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紐約,唐人街。
各個商鋪張燈結綵,春聯、福字和窗花格外豔麗。
在街頭的舞臺上,很多表演者也爲華夏這一傳統節日獻藝助興。
許多黑頭髮黃皮膚的孩子,還有金髮以及各種髮質膚色的大人小朋友們,正圍聚在舞臺周邊欣賞着着獅舞。
看到精彩處,便爆發出陣陣叫好聲。
因爲節日氛圍濃厚,民風親和隨意,有自告奮勇的愛好者上臺表演,也有演員時不時邀請觀衆上臺共同或唱或舞。
儘管被邀請的觀衆,唱的跳的有待商榷,可仍然得到了很多熱情的掌聲,畢竟重在參與嘛!
一曲精彩紛呈的《四郎探母》唱罷,演員們上臺鞠躬致意,今天的表演到此爲止。
隨着黃昏到來寒風漸重,路燈和燈籠紛紛亮起,觀衆報以熱烈的掌聲結束了觀賞,紛紛散去。
老吳作爲小劇團的班主,叮囑大夥收拾好樂器服裝道具。
一位老哥們碰碰他,用眼神示意舞臺下方。
老吳隨之發現臺下,還有一位觀衆沒有離去,對方大概還在等待節目表演吧?
於是他下臺走近對方:“姑娘,是咱華國人吧?”
穿着藍灰色皮大衣戴着兜帽的女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老吳抱歉地拱拱手:“那實在對不住您,我們這節目都演完了。這天氣忒冷,我看您都待了好半天,趕緊回家別凍壞身子!”
身材高挑的女子,忽然說道:“你們結束了,我可以借用你們的舞臺嗎?”
嗯?
借舞臺?
你這是想唱歌還是跳舞呢?
剛纔那麼多人,爲什麼不和大夥一起表演呢?現在空無一人反倒想上臺了?
面對奇怪的姑娘,閒來無事的老吳閱人無數,欣然同意。
“姑娘是唱上一段還是舞一回?”
“唱一首歌。”
老吳覺得對方是喜歡唱歌,大概自覺唱的不好,等人都走了纔有勇氣登臺獻唱。
他立即衝臺上喊道:“哎,哥幾個,這位姑娘想唱一曲,先別收傢伙事……”
他轉身又問道:“姑娘,您想唱啥歌,我們可以給您伴奏。”
女孩一步步跟着老吳登臺,想了想,估計對方沒聽過,便說道:“是朋友的新歌,我清唱就好!”
新歌,還清唱?
老吳在心裡搖搖頭。
年輕人總是充滿百分百的勇氣,你們高興就好。
上了舞臺,老吳退到幕後,邊上有人小聲詢問:“吳班主,這姑娘看着真好看,到底要唱啥歌?”
老吳說:“母雞呀!只說是新歌來的!”
說到新歌,在場的衆人把期待又往下降低了一分。
舞臺中央,女孩來回踱步醞釀感情。
老吳忽然有了期待,這種正兒八經的踱步是科班出生的標誌。
女孩踱完最後一步,在寒風和雪粒的伴奏下,以特有的嗓音,面對空無一人的廣場,開始爲了自己而認真地表演。
“不想再問你,到底在何方?不想再思量,你能否回來麼?……”
行家有沒有,張口便知曉。
這歌的詞和曲堪稱雙絕,而且女孩的音質優美,音域寬廣,將悽婉纏綿的意境表現的淋漓盡致。
老吳不知怎麼就想起當初老家村口的那個俏麗的身影。
她還好嗎?也該子孫滿堂了吧?
幾十年了,也許真該回去看看,村子邊的小河,林子裡的鳥語花香……
轟!
歌聲飛揚的那一刻,後臺瞬間就炸了。
我去,以爲來的是個草雞,結果人家搖身一變居然是鳳凰!
所有人顧不得好奇發問,全都側耳傾聽,這歌確實沒聽過,意境好,唱得也好!
很快,女孩唱到第二闕。
而街燈的照射下,一個高大厚實的身影從舞臺前方走過。
當他聽到歌聲,不禁停下了腳步,立即走了過來。
當女孩再次唱到“……不想再思量,你能否歸來麼……”的時候。
臺下那人順勢接上:“One Night In Beijing,我留下許多情,不管你愛與不愛,都是……”
嗯?
老吳等人瞬間出戲。
這誰啊?節奏樂感都不在點上,不會唱你也別搗亂啊?
老吳偷偷瞄了一眼女孩。
唉?
前面還眉心緊鎖,如今一副目瞪口呆見了鬼一樣。
不過女孩轉瞬之間花顏綻放,而且眼角嘴角笑意盈盈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
而臺下的男子,邊唱邊登上舞臺,來到女孩身邊。
一旁的雜耍小夥忽然低聲打趣說道:“哎,這兩位有意思啊,唱着唱着對上眼了……哎,小夥牽上手了……”
歌聲結束,兩人牽手離去。
老吳久久回味,忽然說:“我覺着這歌的詞曲都挺好,趕明個排一排,加到節目單裡!”
……
在風雪中前行,柳如眉走了沒多遠忍不住問道:“你大過年的發什麼瘋跑來紐約?”
看到一家麪館,韓俊拖着柳如眉推門進去,找了位置坐下。
“我都快餓死了,你先等會啊!哎,老闆,來兩盤水餃,再來份回鍋肉,香菇菜心,兩例招牌靚湯!”
沒錯,唐人街的中餐館,你可以吃到華夏各地美食(改良版)。
東方面孔的老闆向後廚下單之後,拎着茶壺殷勤地給韓柳二人倒茶。
韓俊喝了兩口熱茶,纔算緩過氣來:“是挺瘋狂的!從宣城到尚海再飛紐約,又飢腸轆轆地找到唐人街……晚飯都沒顧得吃~”
柳如眉吐了吐舌頭:“你看到郵件了?”
“你說呢?大年三十哎,左一個萬里之外思念親人,右一個飄零在風雪交加的深夜街頭,郵件誰看了能受的了?”
柳如眉饒有興趣地問道:“你飛過來,萬一別人找你怎麼辦?”
“執行公務唄還能咋說?明天還得飛舊金山……”
這次還真是巧了,因爲愚人網計劃收購硅谷ADSL類型的公司,所以,楊逸連同韓俊的赴美商務簽證一起辦妥。
韓俊其實沒想親自造訪美國,但柳如眉除夕夜郵件傳情,被觸動之下,韓俊不得不做出決斷。
大年初一早晨趕到尚海,登上最早一班飛機飛了13小時終於抵達紐約。
可看着對方似笑非笑,韓俊靈光一現,意識到這個“別人”怕是特指葉雯婕的。
老闆將煲好的龍骨靚湯端了上來。
韓俊微笑着說:“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喝湯!”
隨着菜品和餃子上齊,韓俊忠實地採取了光盤行動。
於是,送柳如眉回住處。
柳住曼哈頓在較爲高檔的公寓樓,一室一廳,獨立衛浴,定期有人打掃。
柳如眉回到公寓,隨口問道:“你訂酒店了嗎?”
韓俊搖搖頭:“沒訂,也沒錢!”
柳如眉又好氣又好笑。
剛纔飯錢還是她付的,因爲韓俊說:來得匆忙,沒找到兌換美金的,所以……他現在是個窮光蛋。
鑑於自己也不富裕的現實,柳如眉又不可能把這傢伙丟到大街上,只能說:“那你睡客廳沙發吧。”
兩人洗漱之後,韓俊蜷在沙發上很快進入夢鄉。
而柳如眉聽到韓俊熟睡的呼聲,躡手躡腳地來到沙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