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沒亮王曲醒來便因爲突如其來的噁心在浴室裡嘔吐,可是吐不出什麼東西,只有不斷地乾嘔。
一旁的魏君灝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說他此時六神無主完全不是誇張。雖然很清楚明白這對孕婦來說是正常,但看着王曲那張慘白的小臉,魏君灝簡直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趕緊聯繫了醫生,描述了王曲的症狀之後,被告知要去做個詳細的檢查。魏君灝哪裡還捨得讓王曲上路,於是讓人去請來那位醫生上門會診。
王曲的噁心嘔吐不僅僅是一般孕婦那般,她說自己的胃不舒服。
魏君灝細細想着昨天王曲的飲食,不認爲會是食物的原因。
連同那位婦科醫生到來的還有孔先生。這個時候魏君灝叫孔先生來,也是想要有雙重保障。
王曲躺在房間的大牀上休息,一早並沒有吃任何東西,這會兒雖然睡着,可眉頭一直緊皺着。魏君灝是心疼地不能再心疼,一定讓醫生好好檢查到底是哪裡出了毛病。那位日理萬機的醫生也被搞得緊張兮兮,連說好好好。孔先生好再晚一步趕到,不然定被魏君灝那沒出息的樣子嚇着。
林醫生先行診斷,得出的結論是王曲吃壞了肚子。
魏君灝不敢置信,臉上一連串的問號。
孔先生稍後一步進去給王曲診斷,得出的結論與婦科醫生一樣。
“可是她的飲食我很清楚沒有問題。”魏君灝說,說着一一列出王曲昨天一天吃過的東西。
林醫生與孔先生一致目瞪口呆。心想這什麼人啊,居然連人吃幾顆花生都記得清清楚楚?
“十斤重的西瓜吃了四分之一,隨後用喝了一杯西瓜汁,西瓜汁越有一百五十毫升。”魏君灝接着說。
“等等!”婦科醫生與孔先生異口同聲。
“有問題?”
孔先生皺眉,“嫂子的身子本就屬於寒性,您還給她吃那麼多西瓜?有考慮到她的感受嗎?”
魏君灝沉默自責。
他當然不會怪這完全是王曲想吃,雖然他阻止過,但也不覺得四分之一的西瓜會有那麼嚴重的後果。
“我這裡正好帶了藥,先讓她吃點粥後的再吃藥吧。”林醫生道。
孔先生接過林醫生手上的藥看了一眼,沒有異議後交給魏君灝,說:“這個藥孕婦吃沒有問題,但也不能多吃,以後飲食方面需要多多注意。”
魏君灝誠懇地點點頭,虛心接受意見。
孔先生難得有機會可以教育魏君灝,得意地尾巴翹到天上,故意咳了咳靠在一旁的桌子上道:“你是準爸爸,未來孩子的飲食也非常重要,小孩不比大人,一點都傷不起。”
魏君灝繼續點頭。
孔先生繼續道:“早前我也坐診過兒科,對這方面也算是非常瞭解,未來有需要的話儘管找我,你知道我是義不容辭的。當然我是希望你永遠不需要我。”
魏君灝仍舊點頭,乘人不注意眼睛又飄到了牀上的王曲身上。
“好啦,既然無礙的話我先告退了。要是藥吃下去還難受的話,還是建議到醫院做個全面的檢查。”林醫生道。她抽空出來這一趟,醫院裡還有好一個人掛在她辦公室門口等她的會診。
魏君灝連說好,甚至屈尊送人林醫生到家門口。
一旁的孔先生心裡頗不平衡。想當初探索叢林野外,他這個醫生救起魏君灝半條性命也不見得他這般對待自己啊?
送完林醫生折返的魏君灝看都沒有看旁邊的孔先生一眼,直往樓上去。
孔先生張了張嘴,手都伸到了半空中,可是人魏君灝居然活生生地無視了自己!嘆了一口氣,無奈倒在沙發上傷神。
孔先生今天在d市不是必然,也不是巧合。
魏君灝大概忘了孔先生最近一段時間常駐a市給人看病,所以慌亂之間纔會給他打電話。
曾經因爲一個賭約孔先生與魏君灝劃上關係,到現在,也足有十年了。印象中魏君灝從來沒有打過電話給他。或許早前有王冠秋這個助手在,魏君灝除非是大病,否則根本不可能看醫生。哪裡像是今天這般,王曲這點吃壞肚子的小事放在以前根本不算是什麼事情。
吳媽從裡頭出來,見到客廳裡閉目養神的孔先生連忙問:“孩子,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孔先生睜開眼,笑着擺了擺手手,“只是昨晚沒有睡好。”
“這樣啊。”吳媽說,“你們小年輕別以爲熬夜都無關緊要,等老了就會知道痛苦!”
