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看着肖易東一張一合的雙脣，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我不單是在‘留聲’見過你！”
“噢，是嗎？”肖易東笑，真難爲他還想得起來！
“下雨，KFC。”沈拓肯定，那天在洗手池邊遞給他紙巾的輕佻男人就是對面這個人！
“你記性還真不錯。”肖易東想到那天沈拓的反應，有些好笑。
“那當然。”沈拓揚眉，還有些不可一世的味道。
不過，沈拓想想，倒也搞笑，那天自己還那麼拽得拂袖而去，今天卻莫名其妙就坐下一起吃飯了。沈拓努努嘴，挑了幾筷子面前的豆腐皮。哦，忘了說，沈拓除了喜歡吃肉，還喜歡豆製品。豆腐皮腐竹百葉之類，卻不喜歡豆漿。哎哎，但凡人吧，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毛病。
“不喜歡吃辣麼？”肖易東撥了撥面前的辣子雞，跳了一塊好的夾到沈拓盤子裡。
沈拓皺了皺眉，尋思着這動作咋那麼曖昧哪。他“嘿嘿”笑了兩聲，從另一個盤子裡夾了塊糖醋排骨，愣是沒碰那快辣子雞。
肖易東倒也不介意，絲毫沒有尷尬神情，依舊笑着問到：“怎麼會想到去‘留聲’工作？”
“缺錢唄。”沈拓答得隨意，也不怕自己的答案會給人歧義。
“噢？”肖易東似乎有些跟不上他的邏輯，或者說對面的人是出乎自己預料的直接。
“唉呀，”沈拓看肖易東疑惑神情，忽然覺得自己有解釋的必要，“不就是找個工作餬口嗎！”
“可是……”酒吧的工作畢竟不是長遠之計。
“先混着吧，有其他的機會再說。”沈拓吃得含含糊糊，心裡忽然想到，還好對面坐的不是關小印。
肖易東本還想問什麼，卻聽得沈拓問他：“Gary招人……都不面試的麼？”
“他請你吃過飯嗎？”肖易東問了句在沈拓這裡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有啊，”沈拓傻傻應到，“臘排骨。”
“嗯，”肖易東點頭，“那就是了。”
“啊？”什麼意思？
“Gary說了，吃飯是最好的面試方法，”肖易東看着沈拓眯眼看他，眼神裡滿是不可思議，“一頓飯，就能讓他了解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這樣說的，雖然肖易東也一直置信可信度，可是這就是那個人的做事風格。
“啊！”沈拓張着嘴，眼前浮現的是那人的淡漠神情。真有這麼神麼？
“反正你現在是留下工作了，不是嗎？”至於是真是假，這只是Gary的方式，與其他人無關。
沈拓想想也是，笑了笑，繼續吃飯。他忽然覺得這份工作，其實還真不錯。
以後的氣氛忽然和諧起來，甚至有些其樂融融的意思。只是肖易東發現，沈拓之所以態度大爲轉彎，積極配合，只是因爲他喜歡“Gary”這個話題。
“他多大了？”
“怎麼會去開‘留聲’？”
“他有男朋友嗎？”
“喜歡吃什麼？”
“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
肖易東忽然滿臉黑線，原來男人八卦起來一點也不比女人遜色。
“你想知道的話，還是直接問他吧。”
“切……”沈拓不屑，“不說就算了。”自己總能知道，店裡那麼多人，隨便抓個來問問就是了。
“Gary……”肖易東想了想道：“並不喜歡別人在背後議論他。”
“我哪裡議論他了，”沈拓撇撇嘴，“我不過是瞭解一下老闆的喜好嗎！”
“可是……”這“瞭解”的實在太過全面了吧。
“那好，我問你，”沈拓打斷他，“Gary爲何喜歡買款式相同，只是顏色不同的兩雙鞋？”
