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那見血封喉的毒是你下的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眼前的一真正是殺害自己父親楚暮雲的兇手。楚凌峰怒火中燒,恨不得衝上去一拳打死這個躺在病牀上身受重傷的人。張小川見楚凌峰情緒激動要對自己的師父下手,趕緊攔腰一把抱住了楚凌峰往前衝的身體。
“凌峰,先聽我師父把故事說完,我相信師父的爲人,他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
“好吧,我就先聽聽他還有什麼好講的。”楚凌峰強壓心頭怒火,這麼多年他一直在追查殺害父親的兇手,現在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
“我雖然按照喬樑給的方子將見血封喉的毒藥煉製成功,但是我卻沒有立馬將毒藥給喬樑。當時我想的是我個人的家仇不能連累弟兄,我得自己去爲先祖報仇。”
一真說着胸部疼痛的連連咳嗽,他現在沒說一句話都很吃力,可是他必須要趁自己還活着還有一口氣的時候把過去的這一筆筆賬說清楚。
“誰成想,我在出發去報仇前,卻首先遭到了黑龍會的暗算,黑龍會的人想得到毒藥,逼迫楚仁說出明代寶藏的秘密。我豈能讓他們得逞,所以我奮起反抗,被打成了殘廢,而我的好兄弟喬樑爲了救我也被毀容,遭遇了不測。再後來我便逃避黑龍會的追殺來到了泰國,化名一真,在婆羅門教的庇護下興醫問藥。這一切禍端的根源都是因爲我煉製出了天下第一的毒藥,倘若我沒有煉製出來的話,又怎麼會遭到黑龍會的追殺,我的好兄弟喬樑又怎麼會被我連累?”
“你的意思是你並來得及給我的父親和爺爺下毒?可是事實上八九年前我父親楚暮雲卻是中了你煉製的見血封喉的毒而死,我的爺爺楚仁也身中這種劇毒有二十餘年了。你覺得會是誰下的毒呢?”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是因我而死。我的毒藥只留給了喬樑一小瓶,那一小瓶同共才三粒。只因這見血封喉本就極難煉製,分量和火候都不好掌握,屬於天下至毒。或者是喬樑沒死找你的爺爺和父親復仇成功了,或者是黑龍會從喬樑那獲得了那三顆‘見血封喉’毒丸。”
又是黑龍會!黑龍會的惡名張小川和楚凌峰都有耳聞,這個組織是日本的一個秘密暗殺組織,和世界其他的勢力都有聯繫,但這個組織的首領是誰至今仍是一個謎。
“很抱歉,我不能幫你煉製解藥,一是我不願意幫你救你的爺爺,二是我確實是沒有辦法煉成解藥。”一真說完這一句話,已經氣若游絲,剛剛甦醒過來胸口的傷痛讓他吐字艱難。
“凌峰,我們先出去,讓師父休息吧。明日再做打算。”張小川叫着楚凌峰從病房退了出來。
“可是我爺爺中的毒怎麼辦?”楚凌峰焦慮的問道。
“也許可以靠師弟想辦法煉製解藥。”張小川的目光投向了緣來。
緣來聽見師兄再說自己,連忙擺手,比劃着說,“不行,不行,師父沒有答應救的人我是不敢幫的。”
“你是醫者嗎?醫者仁心。你想想當初你是怎麼被師父救下的又跟隨師父的,學醫不就是爲了治病救人嗎?師父和楚家的心結,都是過往雲煙,相信師父會慢慢的想開的。”張小川的一番話讓緣來陷入了沉默。
“也許只有找到喬樑的後人才能解開你師父的心結,一真這一生從沒殺過人,是因爲結識了喬樑之後纔開始動了爲先祖報仇的念頭,但是後來他們二人卻都因爲煉製出的見血封喉毒藥被黑龍會所害。這纔是一真痛悔萬分的地方,他其實是已經開始後悔去報仇了,只是心裡還放不下這個結。”楚凌峰默默的思考着說道,解鈴還須繫鈴人,自己身爲楚家的後人必須要找到喬樑的後人,一同來解開一真的心結才行。
“是啊,都已經是歷史上的故事了,後代世人也已經爲袁崇煥將軍正身立名,自古君臣之間哪裡有什麼情義可言,不過都是兔死狗烹罷了。我們現在應該聯起手來一起對付黑龍會纔是正道。”張小川攥緊了拳頭。
入夜一條纖細的黑影潛入了軍部醫院,利刃在手,芊芊站到了一真的病牀前。手起刀落,帶着滿腔的仇恨,“爹,女兒終於要給你報仇了,當年你就是被這個人出賣而被害死的。”
利刃刺到了雪白的被子上,軟綿綿的,竟是刺了個空,沒有人?芊芊揭開了病牀上的被子,這才發現牀上空空的沒有人。
侖奴暗殺失敗了,而且那個中槍的人也不是辜負她的人,但是意外的是芊芊卻發現了中槍的人正是自己尋找多年的殺父仇人。
芊芊很小的時候就跟隨着父親四處飄蕩,在泰國的時期,恰是父親去尋找袁家的後人的時候,父親說袁家的人會幫助他重振喬家。
