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把行李放在了一旁,“我們不下車?”
“對,本來也沒打算下車,我看那個男人不對勁兒,那個盒飯裡面一定有問題!味道有些怪,而且你看那個男人的表情和動作,剛開始我只是覺得熱情過頭兒,但是想了想我總覺得這件事兒不對,還是要謹慎一點兒才行。咱們今天晚上就在這兒呆着,我已經和乘警打好招呼了,明天到了成都再下車。”
一想想看這接連發生的事情我就覺得又累又煩,坐在一旁默不作聲,沒一會兒就睡着了,被麻子陳叫醒的時候天還沒亮,“醒醒吧,還有半個小時就到站了,別睡了,被風吹到要感冒的。”
站起身來,我想出去洗臉,想到昨晚麻子陳一直不讓我出去,怕被四爺的人看見,“現在能出去了麼?”
“行啦,馬上要下車了,你去吧。”盯着車窗外的麻子陳沖我擺了擺手,皺着眉頭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麼事情。
抄起涼水洗了臉頓時覺得神清氣爽,站在車門前能看到外面疊嶂山巒沿天起伏,車廂裡躁動起來,大家都在忙着收拾行李,這裡已經是終點站了。
麻子陳聯繫好了人在出站口接我們,下了車之後我們直奔出站口。
這個時候車站裡人並不多,在涼爽的晨風中我們快步疾行着,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扭過頭去,一個瘦高個子裹着黑色大衣,兩側頭髮剃光頭頂扎着一根小辮子的男人湊過來貼在我身上,“別動。”
“快點走啊,怎麼停住了。”麻子陳一邊回頭喊着,突然他也停下來了。
冰冷的東西,圓圓的,杵在我的腰間,我想這就不用和麻子陳解釋什麼了,我無奈地看着他,麻子陳慢慢地靠了上來,“放了他。”
“別廢話,”男人衝麻子陳揮手,“往那邊走。”
我被男人抓着肩膀,腰間還被槍頂着,只能跟着他慢慢往那邊蹭,就在這時候,麻子陳趁其不備突然將我一把拽了過來,從腰間掏出了水果刀卡在我的脖子上,“趕緊在我面前消失,不然我殺了他。”
這種情況讓我目瞪口呆,搞什麼飛機!
“你不敢殺了他,但是我敢,怎麼樣,比不比誰的膽子大?”麻子陳獰笑着看着對方。
那個男人驚訝地看着麻子陳大概兩秒鐘,“算你厲害,”他一邊說着一邊從容不迫地給槍上裝了消聲器,“那就比比誰的動作快好了。”
“好,三,二,一……”
話音未落,麻子陳拽住我就跑,那男人竟然真的開槍了,聲音很小,並沒有引起周圍人的注意,我被麻子陳拽住往人羣中跑去,再扭過頭男人已經不見了。
從出站口走出來,我跟着麻子陳來到停車場,他來開一輛黑色的奧迪坐了進去,“又見面了,麻子陳你這老傢伙……”說話的人坐在前座,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女人,她話還沒說完突然回過頭,“你的肩膀怎麼了?”
“沒什麼,趕緊回家,我中了一槍。”
我趕緊扭頭看麻子陳,他的肩膀上被開了個洞,血流如注,我趕緊脫下外套用袖子把他的胳膊緊緊扎住,車子在清晨的街道上飛馳着,一直來到了一座小區前面。
女人打開了車庫,把車子開了進去之後帶着我們直接從車庫來到了樓上,一個男人背對着我們坐在窗前,他扭過頭來,也被嚇了一跳,“怎麼搞的?”
“先不說這個了,你先坐着,
我來給他止血。”
說着,女人進了房間拿出一個醫藥箱來,掀開了摺疊醫藥箱最下面那層,從裡面拿出了手術用的剪刀和鉗子,對着麻子陳的肩膀忙活了起來。
那個男人說着話來到我們身邊,看着他忙活的雙手和輪椅我才注意到他是一個殘疾人。
“你就是恩子,張思晨?”
我點點頭,他的面容看起來有幾分熟悉,但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你是?”
“你沒有見過我,但是我知道你,我是你父親的助手,我叫曹倚文。”
這個名字好像很熟悉,可是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你是說你是我父親的……助手?”
看着面前這個頭髮花白的殘疾男人,我怎麼也想象不到他會和我父親的工作有什麼關係。
“沒錯,”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因爲一些問題,我被工作單位除名了,之後就一直與你父親一起研究香巴拉與西藏,可惜這輩子都沒機會親自去看看,都是被這條腿耽誤了啊。”
麻子陳在旁開了腔,他的臉色很難看,慘白得像是死人一樣,微弱地蠕動着嘴脣,“恩子,你看他的長相熟悉麼?”
“嗯。”的確是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你沒有見過他,但是你見過他的兒子。”
我愣了,“誰?”
“鬼子六。”
被麻子陳這麼一提醒,我再擡起頭看男人的五官,果然和鬼子六長得很像,竟然會是鬼子六的父親,着實讓我意想不到。原來吊兒郎當的鬼子六有一個這樣的父親。
再聯繫起來一想,原來曾經和我朝夕共處了一陣子的鬼子六竟然是我父親的助手的兒子!
