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以爲依照莫靖南那麼不服輸的個性，至少要在門口對我一通威脅的，沒想到他倒是隻說了句他把東西放在門口就走了。過了一會兒，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我從貓眼裡看到是穿着制服的保安。我擔心莫靖南跟我玩什麼花樣，就沒有開門，結果收到了他發來的一條短信：別緊張，就是點吃的！
本來還沒有感覺到什麼餓意的，被這條短信這麼一說，頓時倒覺得的確有些餓了。跟保安再三確認之後，才把門開了個小口子，鏈條鎖還掛在上面了。保安把吃的給我遞了進來，我三兩下解決掉了之後，纔有空閒打量起這間房子來。三室兩廳，簡約風的設計，黑白爲主色調，倒是挺符合莫靖南的個性的。
看這裡的東西齊全，但是，衣櫥裡掛着幾件莫靖南的衣服，不像常住的地方，估計是他偶爾累了不想回莫家的時候，就來這裡住上幾天。主臥的空氣中似乎還瀰漫着莫靖南的氣息，我收拾了東西就朝着次臥去了。
第二天早上還沒有醒來的時候，就接到了楊偉華的電話，我倒是挺意外的。他告訴我今天暫且不用去公司了，讓我一會兒去個銀行那裡找他，我也不知道楊偉華到底是什麼意思。收拾好之後，就出門了，臨出小區的時候還記得拍下小區名和路標，以防我這個路癡找不到回來的路。
等我到了指定地點的時候，楊偉華的車子也剛剛到，看到我之後，他沒有多說什麼，就扣起了西裝鈕釦，快步地朝着裡面走去。有工作人員迅速地迎了上來，引領着楊偉華和我一路向裡面走去。
楊偉華打開了保險箱，從裡面拿出一個略顯破舊的小盒子，遞到我的手上，“這是你媽媽的遺物，原來我還想着永遠都不讓你知道事實的。既然現在你什麼都知道了，那麼，這東西我也就歸還給你了。一般女兒在出嫁的時候，都會從媽
媽那裡淘到幾樣寶貝，就當是我替你媽媽行駛了這項權利。”
我疑惑地打開小盒子，映入眼簾的是幾樣古樸的首飾，我默默地收了起來。楊偉華又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張卡，放到那個盒子上，“思宛，我知道你從小就很固執，現在我也不想勸你什麼了。人生的路很長，每一步的酸甜苦辣都需要你自己去體會。既然你執意要這麼走下去，我能做的也就這些。這張卡你留着，別急着拒絕，就當是你叫了我這麼多年的爸爸的補償吧！”
“不用了，我不需要，就算您給了，我也不會用的，這個東西我收下了。”我想也沒想地就拒絕了楊偉華的好意，轉身就往外面走。楊偉華在身後喊了我幾聲，等他追出來的時候，我都要發動車子離開了。他敲了敲我的車窗，“陪我去看看你媽媽吧！”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不過，倒是沒有跟楊偉華坐一輛車子，而是自己開着車過去了。當我和他一起步上臺階的時候，遠遠地就發現殷宜的墓碑前一片狼藉。我正要往前衝的時候，楊偉華卻先於我一步朝着墓碑的方向奔去。
等我到的時候，就發現整個墓碑都被人塗的不像樣子，殷宜的照片也被破壞了。楊偉華正顫抖着手撫摸着那僅存的照片的殘骸，踉踉蹌蹌地快要摔倒的樣子。我趕緊上前扶住他，情急之下叫了句，“爸，你沒事吧？”
楊偉華倒是沒有意識到我稱謂的不對勁，只是一個勁地叫着“殷宜”的名字。照片中原本清澈的眼神和溫婉的笑容都不復存在了，我心裡也涌過一陣陣複雜的感覺。楊偉華突然站了起來，掏出手機狠狠地按下去。
電話一接通，就聽到他咆哮道，“羅蘭，你這麼對待一個死者，你不覺得你缺少了最起碼的教養嗎？原本我還念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情分上，給你留點東西。我倒是
沒有想到你可以做出這種大不敬的事情來，好，那你現在給我聽好了。這婚，你離也得離，不離也得離！除了你原有的東西，你別想在我楊偉華這裡得到一點好處！最後，你給我記住了，別再教壞了楊若熙，讓她最終落的跟你一樣的下場！”
說完，楊偉華就“啪”的一聲扔了手機，整個眉頭蹙了起來，捂着胸口慢慢地坐了下來。我一直都沒敢鬆手，從他的口袋裡掏出藥，喂他吃了下去。
他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然後，又轉過頭去對着殷宜的墓碑說道，“今天本來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你的女兒就要嫁人了。我想你要是在的話，肯定會在她的婚禮上哭的，你總是害怕任何分別的場面。很抱歉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沒能給你一個，你一直想要的清淨的日子……也許，當年，我不應該把你帶回A市的，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裡，雖然孤單，但卻可以耳根清淨很多……”
楊偉華說完之後示意我跟殷宜說幾句，我嘗試了很多次，卻依舊無法喊出“媽”這個字。只是默默地低下頭把一地的狼藉收拾好，從錢包的最底層拿出之前莫靖南給我的一張完整的照片重新塞了進去。臨走前，又看了殷宜一眼，在心裡默默地問了句，“我要結婚了，你會在天上保佑我幸福嗎？”
在回去的路上，也不知道怎麼了，殷宜那張總是帶着溫和的笑意的臉出現在我的副駕駛座位上。她就那樣一直側着頭盯着我看，時不時地還順一順我的頭髮，我也鬼使神差地衝着她笑了笑。直到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來，我接聽手機的時候，還彷彿聽到殷宜說，“你這孩子，一邊開車，一邊接手機，是很危險的。”
秦蕊的說話聲把我從有些詭異的虛幻中給拉了回來，“楊思宛，你怎麼回事？怎麼我一來，房間門都是開着的？你人死到哪裡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