢洗澡容易,洗衣服犯難,就在他琢磨去哪裡弄票證買臺洗衣機回來時,門口再次傳來響動。
這次是自行車停擺的聲音,麥穗來了,手裡還提着飯盒。
李恆盯着她手裡的飯盒,眼睛綠油油放光,高興問:「你怎麼來了?你怎麼知道我沒吃飯?
麥穗嬌柔笑說:「我去你宿舍找你,宿管阿姨連小喇叭都懶得開,說你昨晚沒回寢室,我就猜想你要麼在肖涵那邊過夜要麼在這裡熬夜寫作了。
「懂我者,麥穗也!」
李恆誇讚一句,溼漉漉的雙手胡亂往身上擦了擦,衣服也不洗了,接過飯盒就迫不及待打開。嚯!裡面有小炒牛肉,還有一個菜心,香噴噴的,聞着就食慾大增,全是他愛吃的。
他拿過筷子,往嘴裡扒兩口問:「這菜食堂做不出,外面飯店的?」麥穗說是,給他貼心倒了一杯水。
李恆說聲謝謝,又問:「我這臉就這麼好記?宿管阿姨都記得了?」
麥穗笑了笑,「應該差不多。其實時間也不短了,一個月能讓宿管阿姨認識很多人。想想倒也是,他再問:「你和曼寧同志,昨天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麥穗說:「昨天中午吃完中飯就走了,下午我們倆陪張志勇在學校逛了一圈,晚飯過後,我看天氣預報說晚上會變天,又騎車來了趟這邊,關二樓窗戶。書房紙條你看到了沒,就是那時候留的。」
「看到了,謝謝你和曼寧幫我打掃衛生,真是虧了你們,要是擱我自己,得忙活大半天去了,興許還沒你們弄得乾淨。」李恆真心表示感謝。
麥穗看了會他吃飯,稍後把目光移向盆裡的衣服,瞬間笑開了,「這是你昨天穿出門的衣服,現在才洗,這麼爲難嗎?被一個女生抓了自己的短,李恆有些尷尬,好在他臉皮夠厚,下一秒又恢復了自然,「可不是,我最怕這個了。
麥穗好奇問:「肖涵會幫你洗衣服沒?」
李恆擡頭瞅眼她,「她現在還沒完全答應做我女朋友。」麥穗:「完全?」
李恆往嘴裡連着塞三塊黃牛肉,才道:「你是聰明人,應該能猜到其中緣由。麥穗沉思小許,「我聽說,子衿和她不是很對付,是不是這個原因?
李恆問:「陳子衿說的?」
麥穗說:「並不是,大部分是我們幾個猜的。李恆沒敷衍:「是事實。」
麥穗問:「兩人鬧矛盾也是爲了你吧?」李恆齜牙一笑,「我是不是魅力很大?」對於這個問題,麥穗笑而不語。
等他吃完半碗飯,麥穗生感慨說:「其實,我最希望你和宋好在一起。」李恆停下筷子,擡頭問:「理由是什麼?」
麥穗搖了搖頭:「沒有理由。
接着她問:「你這兩天還要去滬市醫科大學麼?
李恆回答:「不去了,得留給肖涵一些時間和室友相處,要是開學階段就同室友分割太多時間,不利於她今後同室友往來。」
麥穗認同這話,她早中餐就是和室友一起吃的,下午才自由發揮。稍後她瞟了兩眼盆裡的衣服,沒去幫忙,也輪不到她幫忙。
吃過飯,李恆繼續洗衣服。
麥穗把飯盒洗乾淨,就坐在旁邊陪他聊天。
聊着聊着,她說:「告訴你一個有意思的事,昨晚我們宿舍還有人在討論你的《文化苦旅》。李恆問:「有沒有批評我?」
麥穗饒有意味說:「你現在這麼有名氣,誰敢輕易批判你啊,經過昨晚的討論,今天有好幾位舍友專門去報刊亭買了《收穫》雜誌,就是爲了拜讀你的大作。
這年頭讀書氣氛濃,李恆對此沒有太過驚訝,而是問:「那你呢,你看過我的作品沒?」
麥穗對此沒有避諱,大大方方道:「第一時間都有看,每次都看得挺入迷。」
李恆聽得大爲高興,道:「樓上書房有10多篇存稿,你有時間可以去翻翻,要是能幫着我找出一兩個錯別字就更好了。」
本來呢,他的稿件是不會對一般人敞開的,但麥穗贏得了他的信任,纔開這口。
麥穗沒吭聲,只是一眨不眨盯着他眼睛。
李恆明白她在顧慮什麼,把洗好的衣服放盆裡,起身去二樓陽晾曬:「去吧,你是麥穗同志,我信得過你。」
麥穗原地沒動,直到看着他去了樓上,才從褲兜裡掏出小樓鑰匙放手心,原本今天過來,是來還租房鑰匙和自行車的,沒曾想他這麼信任自己。
良久,麥穗出現在二樓。
但她並沒有去書房,而是來到閣樓,對他說: 「下個星期三,宋好19歲生日,到時候你這位大忙人記得騰出時間,給她寄一張明信片慶生。」
「好。」
李恆應一聲,問:「你呢?我記得你也快了吧?」
麥穗說:「我的還早,還有20多天。」
晾好衣服,李恆邀請麥穗圍繞廬山村走了一圈,來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閒心散步,也算是消食。
40來分鐘後,天空又下起了雨,兩人只得匆匆趕回小樓。
李恆進了書房,看書寫作去了。
麥穗沒跟進去打擾,而是拿了幾篇存稿,在閣樓中的長凳上端坐好,慢慢地閱讀。
傍晚時分,對門25號樓傳來了陶笛聲,麥穗擡起頭,聽得入神,腦海中情不自禁想:能演奏出這麼空靈的樂器到底長什麼樣?演奏者是不是很有範?
李恆也聽到了陶笛聲,甚至聽出了演奏曲目是《兩個牧羊人》,一首十分經典的曲子,
待到李恆走出書房,麥穗悄聲問:「這是什麼樂器?這麼好聽?」
李恆回答:「陶笛。」
「這就是陶笛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