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第二天一早, 我便將這起事件跟幾家報社做了反映,爲了引起他們的重視,我甚至添油加醋, 特別是當我得知這家酒店居然涉黃經營時, 我更是把它作爲違法的的重點渲染髮揮。

痛恨社會上的這種依仗勢力爲非作歹的行爲, 即便我拿他沒辦法, 我也要通過輿論讓他們受到應有的制裁。

白天我爲了孟憲森的事奔走相告, 晚上卻又迫於那個人的淫威和他同牀共枕。

可是事情卻不是我想的那麼簡單。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孟憲森依舊趟在醫院的牀上,可是事情卻沒有多大的進展。

那些原本許諾爲我們伸張正義的報紙卻沒了音信, 只有一些規模不大的小報做了報道,卻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我疲憊, 並疑惑了。難道真的如他同事所說, 打了也就白被打了嗎?即便被對方打的脾臟破裂, 被打成重傷?

又到了週末,晚上七點多, 我走在鋪滿碎石的麥達林大道上,兩旁是伸展着浪漫枝幹的法國梧桐,前面是知名的凝海大劇院,我腳步沉重,高跟鞋觸着地面發出沉沉的挫敗聲。

大劇院前, 看得到年輕人青春的笑顏和晃動的身影, 今天是美國大片《超人歸來》在凝海的首映。從小便迷上了電影《超人》, 而這部《超人歸來》是我聽聞後一直期待的。

想到了那天我對鍾澤說的話。

而最終鍾澤給我的答覆是陪我看這部我想看的電影。

其實, 自從那晚和他分手後我們就沒有再聯繫, 即便那天我被迫打電話給他他後來也沒回電質疑。而現在他出國去了,回沒回來都不知道。所以我想他今天是不會來這裡的。也許他那麼說只是一句玩笑話, 也許只是配合我調節一下略顯壓抑的氣氛而已。

我是有自知之明的。

白色石階的盡頭,售票處前人頭攢動,我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穿過人羣,快要靠近售票臺了,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聲唿哨聲,我轉過頭去。

一個男子靠在一根廊柱前,他身材挺拔,頭戴鴨舌帽,身穿白色襯衫和米色的褲子。

心忽的一抖,雖然他的帽檐壓的很低,但是,我還是認出了他!

“鍾澤!”我立刻跑了過去。

當他擡起帽檐朝我微笑的時候,我的喉嚨竟然哽塞了。

還是不敢相信他能來這裡,我搓動雙手:“你怎麼在這裡?”

“我在等人啊。”

“那……你等的人來了嗎?”

“來了。”

“在哪?”我緊張的四處張望。

“她啊,”鍾澤看着我的眼睛,向我走了過來:“披着一頭烏黑的長髮,穿着藍色的裙子,揹着一個白色的小包。”

我低頭看着自己,笑了。

然後,我撲向他,我挽着他的手臂。好開心啊!心情又開始唱起歌來,那是一隻黃鶯在心頭歡唱,連日的陰霾很快散去。

“鍾澤,你不是出國的嘛,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上午。”

“上午回來,下午就來赴約?看樣子你蠻重視我的嘛!”

“那是,說到就要做到嘛。”

我們相視而笑,我摟住他的腰身,他擁着我的肩膀,我們像身旁那些真正的情侶一樣以從未有過的姿態向前走去。後來我發現,當我只把他當朋友,對他不抱希望的時候,當我發現我從前的想法徹底破滅的時侯,我反而能坦然的面對他。

看完電影已經不早,鍾澤今天沒有開車,我們上了公交。

文靜去參加選秀比賽了,不在凝海。我想都沒想:“今晚讓我住你那吧,就一晚上,怎麼樣?”

不想讓他送我回那個地方,這是我唯一的選擇。

週末晚上的公交主線,擁擠狀況可想而知。

面前空出一個座位,我坐了上去,朝不遠處的鐘澤揮揮手。夏日的晚上即便車廂內有冷氣,仍然覺得燥熱,我用手扇了扇。窗外的街景向後急速閃過,近來發生的事情也在腦海一閃而過,其實真想將這一切和鍾澤訴說,聽聽他的看法和建議。但是,卻又不想讓這個干擾到我的心情。

轉過頭,卻見鍾澤的臉上現出不快,難道我的舉止動作有什麼不妥嗎?不會吧?

