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位偉人這樣說道:“伴隨着榮譽和金錢的自然是麻煩和責任”,但這些對吳雲而言都不算什麼,因爲連續幾個月積累的能源已經足夠供洛特星飛船的日常使用,多餘的資源被他們用來構建了隱蔽系統和交通系統,現在吳雲只要開車到市郊就可以毫無困難的進入飛船,據羅蘭的說法,以地球目前的科技水平,還無法現他們精心鋪設的線路,安全問題一解決,吳雲大感輕鬆。
好像著名影帝歌星一樣,吳雲也受到了來自羣衆的關注,不過他對此並無多少反感,雖然上街買東西都有人盯着他看甚至索要簽名,但他上街的時間本來就少,加上生活上的遲鈍讓他來不及體會被聚焦的快樂與痛苦,偶爾一次半次出現在公衆場合,反倒有些新鮮的感覺,相對而言,他呆在人們視線內最多的時候就是上課,這種機會卻也少的可憐,所以吳雲是幸福的,他僅僅享受到了榮譽和金錢,而尚未理解到麻煩和責任。
自從聖誕節過後,好消息就一直圍繞着吳雲。論文帶來的好處自不待言,連亞克多也是捷報頻傳,他在建立了一套完整的隱蔽系統後,動了僅存的幾個挖掘機器人,偷偷的將附近的多條電纜接駁到了飛船的動力艙內,藉着智腦的幫助讓這些電站爲自己免費供電,如此一來,吳雲就從供應能源的奔波中解脫了出來,雖然飛船想重新修復甚至上天還需要更龐大的能源,但至少日常的需求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了。其次就是飛船的自檢也全部完成,消除了所有可能危害到健康的不良物質,現在羅蘭整天不在飛船裡,忙着建設自己的地下基地,看過設計圖後,吳雲險些認爲這是一個地下王國,如果不是考慮到瀋陽城近在眼前而自己只有兩人,依照亞克多的設想,這個將可能容納1o萬人的地下城會再大上幾倍,他信誓旦旦的對吳雲說:“我敢保證,未來的5o年內這裡將不可能被現,看看這裡”,他用手指着前方的甬道說:“我的設計!”
吳雲開始無法理解羅蘭和亞克多的興奮,不過後來他就明白了,他們還要在這裡居住幾十年,如果事情不順利,這個時間就不知會拖延到何時,想來亞克多是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了。吳雲打心裡感到高興,不僅爲他倆的心情回覆過來而高興,也爲他們能將地球當作家而高興。“哪怕是第二故鄉也是故鄉”,那天吳雲是這樣對亞克多說的。
還有一週就到春節了,吳雲準備了些禮品去見自己的外星朋友,羅蘭用他們的禮節接待了他——耳朵的觸碰,據說這表示分享一切秘密。現在的飛船好像新的一樣,船長充分利用了機器人的勞動力,讓他們每天干足24個小時,除了必要的維護,6只機器人分班工作在飛船內外,挖掘泥土,加固甬道,修飾牆壁,替換房門,以及儘量更新飛船上的設施。
吳雲看着滿頭大汗的兩人一點忙都幫不上,智腦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操作設備,羅蘭告訴他這個名稱只是爲了讓他易於理解,就像是很多外星名稱一樣,這些都只是翻譯的原因。與電腦不同的是它帶有低等級的智商,秉承星際聯盟一貫的分級制度,智腦具有2o級的智商,而普通人類則是18級,但在本質上,他(或它)和計算機依然有着不少的共同之處,尤其洛特星只是將其作爲輔助的工具,包括很多簡單計算都由人操作,智腦只負起提供資料和建議的作用,在亞克多看來,地球上的計算機反倒更稱的上是腦。“因爲智力的最基本特質就是獨立的思考,”亞克多這樣解釋。
“現在地面上正喜氣洋洋的準備春節吧,”吳雲看着遠處的點點燈光想到,他輕輕的撫mo着羅蘭的寵物坑道鼠,這是種可以探尋礦源的可愛生物,就效率上說,它要比遠處努力工作的機器人高上百倍。
“但努力程度正是差距。”吳雲想起了羅蘭的解釋,“機器人能全天候工作數週,而坑道鼠幹上幾個小時就想罷工,所以作爲優勢物種的坑道鼠反而淪爲了寵物,被遠不及它的機器人佔據了工作的崗位。”
“這也是我和別人的區別吧。”吳雲一直在總結着最近的成功,他不認爲自己就像媒體所說的天賦羣,而只認爲自己是努力程度足夠,再加上1%的靈感,如果沒有羅蘭知識的鋪墊,沒有亞克多的幫助,他的成功還不知要等待多少年,但如果沒有自己最近的付出,時間照樣也要延長。吳雲不願貶低自己,在過去幾個月裡他度過了難忘的充實時光——痛苦的難以忘卻的忙碌,思考的腦袋彷彿脹開要一般,但他堅持了下來,半年以後,他終於站在了地球金字塔的頂蹭。
吳雲想起了幾天前父親特意抄給自己的文章《寫在人生邊上》,錢鍾書在其中精彩的總結道:“世界上的大罪惡,大殘忍——沒有比殘忍更大的罪惡了——大多是真有道德理想的人乾的……上帝要懲罰人類,有時來一個荒年,有時來一次瘟疫或戰爭,有時產生一個道德家,抱有高尚的一般人實現不了的理想,伴隨着和他的理想成正比的自信心和煽動力,融合成不自覺的驕傲。”
看完後,吳雲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就像父親一樣,他也擔心自己驕傲,但自己終究無法抑制心中的得志氣滿,想想也是,他在不足三十歲時就完成了如此浩大的工程,怎能沒有更高的追求,更遠的理想呢?先前他幻想着的十八級星似乎近在眼前,卻又怎麼也摸不到,而這個在百年內跨越千年的希望又怎能不被稱作無法實現的理想呢?可惱人的是,他根本無法向別人述說自己的苦衷,他對亞克多和羅蘭有着無法變更的承諾。
想到這裡,吳雲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看向工作的熱火朝天的兩人道:“想不想和我一起回家過年?”