可是後來父親卻死了,父親死的面目殘缺,腸穿肚爛,那副慘不忍睹的樣子至今仍然讓芊芊刻在心裡。黑龍會的人找到了她,父親在黑龍會原來是一個堂主,她繼承了父親堂主的位子,後來又收留了美國西部叛軍的一名狙擊手侖奴爲自己的手下。
一開始她以爲是楚家的人害的自己的父親,所以她找上了楚暮雲,那毒丸是喬樑身上留下的唯一物證,毒丸還有兩顆,她給楚暮雲吃了一顆,但是楚暮雲沒有告訴她明代寶藏的線索,她知道自己找錯了殺父的兇手。
再後來他從老歐那知道了楚仁原來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中了見血封喉的毒,所以她知道這個殺害父親的人畢竟和父親在二十年前就相識。於是他找到了袁家,可是袁家除了那對守墓人的後代,卻沒有袁忠煥的下落。現在她終於找到了,袁忠煥就是一真,沒想到在自己小的時候就認識的一個父親的朋友,竟然就是謀害父親的兇手。
作爲黑龍會的堂主,她早已經沒了感情,不過她是絕不許侖奴枉殺無辜的,她殺的都是自己的仇人,包括楚家的人,還有老歐,他們害的喬家家破人亡,自己自小便淪落他鄉,他們都該死。
一刀刺空之後,芊芊便知自己中了埋伏,緊接着張小川一掌照着她的後背脖頸之處便是橫劈了過來,這個部位是人最脆弱的昏穴,一旦被劈中,人會立馬昏倒在地。張小川這一招制敵的偷襲手段很少有落空的時候,可是芊芊的身體柔韌無比,當她感覺到背後有人偷襲自己的時候,身形已然呈拋物線空翻到了病牀的另一側。
“好功夫!這是日本的忍術吧?你是日本人?”張小川曾經與精通忍術的人交過手,但是眼前的這個女人的忍術可不單單只是精通那麼簡單,而是登峰造極,能在一秒之內反應過來,同時空翻出去躲開自己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掌,真是忍者之中的高手。
軍部的人在醫院四周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剎那間燈火通明,所有的燈都亮了。哪怕你功夫再好,還能躲得過重重士兵的包圍嗎?芊芊知道這次是自己報仇心切,所以才中了敵人的埋伏。她揭下了蒙在面上的黑紗,“要來就來個痛快的吧!”
“沒想到你中文還很流利!”張小川看着眼前這個中年女人,她雖被重重包圍,在劫難逃,卻依舊面色不改,波瀾不驚。歲月在她的臉上沒有太多的痕跡,她面若桃花,身輕如燕,長期練習忍術的原因,讓她身體飄搖,宛若拂柳。
“我壓根就不是日本人,我是中國人。”芊芊輕蔑的瞅着張小川說道。
“既然是中國人,爲什麼要投靠日本人幫助黑龍會搞暗殺行動。”張小川質問道。
“要殺便殺,何必那麼多的廢話!”芊芊不想再跟張小川多說什麼,成王敗寇,敗了便是敗了,可惜父親,我還沒有給您報仇雪恨!張小川見這個殺手如此的冥頑不靈,掏出了手槍,對準了芊芊。
緣來咿咿呀呀的比劃着對着張小川說道:“師兄,師父說這個女人不能殺,她很可能就是喬樑的後人。”
芊芊本來都做好了閉上眼受死的準備,可是卻看見了一個啞巴朝着張小川比劃的樣子。這個啞巴讓她的心莫名的悸動,自己那剛剛出生的孩子如果還活着,現在也該有這麼大了吧。當初他們離開燕子巷,一夜醒來,父親告訴自己孩子身染重疾不治而亡了,後來自己打算找父親問問孩子的屍體在哪,好好安葬,父親說孩子已經被他遺棄在路旁了。
芊芊不顧一切的返回原路去尋找孩子的屍體,可是孩子早就不見了。她那苦命的孩子,她都還沒來得及仔細的好好看看,就這麼的走了,連具屍體都沒有保全。
緣來是一個心靈純淨的人,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愁,也不知道什麼叫苦,因爲有師父在,他就覺得很幸福,師父那麼好的人,他就不明白了爲什麼這個女人非要來殺死師父呢?他不明白什麼叫恨,也不明白什麼叫怨,因爲在他的世界裡治病救人,幫助貧苦的人,贏得的都是大家對他的尊重和愛。
緣來看着芊芊望着自己淚光閃爍的樣子,很是莫名其妙,這個女人看模樣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啊?怎麼老盯着自己看呢,看的他都不好意思了,撓了撓漆黑的短髮,對着這個殺手咧開嘴傻笑了一下。
緣來走近了女殺手,用手比劃着說道:“你不應該殺人!因爲我覺得你是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