看着我驚詫的表情,鬼子六的父親也笑了,“很意外吧,我那個小鬼和你比不了,二十幾歲了還吊兒郎當的不成器,揹着我竟然跟上了四爺那種人做這樣的事情,還偷走了我的資料。”
這時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鬼子六會有那麼多的資料,這下看來就不足爲奇了。
“麻子陳,你的傷……”
“下車的時候差點兒讓他們抓住,這些傢伙跟冤死鬼一樣陰魂不散的,”麻子陳咒罵着,“給我根菸。”
我幫他抽出一根菸塞在嘴裡,點着了之後他把腦袋靠在沙發上,閉着眼睛非常享受地吞雲吐霧。
“現在到哪裡了?”
“這個傢伙,”麻子陳睜開眼睛指着我,“他找到了古格銀眼。”
“什麼!”鬼子六的父親驚訝地看着我,“原來,原來真的有那個東西的存在!你知道嗎,你父親爲了找到古格銀眼曾經六進古格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無功而返,竟然被你這麼容易就找到了!”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是附和地點了點頭,事實上我並不覺得古格銀眼的隱藏有什麼神秘的,我只是憑着感覺過去就找到了。
但是也許這是因爲我失去了之前的記憶,就忘記了曾經多麼艱難地無數次調查和考證。
“你……你是怎麼找到它的?”
“我忘了。”
鬼子六的父親皺着眉頭不解地看着我,麻子陳擺擺手幫我解圍,“你先不要問他那麼多,這個孩子失憶了。”
“爲什麼?怎麼搞的會失憶呢?”
“好像是在千人洞,具體的我不知道,當時我和他們不在一起。”
“
千人洞是哪裡?”我好奇地發問,他們從未詳細告訴過我關於我失憶的前因後果,然而麻子陳還是在和鬼子六的父親熱絡地說話,完全屏蔽了我的疑問。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他們在說他們的事情,而我卻對他們口中所說的事情一無所知。更加過分的是那些事情全部關於我。
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看着麻子陳把傷口處理好了之後鬼子六的父親讓那個女人弄了一點吃的給我們,“我家那個小鬼最近怎麼樣啊?”
“最近一直沒有和他們聯繫,不知道具體情況,應該還不錯吧。”麻子陳表情淡定地說着,我真是佩服他,撒起謊來臉不變色心不跳,鬼子六的父親一定不會想到自己的兒子此刻正在藥王谷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被拴在木樁上像狗一樣替人看家護院吧。
“那就好,幸好當年我老婆還給我生了個女兒,不然就那一個小兔崽子非氣死我不可。”
麻子陳附和着笑了兩聲,“我這次來是有重要的事情想向您請教。”
“這麼客氣,你是有事兒要求我老頭子吧?”
“呵呵,讓你一眼看出來了。是這麼個事情,關於苯日山上止貢贊普遺址和這件事情到底有着什麼關係?爲什麼上一次去查了之後卻怎麼都查不到?”
“這個看來我兒子沒告訴你,止貢贊普遺址一點兒問題都沒有,是我扔給老四的假情報,你們可以撇開不管。”
“可是活佛明明說下面有伏藏啊。”
“你想想看止貢贊普是誰?天赤七王,我如果說下面沒有伏藏你信不信?伏藏是一定有的,但是與這件事情沒有關係。”
“那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既然你們已經找到了古格銀眼就相當於是找到了關於下一個線索的鑰匙,當年恩子的父親就是在這個環節被卡住了,走了誤區最後才葬身在喜馬拉雅山上。關於古格銀眼的記載是‘太陽的光芒在山巒間半隱半現時,讓銀眼鑲嵌在……’”
“讓銀眼鑲嵌在魔女之眼上,她會爲你指出埋藏在地下的世界之門。”
鬼子六的父親還沒說完我便閉上眼睛跟隨着他一起背誦了出來,不知道爲什麼,在這一瞬間記憶好像被突然激活了一樣,就想起了這一句話。
我就知道我腦袋裡記着古格銀眼的用法,只是一時半會兒說不出來而已,當時四爺氣急敗壞地看着我以爲我隱藏了秘密的表情現在還歷歷在目。
而此刻我纔算是真正意義上掌握了他想要知道的秘密,有了他追殺我的理由。
聽到我的背誦,麻子陳也目瞪口呆,“你想起來了?”
“如果,”我回過頭看着麻子陳,“我把一切都想起來了會告訴你的,麻子陳,你對我有所隱藏,但是我對你是毫無保留的。”這情緒不是此刻才萌生的,而是一直以來壓在心裡無處發泄最後積壓到爆發的,再加上剛剛在車站裡麻子陳那用刀指着我的行爲,讓我心中不爽。我知道那是他的計策,但是真的僅僅只是計策而已麼?麻子陳的表現很明顯,而且我也從中發現了一個問題——麻子陳是一顆不值錢的棋子。
那些人是爲我而來的,可以爲了抓我隨隨便便犧牲掉一個麻子陳,這些都是對他們來說根本無所謂的事情,所以麻子陳只能站在和他們相對的位置上以我爲人質抱住自己的性命。這種行爲,用“卑鄙”來形容難道不是最貼切不過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