可是,他分明越過人羣向我走來,手握住上面的扶手,“做正了。”他低斥。

怎麼了?我不解,低頭看了看自己,我忽然臉紅了。原來我穿着的那件藍色裙子,本來方型領口開的並不大,但是因爲我坐姿的原因,站在旁邊的人若是有心就能從上方看到我的胸部。

我馬上挺直腰身,看着窗外,再也不好意思轉頭。

“這件裙子不能再穿了,你重買一件吧。”

鍾澤的住處內,我從盥洗室出來,拿着洗好的裙子準備去晾曬的時候,鍾澤這麼命令我。

“哪裡有那麼多的錢?你以爲都像你啊……這件裙子好好的,就這麼不穿,是浪費!”咱要是有你那身家,咱也能很瀟灑,除非你給贊助一件還差不多。

早晨,睜開眼的時候,晨曦已經穿越窗臺將室內渲染了一片寧靜。

鍾澤有早起的習慣,這個時候的他,想必已經出門了。走進客廳,格子桌布上依舊放着早點和牛奶,我笑起來,他還是老樣子,總把我當小女孩照顧。

吃完早餐,到陽臺上去拿昨晚洗涼的裙子,我的東西早已經搬走,這裡並沒有其他可以換的衣裙,就連昨晚睡覺穿的T恤也是鍾澤的。

用衣架鉤將裙子夠了下來,穿上身,拉上拉鍊,扣扣子。

可當我扣最上方的那枚鈕釦時,我卻觸到了一個小小的硬塊。

低下頭去,我發現衣領的下面,第一個釦子的上方,居然從裡面釘了一個暗釦。一按就合一拔就開,我按上它,感覺這樣等於從裡面上了道保險,行動起來就安全多了。

這付暗釦是手工用針線釘上的,歪歪曲曲的線痕可以看出製作人笨拙的手法。

摸着這些彎彎扭扭的痕跡,想象鍾澤當時的笨拙,我笑了,感覺鼻子有些酸。

我一直都知道的......

不是嗎?如果可以的話,鍾澤絕對是個很理想的,很好的,很體貼的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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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從指縫間滑過,那件事情就這樣告一段落了,幾次聲討報紙後沒有迴音,我也喪失了信心。

孟憲森已經從醫院出院了,聽說他們單位爲他報銷了醫療費,還爲他記了一個什麼小功。

社會也許就是這般的污蝕黑暗吧,既然你抗拒不了它,只能向它低頭。

本以爲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這天,公司開會。

總部的各個部門,包括集團所屬的各個分廠、子公司都參加了。

橢圓形的會議桌前,大大小小的各位領導圍坐一圈,我瞄了瞄宏凱酒店負責人落座的方向。陳劍川!一付春風得意,百事不侵的樣子,就是他!那起惡虐事件的製造者,是他,向孟憲森下的狠手,將孟憲森帶回酒店授意別人施以暴力的。

我恨的牙癢癢,真想上去質問他,問他爲什麼要那麼做,爲什麼這樣無法無天。

可是,我爲我的勇氣感到羞愧,原來我並不如想象中的那樣正義大膽,我還有我的顧慮。只是坐在那裡緩緩的吐了口氣,我提筆進行會議記錄。

先是所屬的各個領導將工作做了彙報,郭耀飛針對出現的問題和接下來的工作給予了指示,會議如常的進行着,和諧順暢,就在我認爲快要結束的時候。郭耀飛忽然話鋒一轉:“還有一件事要通知大家,經過考慮總部決定出售宏凱酒店。”

話音未落,舉座皆驚,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竊竊私語起來,宏凱酒店雖說是一家酒店,卻同時經營桑拿、飲食娛樂多種項目,因爲主打黃色服務,收益還是不錯的。

坐在對面的陳劍川的臉刷的一下就變了,他激動地站起來,“郭總,你這是什麼意思?”(陳劍川是原來我的部門經理peter的哥哥,也就是伯伯的另一個侄子,負責宏凱酒店的運營,在集團頗有身份的。)

同他一樣,我也對突如其來的狀況不明就裡,我順勢看過去。

“沒什麼意思,就在這個月底,將它清算後公開出售。”郭耀飛坐在椅子上不疾不徐。

他說的輕描淡寫,可是陳劍川急了,他臉漲得通紅:“怎麼能這樣?宏凱酒店經營十來年了,怎麼能說賣就賣?”

“怎麼就不能賣?”郭耀飛一雙厲眼瞪着他,“一個企業的成功不僅要看它的經濟效益,還要看社會效益。你們酒店是怎麼經營的,靠什麼盈利的你們最清楚。平時惹的那破事我想大家也都聽說了,你們難道希望酒店的臭名沾染到整個集團嗎?”

這下,陳劍川的臉更紅了,他的手直指郭耀飛,顫抖着:“怎麼着......也得問問董事長,我相信,他是不會同意的。”

而這時,大家也騷動起來,“是啊,這可不是小事……要是董事長知道……”

我盯着的那個方向,郭耀飛環視四周,淡然一笑:“好,如果感到心痛,你們可以把它買下來,反正酒店出售的價格不會很高。不過,董事長怎麼想是他的事,我的決定不會改變!”