一瞬間,亞克多和羅蘭的身體僵住了。
很早以前,他們就有上去看一看的想法,但這種想法逐漸被吳雲的真誠所打消,他們真的很珍惜一個真正的朋友,尤其在這種孤獨的環境中。上地面去看一看會有危險,但更讓他們顧慮的是吳雲的心情,他們不想讓吳雲認爲自己在懷疑他,雖然開始他們的確有這樣的想法。在地下建立一個自己的家,就此而言,亞克多是有向吳雲表示信任的意思在裡面,將自己的最後的防禦交給吳雲看就是這樣一種示好,而且吳雲絲毫沒有傳說中的低等級星球中人的那種貪婪,雖然他對知識有着如火一般的的熱切,但這卻正是讓二人頻生好感的地方。
雖然他們相信吳雲一定將自己看作朋友,就像是他們一樣,但地球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警言依然讓他們顧忌再三而不願開口,他們想等等再等等,最好能將這份患難真情保留到回到故鄉,而如今,吳雲的邀請讓他們頓時陷入了感動。
這份感動中有着太多的情感在裡面,一直收看着地球信息的他們怎麼能不知道中國的春節?怎麼能不生出異鄉孤獨的感受,吳雲一聲親切的問候讓他們明白,吳雲真的將他們當作朋友,和地球上的朋友一樣,甚至更密切。這是這個宇宙都爲之崇拜的感情——越種族、地域、習慣、越一切生命基本需求的感情,他們沒想到,會在一個距離家鄉千餘光年的落後星球上感受到這種友誼。
亞克多儘量不讓心中的感動流露出來,他隱藏起眼中的期望,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我們這樣出去會被現的。”
他的疑問還是顯示了此時的不穩定,依他平時的精明怎麼會不知怎麼樣隱藏自己,但吳雲沒有注意到這些,因爲他也陷入了對這種友誼的感動,他想到了羅蘭和亞克多一年以來的幫助,雖然他們事事都與交易掛鉤,但在施行中卻從未關注過這些,一切都在爲自己着想,在初期的瞭解後,他們的配合是如此的默契,而在科學問題上的交談更是讓他有良師益友的感覺,突然之間想到的邀請卻讓他毫無突兀的感覺,彷彿水到渠成一般的自然,他相信,自己與這兩個外星朋友一定能突破空間、時間的阻隔聯繫在一起,聽到亞克多的回答,他不以爲意的說道:“你們和地球人只是眼睛的顏色不一樣而已,配副鏡片就可以了。”
羅蘭還是沒有轉過身來,亞克多代爲回答了聲:“好的。”就轉過身去繼續工作。吳雲也不爲杵,和船長交往的多了,他對船長的“傲慢”也有了更多的理解,一次兩次之後也就習慣了他以自我爲中心的說話方式。他摸摸鼻子安安的笑着,腦子裡則不停着思考着各種問題,出邀請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之後的各種問題才讓人爲難,因爲他不僅僅是想邀請兩個人在家中過年,他,還想讓兩個人正常的生活在陽光下
3o年是很漫長的時光,雖然對洛特星人而言這只是生命中的一小段,但就此生活在地底終究太過寂寞。吳云爲自己的未來設想了很多,他也要爲兩位朋友設想他們的未來,他想讓他們交到更多的朋友,瞭解更詳細的地球,那樣即便是他再忙碌的時候——就像是過去的半年裡——船長和他的船員也能開心的和其他人聊天,這纔是真正的友誼——爲他人設想而不是狹隘的zhan有欲,分享的精神而不是自私的獨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