孔先生笑笑,說:“我這不是職業特殊嘛,救死扶傷來着呢。”
吳媽連忙點頭,欣慰地說:“醫生就是神聖。”吳媽手裡端着一個小籃子,小籃子裡頭是毛線以及織毛衣的用具,她拿了一團紅色的線球在孔先生面前比劃了比劃,說:“我覺得紅色的很適合你,喜慶。”
孔先生又笑,反駁道:“你大概對所有人都這麼說。”
“哎呦!你怎麼知道的?”吳媽驚呼。
孔先生挑了挑眉毛後又聳聳肩。
不過說起紅色、喜慶,倒是他現在看診的章嘲風最掛在口頭上的。想着,孔先生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年輕人嘆什麼氣?”吳媽拿着織毛衣的長針敲了一下孔先生的腿,“你應該學學小曲,她從來不嘆氣。”
“是嗎?”孔先生坐直身子拿了吳媽小籃子裡的毛線球放在自己手裡。他的那位病人也從不嘆氣,這一點和王曲真的是如出一轍。
倒是從來沒有想到,原來章嘲風會是王曲的姨媽,原來王曲是章家的孩子。
這次章家出重金有請孔先生治療章嘲風的病,一來是知道他的醫術,畢竟他的手裡的確產生過很多奇蹟;二來也是吃了章陽的面子,如果不是章陽的親姑姑,孔先生這樣的大牌是誰能請得動的?
剛開始孔先生也覺得麻煩,如今中國醫學無限發達,不過是個血癌,這在a市這樣一個國際大都市裡並不算是什麼罕見。只是章陽本人開口,憑着孔先生與他這些年的矯情,無論如何是要幫忙的。而與章嘲風接觸的這幾個月,孔先生卻漸漸發現自己的心裡那種已經消失不見很久的情愫又重新回來了。
章嘲風是一位非常大體的女人,從孔先生見她的第一面就已經知道。如今因爲化療已經理成光頭的章嘲風依舊是一位優雅的女人,她的美是從內而外散發,無關任何。
對病人產生憐惜的情愫,這自孔先生二十歲之後便不再有過。孔先生非常清楚明白,醫患之間只是交易買賣,他的本質是救死扶傷,但沒有金錢的交易只會讓他餓死街頭。
是該慶幸在他二十九歲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叫章嘲風的長輩,才知道一個醫生存在的真正價值。說起來是覺得太可笑,這一切他難道真的不懂?只是缺少某個人或事點醒罷了。
與章嘲風留着一脈血液的王曲是否有可能是匹配的骨髓?這個想法在孔先生腦海裡盤旋過無數次。只是這件事該怎麼向魏君灝開口?顯然剛纔的那一幕讓孔先生非常清楚明白,魏君灝怎麼可能會同意王曲去與章嘲風匹配,即便真的可以,以王曲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可能進行移植。
孔先生的視線不經意往樓梯放下轉去。
這一次他來,是無功而返?還是會有奇蹟?
萬分自責的魏君灝又是親自熬粥,又是親自餵飯。
總之躺在牀上的王曲只需要享受來自自家老公最貼心的服務。
吃過藥之後的王曲明顯好了很多,不再嘔吐,臉色也開始紅潤光澤。魏君灝喂完王曲吃過藥之後靠在牀上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問了又問是不是舒服了些。
王曲覺得自己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索性伸手捂住了魏君灝的嘴。
魏君灝果然不再多問,可也是寸步不敢遠離王曲的,輕輕拍着王曲的身子讓她在睡一會兒。
只是喝下去的粥早沒有多久就消化光,王曲嚷着說想吃蛋糕。
吃蛋糕這點好辦,魏君灝趕忙吩咐了人說去買。只是王曲又有要求,說是要吃魏君灝親手做的。
千萬要相信魏君灝這個妻奴,現在完全是老婆說什麼他是什麼。
做蛋糕就做蛋糕吧,袖子挽起,廚房走起!
王曲樂得直鼓掌,一掃之前的一蹶不振。
魏君灝心裡想想還是覺得後怕,眼下他的啊曲又生龍活虎,這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由魏君灝抱着下樓的王曲一眼便見到了客廳裡的孔先生,於是連忙吼叫着:“孔先生孔先生!你要吃蛋糕嗎?我們家準爸爸要做蛋糕啦!”
坐在沙發上的孔先生起身,笑着說:“魏老二親手做的蛋糕我無論如何要一口的!”
一旁的吳媽有些鬱悶地看看孔先生。這個人不是剛纔還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現在怎麼又變成了一隻哈巴狗?366個情人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