陳劍川呆看着他,慢慢坐了下去,室內的其他人也沒有再說話,會場立刻凝結成冰。

我的胸口一起一伏,沒想到還會有這樣一齣戲,正義終於壓倒了邪惡!

看着場中央那個果斷決絕的人,竟然在心裡爲他叫起了好!本來嘛,那個什麼破勞神子酒店就應該關閉,烏煙瘴氣,胡作非爲,擾亂社會治安!我狠狠的瞪了姓陳的一眼,外面的人收拾不了你自會有人收拾你,哼哼!

不過,還是有點轉圜不過來,會議結束了,我仍舊坐在座位上發呆。

不知是我的智力有限,還是我的思維深度不夠,我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下班時間到了,我也沒有離去。

今晚要去唱歌,郭耀飛不會回那裡。但是下班順路總可以搭他的車的,我想在車上和他說說話。

見他從裡面走了出來,我立即起身,“郭總。”

他卻對我視而不見,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自顧離去了。

準時進入酒吧,五彩的霓虹閃耀,朱脣輕啓,我的腰身也隨着音樂輕柔妙擺。這是我半個月來唱的最舒心的一晚,沒有任何鬱積的情緒,沒有演唱中的出神和走調,更沒有串詞。

回到家便收到一條短信,文靜報名參加歌唱大賽已經通過初賽,在那個賽區展露頭角了。她在這方面比我出色,那時在學校,她不僅在歌唱大賽中拿過獎,在辯論場上亦是個人物。不像我,只是喜歡唱唱歌而已。

心情好了,人也勤快起來。把屋裡屋外收拾了一番,甚至每個角落拾掇了一遍還是沒有睡意,思前想後,對那件事情得出的最終結論是:也許真的是我多慮了,是我把一切看得太複雜,是我低估了別人的道德水準,看來,生活還是可以簡單許多的。

打開電腦,輕快的拖動鼠標,進入頁面,還是凝海的地方網頁。

我的那個文章早已沉入海底了吧,留個言,便能將它再頂上去。

總是在情緒懊喪或是心情好的時候想到那個秀朗挺拔的身影,滾動屏幕,看着那一個個方塊的字體,目光漸漸飄忽,彷彿又回到了十幾年前,那個無憂無慮而又影響我至今的童年……

---多年後,我纔對自己年幼時期對異性懷有的愛戀情結感到釋然而不覺羞愧。

“那是一座大院,院中有百年的樺樹迎風招展,午後有叫囂的知了輕吟鳴唱,還有那寬暢的經年貨臺夏日的金色陽光下反射瑩瑩的光。

供銷社大院的孩子當中就數我最大,每逢暑假,我都會帶一幫孩子玩耍。

孩子們會在大家午休的時候去搗馬蜂窩,當馬蜂張着尖利的刺來追趕我們時我們滿院子瘋跑叫囂。我們會把從醫務室弄來的避孕套裝滿水拿在手中晃悠着玩,大人們告誡我們,我們也不知道害羞。我們會溜進倉庫偷吃放置在那裡的水果,或者去偷放置在貨臺上的其他東西......壞事做絕。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午後,我們幾個孩子又溜進了大學生的宿舍。說是大學生,其實是供銷社剛分配來的一箇中專生,因爲正在上電大,所以我們都尊稱他爲大學生。

這天,大學生不在,我們這些孩子就對新來的人和物好奇,乘這個時候我們鑽進了他的屋子。

我們那個瘋勁啊,現在回想,真是臉紅,好沒教養的!有跳上他的牀將他放在牀上的短褲套在枕頭上的,有溜進他的廚房將他放在碗櫥中的燒餅偷吃掉的,有伏在他的桌子上將他繪製的圖表塗的一團糟的,總之,哪樣最具破壞力我們就做哪樣。

正在屋內大鬧天宮呢,突然,自行車鈴聲的一聲響,“不好,大學生回來了!”

看我們吧,立刻屁滾尿流的往外跑(雖然野,但是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對的。)

前門是不敢出了,只有從後面的窗戶往外翻,我發揮先人後己的精神,待其餘的小朋友都翻走了,我才縱身向前。

可是,我的一隻鞋子勾住窗櫺上的一個鐵釘拔不下來了。

急得捶胸頓足啊,就差沒哭出來了!

前面日光裡有陰影向我逼近,完了,大學生這麼快就追到後門了?

