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勤和以前比真的不一樣了。
大學裡的功課,少數很嚴格,多數課程只要出勤率差不多,考試之前老師給劃的範圍都掌握了想通過很容易。
根本不需要像龍勤這樣拿出參加高考的精神狀態來學。
可是龍勤確實在拼命得學。
週六週日每天要抽出半天去學車本來就很辛苦,可是他還堅持去那家設計院打工,平時有時間他也去。
很奇怪龍勤現在腦子裡想些什麼?
這天下午三點多鐘,開完會有一段空閒時間,想了想,開車回了母校。
穿過熟悉的柏油路,來到工學院的籃球場上,今天沒有比賽。
幾個男生和女生混編成兩隊在打球,笑聲不時迴盪在操場上。
我的目光放佛受到吸引,自動落在籃球場一角。
龍勤手裡抓着球正和一個長髮女孩子講話。
那女孩子穿件白色風衣,灰藍色的牛仔褲,白球鞋,優雅的站姿顯示出本身的教養。
從遠處看和龍勤倒是璧人一對。
龍勤並沒有和她談很久,便禮貌的告別了。
我站在遠點的樹蔭下,猜測着目前是怎麼樣的狀況。
並不打算讓龍勤知道我來過,向前穿過籃球場,一直走向工學院的教學樓,龍勤他們系主任曾經是我的學長,當年在學生會時打過交道,現在我打算過去找他敘敘舊,打發時間。
周岷山看見我十分熱情,當胸一拳打來:“唐頌!你怎麼有空過來?”
“哦,來拜會一下舊友。”
把公司新出的水晶工藝對杯遞過去,“一點小意思,還請笑納。”
“哈哈,唐頌你們公司我聽說了,有聲有色啊。”周岷山趕緊拉我坐下。
噹噹噹,有敲門聲響。
“進來。”
“周主任,表格我填好了。”隨着清脆的女聲,進來的正是那個穿白風衣的女孩子。
“噢,好,給我吧。”
我“順手”幫忙接過,眼角掃到那女孩的名字:柏念恩。
在周岷山房裡坐到五點多,約好週末一起吃飯,自覺功德圓滿,起身告辭。
出得教學樓門,撥龍勤電話:“在哪裡?”
“正在你的車門旁。”
噢,我把車停在了他經常出入的北門,他當然不會看不見。
上了車我問:“等了多久,怎麼不打電話給我?”
龍勤語氣平淡地回答:“我剛拿出電話,你就打過來了。”
又問:“特意過來接我?”
我一定是糊塗油蒙了心,也許讓柏念恩那三個字繞亂了心神,我竟然說:“我過來辦點事。”
龍勤立刻不說話了。
後悔地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可是話已經說出去收不回了。
爲什麼和龍勤在一起以後,我越來越蠢了?
和周岷山吃過幾次飯之後,我無意之中透露出自己是龍勤表哥的身份。
於是得到了很多龍勤的信息,包括:
龍勤學習成績非常優秀,平時參加各類活動也很積極。只是他休學了一年,所以再回學校,學生會裡各個位置都已經定了。不過改選時我們一定會考慮的,最後周岷山這樣說。
哦,這個,龍勤年紀還小,沒關係,這個不着急。
我誠懇地說。
本來我想知道的也不是這個。
又一次去學校,在大門不遠的地方看到兩個人牽着手走,那女生我很眼熟——柏念恩。
原來這名字不覺間我已熟記於心。
但那男生並不是龍勤。
奇怪,上次看到柏念恩和龍勤的時候,這女孩子眼裡明明就一副戀慕的樣子,難道我看錯了?
有點不放心,想了想,找了一天請周岷山,帶了龍勤的導員和系裡其他和龍勤前途相關的各色人等,去郊外的度假村玩。
一天的時間,算不上特別奢侈的招待,勝在這個旅遊點是剛開發的,遊戲項目的設計挺有新意,午餐是地道無污染的農家菜,也還算令人滿意。
逮着機會,我跟龍勤他們那個年輕話多的的導員嘮了嘮,終於得到了想要的第一手消息。
合着龍勤去那家設計院果然是有緣故的。
柏念恩,就是那白風衣女孩,確實挺傾心於龍勤的,然後女孩子比較羞澀,她怎麼追呢?
