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們領路的法醫在我們面前一通抱怨,我卻是對他方纔所說的一句話頗感好奇。
新集市那邊過來搗亂的人?
奇怪,好端端的,這法醫怎麼會忽然扯到吳天他們前往的新集市上去了?
就在我準備開口詢問的時候,那法醫卻已經領我們到了目的地。
在一個停屍櫃前,法醫從櫃子里拉出了一具屍體,隨後在我們面前掀開了屍體上的布簾。
那是一具渾身**的男屍,在屍體肚子的位置上,一個好像手術創口一樣的傷口清晰可見。
法醫說道:“你們看,死者的胃並不是被硬生生取走的,而是通過手術摘除的。至於我會這麼說的理由麼,你們看……”
法醫指着死者肚子上的那個傷口說道:“你們看,這傷口的邊緣非常平整,證明傷口應該是被利刃切開的,動刀的人對人體的身體結果非常熟悉,他所切開的這個傷口,剛好可以完整的取出胃部,卻不會對身體其它器官產生影響。”
說完之後,法醫便把布簾重新蓋在了死者身上,擡頭對我們說道:“綜上所述,這個案子很明顯就是一起很普通的人體器官盜竊案件。所以我搞不懂,爲什麼部裡面會把你們派來?”
之前林千怡在飛機上時,還曾經信誓旦旦地認爲這次案件應該是活屍造成的,可是想不到,她的推測卻在這位法醫的面前被全部給推翻了。一時間,林千怡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我卻是想到了一件事,問那位法醫:“那在死者身上發現的那個指紋呢?”
“我就猜你們會問這個……”法醫“哼”了一聲,卻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是眯起眼睛衝我們說道:“你們兩個,真的和新集市的人沒關係嗎?”
又來了!
再次聽到這位法醫提起新集市,我已經可以肯定,這其中一定是有些什麼隱情,只是我不明白,這起發生在晉平市的兇殺案,是怎麼會和新集市扯上聯繫的。
於是我便問道:“爲什麼你要這麼說?新集市那邊有發生什麼嗎?”
大概是看我的表情不像是說謊,那法醫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說多了話了,想要遮掩過去,卻被我和林千怡兩個人逼到了牆角。
到最後,那法醫索性一甩胳膊道:“算了,反正也不關我的事,就告訴你們好了,不過你們可千萬記得,不要和別人說這事情是從我這知道的。”
林千怡雙手環抱,奇怪道:“到底是什麼事情?大家都是警察,你有必要這樣子嗎?”
法醫白了林千怡一眼,嘀咕道:“你們這些部裡的人,怎麼可能知道地方上的人的苦衷?”
嘀咕完這句話後,我們面前的法醫終於替我們揭開了謎底。這起看起來很普通的案件,竟然真的能夠和新集市那邊扯上聯繫。
原來,就在這起案件發生前幾個月,在新集市那邊,就發生了一起人員失蹤的事件,警方雖然展開了調查,卻始終一籌莫展,遲遲無法找到失蹤者的下落。而更讓警方心慌的是,在這起失蹤案發生後不久,新集市這邊竟然又連續發生了好多起失蹤案件。
警方雖然對每一起失蹤案件都立案調查,但結果卻都一樣,他們始終無法破獲哪怕一起案件,在案件中失蹤的人員,直到現在也沒有被人發現。
不過,在這些失蹤案件中,警方也並不是完全一無所獲。在其中一起案件裡,警方就發現了一個非常值得調查的線索,在這起案件的事發地點,警方有發現一個不屬於受害者的指紋。
只是讓警方失望的是,這個他們原本以爲是嫌疑犯的指紋,經過比對之後,卻發現是屬於一個幾個月前就已經死亡的人的。
“等等……”
林千怡忽然打斷道:“你說的那個指紋,難道就是……”
“對,我這次在死者身上發現的帶血指紋,和新集市警方發現的是同一個指紋。”
法醫繼續解釋說,因爲指紋屬於一個早就死了的人,所以警方最終只能懷疑,這個指紋可能是嫌疑犯爲了誤導警方而留下的陷阱,根本就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與此同時,因爲案件一直沒有進展,使得新集市那邊的社會治安也出現了問題,社會上開始有人販子在新集市出沒的留言被傳播。
因爲新集市是一個才被提起來沒多久的縣城,城裡的領導擔心情況繼續持續下去,可能會影響之後上級對新集市提級之後的考評,於是便下令封鎖了消息。在市裡的壓力下,新集市的警察不但停止了綁架案的調查,也禁止任何人提起綁架案。
這樣的處置方式,對於其他人來說倒沒什麼,但對於那些失蹤者的家屬來說,卻無疑於斬斷了他們所有的希望,所以命令下達不久,就有失蹤者的家屬提出反對,希望警方能繼續進行調查。
而我們面前的這位法醫,一開始便是把我們當成了那些失蹤者家屬找來的援手。他誤以爲我們是爲了替那些失蹤者家屬幫忙,追查發生在新集市的失蹤案,而另闢蹊徑,想要從晉平市這邊發生的這起器官盜竊案上找到線索。畢竟在這個法醫看來,兩起案件之間,竟然都出現了同一個死者的指紋,這裡面要說沒有什麼聯繫,是絕對不可能的。
聽完了法醫的解釋,我心中好像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新集市的失蹤案,還有晉平市這邊發生的器官盜竊案,兩者之間似乎有一個紐帶可以將他們鏈接在一起。
我正在尋思這個紐帶到底是什麼的時候,身邊的林千怡忽然開口道:“新集市的那些人怎麼敢這樣?他們這樣封鎖消息,難道就不怕失蹤者會越來越多嗎?還有那些警察,放着失蹤者不去拯救,那他們還當什麼警察?”
林千怡說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對面法醫的臉色越來越差,我有些看不下去,便拉了拉她,低聲說道:“林姐,這事情也怪不到他們,基層的情況就是這樣。”
我的話稍微緩和了一下現場的氣氛,那法醫也點頭說:“沒錯,新集市那邊的警察也是沒辦法,上頭壓力太大了,他們不封鎖消息不行。不過說起來也巧,就在他們對全城封鎖消息之後,那裡的失蹤案卻竟然停了下來,再也沒有新的受害者出現了。”
“這是怎麼回事?”林千怡奇怪道。
那法醫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但如此,當我問他新集市那邊是什麼時候開始封鎖消息時,那法醫也同樣搖了搖頭。到最後,我們才知道,這法醫會知道這些事情,都是因爲他有一個同學就在新集市那邊的公安局上班。他和我們說的這些,都是自己私下從他那位同學那打聽到的。
說完了這些,法醫長舒了一口氣,看起來這個秘密在他肚子裡也是被藏了許久,如今終於有機會說出來,也是讓他好受了許多。
我和林千怡看他這副模樣,知道已經問不出什麼新的情報了,便起身告辭。
在走廊上,林千怡似乎還沒有從剛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想不到這個案子的背後竟然還有這樣的隱情……”
我說道:“不過這樣一來,吳處長的話卻被證實了。”
“什麼意思?”林千怡似乎有些沒聽明白。
我說:“林姐,飛機上吳處長不是有提醒我們,這次晉平市的案子,可能和那些潛入到新集市的基金會特工有關嗎?現在看來,情況恐怕還真的和吳處長猜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