我擡起頭來,我知道我的臉上掛着淚珠,霧光朦朧中出現老師平時的諄諄教誨:“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認真做事,坦誠做人!”此時的我,追悔莫急啊。

就這樣,窘迫間,淚眼朦朧中,我透過眼鏡看見了他。

事後的很多年我常常會想,若不是在那樣尷尬的情形下,若不是他幫助了我,我是否會對他那樣記憶深刻而總是無法忘懷?

可是,答案是---即使不是,即使不在那樣的情形下,即使那天的風沒有那麼輕,那天的雲沒有那麼淡,即使那天的鳥語沒有那樣啁啾,那天的花香沒有那麼香甜。

但是,我想,那樣清新淺約的微笑,那樣溫暖有力的臂膀,照例讓我知道,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已經有了情竇初開的情懷......

“大哥哥,能不能買糖給我們吃啊!”

“不是大哥哥不肯買,糖吃多了不好,牙會生蟲,會痛的。”

“我以前生過蟲牙的,可是現在已經不痛了。”我仰着頭,小臉一本正經。

“爲什麼呢?”

“因爲它掉了。”

“哈哈,調皮。”大哥哥拍拍我的肩膀,最後還是禁不住大家的糾纏爲我們買了許多巧克力豆。

孩子們的生活中忽然多了一位新面孔總有些稀奇的,我們對他關注起來。我們發現,這個新來的人物在大院蓋宿舍房的時候,他居然和那些瓦工們在一起幹活。

“他是宋主任的外孫,宋主任的女兒現在在凝海大學任教,”媽媽對爸爸說道:“這次是她讓兒子暑期回來做工體驗生活的。”

“凝海在哪裡?”我問媽媽。

“是離我們這兒很遠很遠的一個大城市。”

每天,大哥哥都會和那些瓦工們一起頂着烈日辛苦做活,那些活兒很重,一般的成年男子才做的下來,沒想到他這麼一個大男孩居然也堅持了。一段時間以後,我發現大哥哥黑了,不過黑了的大哥哥多了一種健壯的美。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晚上洗澡後,我總是將自己認爲最漂亮的衣裙穿出來,然後拿出痱子粉將脖子撲的粉粉兒的,灑上花露水,再將鼻樑上的小眼鏡架周正,看着鏡子裡的人還蠻養眼的了,我才向大院後面的食堂奔去。

我知道這個時候的他一定會在食堂的桌臺上打乒乓球,(其實那並不是真正的乒乓球桌,而是幾張吃飯的桌子被他們臨時拼湊在一起的)每回去的時候他的身邊已經圍了好幾個小孩了,因爲白天他要幹活,我們這些孩子只有晚上去找他玩了。

遠遠的站在那兒,我不動聲色的看他,他的球技很好,媽媽單位裡的幾個叔叔也不是他的對手,看着那白色的小球被他操縱的飛來飛去,他黑色的頭髮也隨之一彈一彈。

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吧,我纔對性別有了認識,以前我們這些小夥伴在一起瘋玩拉扯,是不分性別彼此的,女孩甚至可以同男孩睡在一起。可是,就是從這個暑假開始,我才漸漸懂得:原來有些異性是會給你帶來不同尋常的微妙感覺的。

晚些時候,我們幾個孩子擠在一張涼牀上,或是聽他吹口琴或是聽他說着似乎總也說不完的奇文趣事……那個時候,我仰望夜空,而他就坐在我們的身邊俯視我們,我盯着他看,我覺得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還要亮。”

關上頁面,“呵呵”的在心底輕笑,這是發自內心的笑聲,是單純的不含任何雜質的愉悅。

“四哥,”我吸了吸鼻子,“你知道嗎?因爲你,我纔來到了凝海。又是因爲來到凝海,才發生了所有的一切。可是,你到底在哪裡呢?......好想見到你,好想把這幾年自己的經歷和遭遇告訴你……”

晚上是帶着甜蜜進入夢鄉的。

夢中,我又見到了媽媽慈愛的笑臉、家鄉彎曲的小橋,和那個少年英俊的臉龐……

不知道睡了多久,睡的正香甜。

依稀中旁邊有塌陷的感覺,有人向自己圍攏過來。睜開眼,卻觸到一雙漆黑的眼睛,那眼睛深邃無邊,不像夢中的那般燦若星辰,正一瞬不瞬盯着我。微微吃了一驚,隨即又鎮定下來,因爲這個氣息我已經很熟悉,只是不知道郭耀飛這個時候還會過來。

很快,他的吻鋪天蓋地而來,如他身上的酒氣一樣。

這些天我一直對他有所抗拒的,可現在……

觸着他結實的肩膀,應着他的熱情,我所做的只能是全身心的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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