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5年1月5日,下午四點半
地點:杭州某CBD辦公樓
“別鬧了,準備開會。”一個頭發乾練,穿着職業裝的女性從他們身邊掠過,像一陣風一樣飄進了隔壁的會議室。葉青和鍾祺對着離去的背影,異口同聲地喊着:是,師姐。
隨着一位中年男子邁入會議室後,師姐迅速起身來到窗臺,放下了百葉窗,而坐在離門口最近的葉青則習慣性地起身去關門。待他回身坐定,中年男開口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我們的‘狸貓’在半個小時前公佈了重大利好消息。”
坐在中年男左手邊第一位置的青年男子問道:“師父,原先‘狸貓’的董秘跟我們說是計劃下半月公佈利好消息,這才1月5號呢,他們爲什麼要提前?”
“是呀,爲什麼要提前呢,我們的倉位還沒建好,我才完成二分之一呢。”師姐也是頗有怨言的說道。
中年男開口道:“楚楚,你知道今天下午偷襲‘狸貓’一口氣拉到漲停的那筆資金是誰的嗎”
“我閉着眼睛都能猜到,寧波敢死隊啊!他們就喜歡乾點偷雞摸狗的事。我估摸着明天他們賺五個點就走了。”師姐自信低答道。
中年男又說:“這次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師姐忙問道。
中年男緩緩地說道:“這次,他們要坐莊。”
“哼,休想,師父,按我的計算,他們今天最多買了流通盤的百分之三,就算他最近半個月偷偷地買,加起來最多也只有百分之十,我們手上的貨比他多百分之五,根本不怕他。”
“師姐,你怎麼知道他們最多隻有百分之十?”鍾祺探着腦袋,俏皮地問道。
“因爲我每天盯盤啊,任何超過百分之零點五的異動,我都能感受到。”師姐又自信地回答道。
中年男繼續說道:“深交所已經公佈了一筆大宗交易,‘狸貓’的第三大股東轉讓了其名下六百萬股中的四百萬股給餘姚市長紅投資基金,而長紅投資基金的大股東,據說曾經也是寧波敢死隊的一員。”
“四百萬股就是百分之四的流通盤,也就是說,他們手上的籌碼跟我們不相上下。”師姐淡定地計算着。
“是的,極有可能。”中年男說道。
“那就跟他們幹唄,who怕who啊!師姐,說到操盤,你可是勁舞團爆兩百二十頻的大神啊,我絕對相信你能幹過他們。”鍾祺朝着師姐嚷嚷道。
“同等籌碼,我對自己的操盤技術有信心,除非他們的小徐哥親自上場,但那是不可能的事了,他五年前已經去上海自己做私募當老闆了,早就退出江湖了。”師姐還是自信地說道。
“我覺得就算小徐哥重新出山,也不是師姐的對手,他那套早就過時了。”鍾祺繼續拍着師姐的馬屁。
“不一定,雖然他以前的操盤記錄有很多已被公佈了出來,但我覺得他是一個善於創新且與時俱進的人,過時的套路不會重複使用。”師姐冷靜地說道。
鍾祺還不服氣,又轉向中年男以及他邊上的青年男問道:“鍾建國,大師兄,你們覺得呢?”
青年男子沒有作答,中年男緩緩地說:“在大資本面前,任何操盤技巧都是徒勞的。”
“難道,難道我們要坐以待斃嗎?”鍾祺有些憤懣。
無人作答,長達二十秒的沉默。
鍾祺可忍受不了這種寂靜,他轉向葉青,急促地喊道,“說句話呀,葉青。”
這聲猝不及防的喊叫,把葉青從沉思中喚醒,他的心剛剛飛回了老家的祝宅橫巷,去見他的女神梅婷。“啊,呃,我覺得是因爲‘狸貓’太誘人了,這種盤子小又有話題度的好票,誰見了都會眼饞,師父和寧波佬不熟,他們想來分蛋糕也是正常的。況且現在行情這麼好,誰不想多賺錢呢。”說完這句廢話,葉青又把頭低下對着桌面發呆。
鍾祺沒好氣地說:“我們辛辛苦苦幾個月做好的局,難道讓他們撿現成的啊?”
又是一陣二十秒的沉默,中年男朝向師姐問道:“楚楚,你怎麼看?”
師姐不假思索地答道:“‘狸貓’是隻小票,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如果他們硬要來搶地盤,我就跟他們對着幹,不掉塊肉也要脫層皮。”
中年男微微點頭,又轉向青年男子問道:“永暉,你怎麼看。”
青年男子緩緩地說道:“師父,葉青和楚楚說得都有道理。我稍微補充兩點猜想,寧波敢死隊這麼做,背後一定還有其他想法。或許是以小博大,把‘狸貓’塑造成板塊龍頭,刺激板塊內其他個股;或許是‘狸貓’還有其他的重大利好,是我們還不清楚的,但他們已經知道了,準備做一把大的。”
中年男子滿意地點點頭:“分析得很對,那麼接下來,我調整下本週的工作安排。”
“永暉,你調查下寧波敢死隊最近在其他個股上的異動情況,特別是與‘狸貓’同行業的上市公司,重新做一份行業研究報告,這是你的強項。”“好的,師父。”
“鍾祺,你再去約下‘狸貓’的董秘,套套話,這次要搞不定那個女人,你這個公關經理的位子就讓給別人坐吧。”“收到。”
“楚楚,你繼續盯盤,倉位暫停增加,等永暉和鍾祺調查清楚再動手。”“好的,師父,那我就做做差價,薅點敢死隊的羊毛。”
“葉青,你還是盯着外圍市場,港股、美股、匯市,有什麼異樣情況第一時間通知大家。”“好的,師父。”
“我去趟寧波,得找個中間人聯繫下寧波敢死隊的趙總,盤盤道。”鍾建國剛說完,鍾祺就接上話,“寧波還是我去吧,你坐鎮大本營。”
“行了,你級別不夠,這次我親自去,散會。”說完,鍾建國大步向門口走去。
鍾祺忽地站起喊道:“那這次行動代號叫什麼?”鍾建國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定吧。”“嗯,那就叫‘幹他孃的’啦!”鍾祺扭頭看向大家,不無得意地說:“這名字起的霸氣吧。”
大師兄默不作聲地走出了會議室,鍾祺又看向師姐,師姐翻了個白眼,拿起記事本和筆就大踏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