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韓俊和葉雯婕來到車站，但並沒有跟着老伍他們一起返回江城，而是前來送行。
因爲朱立北追加阿里網3000萬投資的時候，提到老柳的邀請，所以他從車站出來帶着女友趕往倪宅，那裡，老柳在等着。
老倪，這位IT技術界的傳奇級人物，在內部線路之爭中黯然出局。
前前後後幾次接觸下來，老柳決定今天親自登門，同時帶上兩位小朋友。
衚衕深處，倪家的院子並不大，但整理得很清爽。
老倪體型偏瘦，看上去很精神，看到老柳沒什麼特別表情，只是忍不住多看了韓葉二人幾眼。
將三人讓進院子，請他們在院子裡小桌邊坐下，倒過開水，也坐了下來。
韓俊不瞭解內情，所以打算靜觀其變，葉雯婕自然有樣學樣不動聲色。
老倪不問不語，只是微笑着與老柳對視。
老柳想了想率先開口笑道：“幾年不見，你瘦了，我倒是有發福的趨勢。”
老倪點點頭，忽然問道：“你又想搞技工貿了？”
老柳搖搖頭：“現在沒有線路，因爲我們已經有足夠的錢，可以支撐你去做當年做不了的事情。”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我們錯過了最黃金的機會。”
老倪說的是實情，如果當初全力以赴，聯想的層次絕對可以雄踞東方。
老柳乾脆地承認：“是我的錯！”
老倪反倒奇怪地看了對方一眼。
按照老柳的脾氣，在聯想簡直是帝王般的存在，這麼爽快地承認錯誤擱以前不可想象。
“老倪，聯想肩負歷史使命，絕不能成爲裝配廠，更不能只懂得開店賣電腦打印機。
聯想必須要掌握核心科技，哪怕五年十年也要搞出來。所以，我這次既是登門道歉也是專程請你回去的。”
老倪釋然地笑了笑：“這不大像你的作風，尤其當作小朋友的面。”
關於韓葉老柳進屋後沒有過多介紹，所以老倪故意試探一下。
老柳想了想說：“小朋友……似乎也沒錯，不過我之所以能來，至少有一半是因爲小韓。”
哦？
這更激起了老倪的好奇。
“小夥子，能把他這個老頑固說服，你很厲害呀！”
韓俊笑笑說：“在沒說服倪老之前，算不得厲害。”
老倪哈哈大笑：“老柳，這小夥子確實有點意思，我倒要看看他是怎麼說服我的？”
老柳微笑不語：我也很想知道，他是怎麼說服你這個老頑固的。
老倪轉向韓俊問道：“來吧，讓我聽聽都有哪些非要回去的理由。”
“沒有那麼多，最直接的只有一個理由，是時間！”
時間？
老倪一愣。
這是指追趕國外的時間緊張嗎？
老柳看看老倪兩鬢花白，他和對方都不年輕了啊！
葉雯婕不太明白，時間怎麼和對方重回聯想掛上鉤了？
思來想去，老倪點點頭：“那你具體說說這個時間。”
韓俊豎起一根手指：“首先聯想集團實力雄厚人才濟濟，在政策和市場方面效率最高，相比其他單位和公司，可以大幅度縮短追趕西方的時間。”
“還有，我想你們經歷過挫折，應該都不願意錯過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人生匆匆數十年，夢想再也經不起耽擱了。”
“最後，華夏崛起在即是大勢所趨，兩位前輩都是行業泰斗，將來註定青史留名，總不會把時間耗費在過去的是是非非上吧？”
老倪越聽越皺眉。
按你小子說法，我要是不回聯想，那就上對不起國家下對不起自己，甚至還被刻在歷史恥辱柱上？
果然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啊！一上來就大言不慚，怕不是存心的吧？
“你等等，我一個土埋半截的糟老頭子，可不敢當啥行業泰斗，救國救民的重任還是交給聯想去幹，反正他們人才濟濟不缺我一個。”
老柳看了韓俊一眼，說服策略無效。
他笑了笑：“老倪，我知道當年你心裡有氣，如果有什麼是我能做得到的你只管說！”
老倪哈哈一笑：“要是我想要董事會主席的位置呢？”
老柳：……
韓俊忍不住反問道：“給你你就能搞得出技術來？”
老倪呲了一聲：“還沒有我攻克不了的技術！”
韓俊從葉雯婕的小包內拿出一疊資料，放在石桌上。
“試試看，如果能解決這個問題，今後你想搞任何項目我都無條件支持！”
你支持？能有多少花頭？
不過老倪沒有囉嗦，拿起資料翻看起來。
嗯？
人工智能項目，圖靈測試，自主意識起源，螺旋式學習能力，看似毫無關聯的異常代碼……
這種思路很特別！
可爲什麼會產生異常的代碼？
這完全不符合邏輯！
當他翻完最後一張，數據演算突然中斷了……
“後面的呢？”老倪心裡抓耳撓腮。
韓俊老實地回答：“剩下都在江城實驗室裡，目前研發組卡在這個問題上兩個月，遲遲攻克不了，您老能解決嗎？”
這……
老倪猶豫再三，最終選擇相對穩妥地回答：“人工智能和其他程序最大的不同在於靈，這也是機器和生物的根本性區別。
你的團隊很有想象力，但同樣，這是一條別人沒有走過的道路。所以，繼續下去，99.99%的結果會是失敗……”
“怎麼樣才能成功？”韓俊沒有被嚇住，反而饒有興趣地詢問曾經的技術狂人。
老倪看過資料，像這種大規模運算的項目，沒有幾百萬打底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而且像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哪個傻瓜願意投資？
“如果你想保障希望渺茫的成功率，龐大的資金，優秀的頂尖人才，堅持不斷的努力，還要一絲千載難逢的運氣！”
千載難逢？
誇張了吧？
老倪雖然對人工智能並沒有深入瞭解，但多少也和圈內人員交流過。
國外早就提出人工智能概念，不乏大財團投資研究，甚至還有科學狂人搞什麼藍腦計劃。
可至今也沒聽說有具體成果，甚至圖靈測試都遙遙無期，其中的困難可想而知。
看到韓俊露出疑惑的表情，便說：“地球的生命演化歷經多長時間？從靈長類到人類又花了多長時間？
想要一蹴而就，除非出現奇蹟……又或者你是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