龍勤那時候想打工不怎麼讓她知道了,她就介紹龍勤到那家設計院去了。因爲該院院長正是她的令尊大人。
這下子兩人接觸的機會就多起來了,柏念恩藉機就和龍勤沒事談些雙方的興趣愛好什麼的。
如果龍勤上路的話,做些對方感興趣的事,送點對方喜歡的小禮物,這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要說起來,龍勤現在的處世方式的確有進步。
認認真真聽了柏念恩的那些個興趣愛好,龍勤原封不動把這第一手消息“無意”當中轉述給了一個暗戀柏念恩很久的學長諸良素。這位諸學長經常跟龍勤一起打籃球,球隊裡的隊員都知道他暗戀柏念恩不敢出手,常拿這個糗他。
龍勤利用在一起練球的間隙,偶爾點撥了他這麼一下,諸學長立刻意會,有的放矢地開始了追求柏念恩的行動。
諸良素雖及不得龍勤美的妖冶,但怎麼看也是陽光俊朗,樂觀向上的大好青年。所謂水滴石穿,繩鋸木斷,何況這滴下來的水,都滴的特對自己胃口,柏念恩不久就舉手投降,投入諸學長的懷抱。因此她心裡還對龍勤有點內疚,也就沒少在柏院長面前說龍勤的好話。當然柏院長後來欣賞龍勤那靠的是他自己的實力了。
龍勤暗地裡成就了這段良緣,不但沒得罪一個人,還交了倆好朋友,替自己闖出一片天地。
連猜帶問弄清楚這件事後,我鬆了口氣,高興起來。
龍勤確實長大了,不再凡事依賴別人的保護,自己肯動腦子,而且處理得還挺漂亮。我心裡替他高興,高興之餘,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幫他。
龍勤相中的這家設計院,的確從整體實力和在業界的口碑來說都是首屈一指的,既然他喜歡這裡我就替他趟趟路。
託朋友介紹了兩個case過去,要求很簡單,帶着龍勤作。
對方自然心領神會。
結果過了一個多月,十一月份的時候,有一天臨下班之前,龍勤給我打電話,語氣挺興奮:“唐頌,今天我們出去吃好嗎?我請客。”
呵呵,第一次收到報酬,可以理解。
我打電話到“小江南”訂了位置,然後開車去學校接他。
自從龍勤回到B市以後,我們還都沒用這麼開心地出來吃過飯,今天龍勤能主動打給我,讓我覺得私下裡爲他做多少事都是值得的。
龍勤上了車我問他:“撿着金元寶了。”
龍勤笑咪咪地說:“我打工的那家設計院帶着我做了兩個case,分錢的時候也分給我一點。本來我不要,能在那實習我就挺滿意的了。可是他們非得給我,後來就拿着了。你不知道他們給我多少錢。”
龍勤小孩子一樣從風衣裡面的口袋裡摸出那個信封朝我晃了晃。
我笑了。
龍勤見我笑又解釋說:“關鍵還不是錢,你知道嗎,能參與這種大case是多麼難得的鍛鍊機會。”
“是,是。未來的龍設計師,今天既然是爲您慶祝,我能點貴點的菜嗎?”
“沒問題。你隨意。”
到的時候,“小江南”客人還不算多,服務員把我們引到預訂的位置,東坡肉、水晶蝦仁、大煮乾絲、蒜茸雞毛菜、老鴨湯,我和龍勤一樣一樣吩咐下來。
等菜的功夫,旁邊吃飯的一家三口引起了龍勤的注意。
那家帶的小孩大約四五歲,頑皮異常。先是把筷子都過來一一拆封,然後又開始玩勺子,她媽媽怕勺子打了趕忙攔着他,他放下了勺子,又踩在兒童椅上往桌上爬。那邊廂當爹的忍無可忍一聲斷喝:“給我下來!腳能上飯桌嗎?還吃不吃了。”
龍勤撲哧就樂了出來,我也跟着樂,一面奇怪,有那麼可樂嗎?
小魔怪被爸爸訓了,癟癟嘴要哭,服務員過來:“姐姐帶你到那邊玩去好不好啊?”哄走了小孩子。
龍勤移回視線,舉起手中的杯子跟我碰了碰:“多謝你這段日子悉心照顧。咱們開動吧。”
我笑笑喝了一口,心底的滋味和啤酒差不多了,謝?我們兩之間竟然也有一天需要動用這個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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