肖易東愣了一下，臉上忽然出現一絲恍惚神色，剛想說什麼，就被沈拓打斷，“我看你也不知道。”
肖易東卻笑了，“我的確不知道，但你最好也別問。”
“爲什麼？”沈拓頗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
肖易東笑，卻是意味深長，“雷區。”
***
“雷區”是什麼意思？沈拓擦着吧檯的桌面，心不在焉的想着。餘光忽然撇見一人，“耗子。”
“呃？”林文浩回頭看他，詢問神情。
沈拓卻是上上下下細細打量，嗯……跟自己一樣，襯衣西褲，黑色皮鞋，當然，那個圍裙也是。以前總算是來過“留聲”那麼幾次，卻也從未仔細考量過他們的工作服，此時穿在自己身上，想不留意也難。
“留聲”的消費絕對不便宜，爲了荷包着想，沈拓一個月也來不了兩次，但這裡的客人個個樣貌出衆，氣質卓越，實在讓人賞心悅目，流連忘返，以致沈拓還是偶爾會來小坐。現在不同了，天天在這混着，見多了，也就不再稀奇。
“喂，你看什麼！”林文浩見沈拓光打量不說話，有些不滿。這老闆怎麼盡喜歡招些個怪人！
“唉，耗子，你在這做了多久了？”
林文浩瞪着眼睛看他，“剛開業我就來了。”
“喲，那是‘元老’呀，真是失敬失敬。”沈拓說着還裝模作樣作了個揖，倒是把林文浩嚇了一跳。
“你幹嗎呢……”
“耗子，”沈拓把他拉近些，小聲說道，“你說我們老闆怎麼樣？”
“Gary？”林文浩望着他，“挺好的呀……”
“那他……”
“你們幹嗎呢！”沈拓還什麼都沒問着，就被人打斷。兩人皆是一愣，見是Gary站在跟前，迅速分開，各幹各的。
沈拓賣力的擦着桌子，心裡嘀咕，自己這麼心虛幹嗎啊！哼，管他什麼“雷區”，老子想知道，大不了直接問當事人！
肖易東最近來得挺勤，Gary對他還是愛理不理的樣，只是問他，“最近怎麼不見沫沫。”
“你想她呀？”
Gary認真想了想，“我挺掛念她的。”
“譁，”肖易東挑眉，“那你自己打電話好了。”
“我把她號碼給丟了。”Gary直接得很，卻讓肖易東一陣頭大。
“我找給你。”
“不必了，”Gary說：“她不出現，估計也是忙的，就不要打擾她了。”
“Gary……”肖易東摸着下巴看他，“你是不是凡事都這樣被動？沫沫知道了，指不定多傷心。”
“她？”Gary笑，“她纔不會。”沫沫在旁人眼中是多灑脫一女子。
肖易東搖頭，“那是你不瞭解她。”
“哦？”Gary笑，卻是說不出的淡漠疏離，“這世上，誰能真正瞭解誰？”
肖易東但笑不語，誰說不是呢？
“沈拓！”肖易東坐在吧檯，看沈拓從裡面走出來，忙不迭打招呼。
“嗯。”沈拓看到來人卻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便開始忙碌，不再理會。
“嚯，你的夥計都夠個性的！”肖易東舉了舉杯子，對着Gary說到。
Gary依舊淡淡神色，不搭理他，肖易東頓時覺得無趣，出口抱怨，“什麼樣的老闆什麼樣的夥計。”
“喝你的酒吧！沒有人當你是啞巴！”
“留聲”的很大一部分生意都是熟客照顧，即使Gary不在吧檯，也有很多人過來與肖易東打招呼，但他今日完全沒有心情，只看着沈拓忙進忙出，絲毫停下的預兆也沒有。百般無聊，林文浩趁着空擋跑來跟他聊天，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嬉笑調鬧，直到沈拓過來喊林文浩一起去收酒，肖易東纔跟他說，“還是我去吧，吧檯不能沒有人。”
林文浩剛想說那就自己和肖易東去，卻不料到肖易東身手敏捷的跳下椅子，拉了沈拓就往後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