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紅的日頭依舊掛在前方的那個角落,窗口流瀉的陽光靜靜伏在地板上,窗臺的天竺葵在屬於它的季節裡盡情綻放。給花兒澆了一下水,我深深吸了口氣在座位上做了下來。
我一直都有這個習慣,當生活中遇到困難我就會往好處想。就像昨天到現在,我已經拼命的想過好幾回了。我想,生活中遇到不順心的事情是很正常的,也許屬於我的真正的愛情還沒有到來,也許鍾澤他根本就不適合我……
想着,想着,然後,我便能開始工作了。
前一天耽誤了工作,今天忙的不可開交,直到晚上七點終於將手頭的事情都做完了。
伸了個懶腰,收拾桌面,想着晚上該做什麼犒勞自己。
“忙完了?走,我們吃飯去。”身旁有人說話。
熙月姐的丈夫站在門邊,似乎站了很久,他雙手插兜斜靠在牆面,健拔的身材山峰般挺立,卻少了往日的凌厲之勢,眼神沉黯卻透着篤定。
見我詫異的張着嘴巴,“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
公司裡已經沒有多少人,當那輛寶藍色的車子開過來時,我躊躇着上了車子。
餐廳幽靜而隱秘,佈置得看似低調,卻又處處透着精緻和講究。厚重的窗簾層層遮掩窗外琉璃般絢爛的夜色;腳下鋪着純手工的羊毛地毯,踩上去如同鞋底陷進了柔軟濃密的絨毛。餐廳的中央,則是純黑色的大理石地板,偶有女子走過,高跟鞋敲擊的噠噠聲,猶如銀鈴被風拂過。
當我接過他遞過來的手工制的美麗菜譜,看到裡面的價格時,我愣住了。
“想吃什麼,儘管點。”
看我還在猶豫,他讓服務生先下了去。
“爲什麼……要請我吃飯?”想了半天,我囁嚅着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平時在公司他對我都是冷眼相看,即便從前在阿姨家,大家見面也只是點點頭,領略到的也只是他的冷漠淡然,不知道他今天怎麼突如其來的要這樣。
他輕輕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聲音低沉悅耳:“作爲領導,請他的屬下吃飯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我低下頭,不再出聲。
“怎麼了?心情不好?”
“你怎麼知道?”
“都寫在你臉上了。”
忽然間,就這樣爆發了!
我知道,人都有一個爆發點。只要零界了這個點,人所有的壓抑,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僞裝都會崩潰。胸腔有止不住的東西洶涌而出,往頭腦涌去,往眼睛涌去。我開始哭泣,我感到我的手在顫抖,臉部也痙攣起來。但是,我已經無法旁顧,摸索着一旁的紙巾我拼命往臉上擦。
不過!我沒有想到,我的爆發點盡然是這樣一句話,並且是在這個地方,這個人面前。
“是感情問題嗎?”他望着窗外,阿波羅似的雕像散出沉鬱。
“爲什麼人心情不好就一定是感情問題?”我抽噎。
“那天,那樣的事都沒有打倒你,這回……除了這個還能是什麼呢?”
也許他說的是對的,原本自己是堅強的,或者說我要求自己是堅強的。而現在,我所揹負的責任,我破碎的夢想,我的壓力令我頃刻間爆發了,我甚至無法預料這一切竟然令自己這樣失態。
“把這個喝了吧。”他將茶水推到我面前。
“從此以後,不要再哭了。”
我擦擦眼淚,“人發自內心的傷感是很正常的,哭泣也是正常的。”
“做我的秘書,就不準哭泣。”
“那要是哭了怎麼辦?”我看着他,他的眼睛依舊漆黑,剛硬的線條卻柔和了許多。
“如果哭了,就是違抗上級,就要受到懲罰。”
我撲哧一聲笑了,哪有這樣的說法?他一定是想逗我開心。但是,他今天的行爲和他平時的表現也太大相徑庭了,眼淚已幹,卻難以適應眼前的氛圍。
“怎麼懲罰呢?”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是……陪我吃飯。”
那天晚上回到家裡時,文靜正在浴室洗澡,知道我回來,她伸出腦袋。
“這麼晚纔回來,又加班了?”見我不做聲,“你又去那裡了?”
“是的。”我敷衍着推開臥室的門。
“哎,你讓我怎麼說你?”
“那個人有什麼好?再好還能比得上鍾澤?”
我將門一關,她的聲音便被關在了門外。
我拿起手機,開始編輯短信:“鍾澤,文靜讓我搬到她那裡去住,我月底就過去了,跟你說一下,鑰匙我會丟給服務公司的。”
很快就收到回信:“好的,我會將欠你的工資打到你卡上。”彼此心照不宣,我蓋上了機蓋。
結束了,就這麼結束了!我的第二段暗戀無疾而終,就像我的童年情結一樣,雖然深深烙在我的記憶裡,但是卻如流星一般在我的生活中突然出現又隨即消失,此後也許永遠不再現。
雖然這次,我連爲什麼鍾澤找我做他的女朋友都還是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