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我很不自在，兩個大男人之間好像沒有話題聊似的，你說平時凌總說話少吧，我也是理解的，不大正常的是趙哈尼，點餐過後話就少了，一塊牛排就吃了一半，說什麼沒有胃口。
午餐結束，凌總回房間繼續辦公，我被趙哈尼拉到附近的商場買衣服，可到了商場之後，人家直接拉着我去吃日本料理，我在一旁幹看着，他吃的津津有味。
我罵趙哈尼，問他幹嘛跟錢過不去，他眉頭一挑，說：“有錢難買我高興。”
我雖覺得幼稚，卻沒再頂嘴。趙哈尼和凌沐雲的關係比較敏感，我都能體會到凌總話裡帶話，趙哈尼能不知道？
話說我這個小助理當的也是夠鬱悶的，老總不能得罪，趙哈尼更不得罪。我可不想因爲我的事兒，讓趙哈尼和凌總翻臉，不過我也知道趙哈尼這人一切都是由着性子來，我順着點，有些話就容易說出口。
等趙哈尼填飽肚子之後，我們便直接衝到了男裝區。趙哈尼一項挑剔，可是選裝上卻眼光毒辣，他選了四套休閒衣服，穿在身上帥氣十足，連幾個導購都不斷的誇他是衣架子。
趁着他換衣服的同時，我又很小家子氣的看了看價格，這一看，我就鬱悶了。就那雙suicokewovensandals的涼鞋，都夠我買好一套衣服了。
趙哈尼似乎並未考慮這些，伸手就掏出錢包，面色淡定的說：“就這些吧。”
“等等，”趙哈尼的衣帽間我是見過的，他從來不缺衣服，這次來上海也只是因爲走得突然，買兩套換洗的也就夠了，“就這兩套吧，還有，這雙鞋子。”
收銀見我這麼一說，哪裡料到到嘴邊的鴨子就要飛了，先是一驚，隨後又開口道：“趙先生的女朋友真是賢惠。”
“我不是……”我急忙解釋，卻聽到趙哈尼說：“行吧，就按她說的辦。”
從男裝區走來的時候，趙哈尼還咧着嘴笑，我當然知道他在笑什麼，索性就閉嘴不說話。經過女裝區的時候，他非要拉着我去看衣服，我隨意的看了眼價格，就忙着拉着趙哈尼出來。
逛累了，我們兩人坐在甜品店裡吃冰淇淋，趙哈尼瞪着我，說：“別的女生帶着男朋友出來就爲了找個錢包，你倒好，這個也不要，那個也不要。”
“你也知道那是男朋友啊。”
原本這句話我也就隨口說說，但是趙哈尼臉色已經變了，我將眼神看向別處，正巧看到了對面的精品店。
“哈尼，我想去那裡看看。”
“去呀。”
是一家以哆啦a夢爲主題的精品店，裡面的所有產品都跟哆啦a夢有着關係。我看了一圈，又聯想到自己的錢包的餘額，只能對一串手機鏈下手。
付款時，老闆卻告訴我，趙哈尼已經付過了。
男人有時候是挺好這方面的面子，趙哈尼更是一個愛面子的人，他執意如此，我便沒有再去多說，卻把手機鏈直接扣在了手機上。
回酒店後，我給趙哈尼重新開了房間，就在我的隔壁。他口口聲聲的唸叨着手腳不方便，卻老老實實的去了隔壁。
我去浴室衝了澡，坐在牀上，捧着手機鏈發呆。
我深知我和趙哈尼是不同的，他就算來個環球旅行，也一樣活得瀟灑，而我，卻可以爲盛大的一份工作，喝得自己頭暈目眩。
想到這兒，我給凌沐雲打了電話，詢問了工作上的事兒。電話那頭，凌沐雲聲音平靜，簡單的詢問了趙哈尼的狀況。
我說一切都好，然後問他：“凌總，我問句不該問的，我會被盛大錄用，是不是因爲趙子皓和安琪的原因？”
電話那頭是一陣沉默，當我察覺到自己這個問題太過唐突時，又聽到他說：“這方面的原因肯定是有的，你有這個機會，就應該珍惜，要知道，許多人，在這個起點上，就已經輸了。”
我聽了這話感慨萬千，說：“今天的事情非常抱歉，我會把做的會議記錄發你郵箱，明天繼續工作。”
“好。”
電話掛斷，我心底不是滋味。
原來，被同事看不起，也是有原因的。但是我不能自暴自棄，凌總說的對，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連被八卦的機會都沒有，我還有什麼理由不努力呢？
晚上九點，我拿着手串去敲趙哈尼的門，他見到我之後也挺驚訝，開口說：“怎麼了？漫漫長夜，無心睡眠？”
“流氓。”
“我流氓不流氓，你不清楚啊？”趙哈尼笑着看着我，又給我開了瓶果汁，說：“喝了吧，對皮膚好。”
我也沒跟趙哈尼客氣，一口氣喝了一大口，然後將上次在夜市買的手串拿了出來，遞給趙哈尼，說：“你今天不是送我個手機鏈嗎？這個，送給你。”
趙哈尼立即從牀上站起來，接過禮物，打開之後，便帶在了手上。
別說，還挺好看的。
趙哈尼端詳了手串好一會，忽然擡起頭看着我，說：“不對呀，逛街的時候沒看到你買這個，說，怎麼回事？”
他這麼一問，倒是提醒了我，我總不能說我早就提前給他買了禮物吧？
“就……就……”
“說呀。”趙哈尼湊到我面前，說：“你不說，我可要猜了……比如，某個女生在逛街的時候，忽然想到了心儀的男生，然後就……”
“不是，”我急了，“是幫我爸媽買禮物的時候順帶的。”
“真的？”
“恩。”
趙哈尼笑眯眯的看着我，兩隻眼睛好似看透了我的心思似的，說：“好吧，那我暫且就這麼理解吧。”
爲了掩飾我的慌張，我立即說出了我來這兒第二件事：“哈尼，明天我送你回去吧？”
“爲什麼？”
“我想了想，畢竟我來上海是出差的，不能每天都陪着你，你的燙傷還要去醫院，在這兒也不方便，所以……”
“所以你大晚上的過來獻殷勤，就是趕着我回去是吧？”趙哈尼擡高聲音，盯着我，說：“於小貝，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要留下來工作。”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我還沒好好說話嗎？問題是我說的你聽嗎？”趙哈尼猛地站了起來，說：“難道非要被那些男人佔了便宜你纔會學乖？”
我驚愕的看着趙哈尼，發現我們爭執的原點又返回了原點。我知道這麼爭執下去也沒有用，於是迴應道：“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我先回去了。”
趙哈尼也沒回答，直到我走到了房門口，他觸不及防的冒了一句：“行，你走，把你的東西也帶走，我看着煩。”
我停步，怒火攻心：“那你扔了吧。”
出了趙哈尼的房門還沒走一步，就聽到了東西砸在房門上的聲音，我咬了咬脣，回到了房間。
我想，我那沒有說出口的自尊心，是趙哈尼永遠無法理解的存在。
來上海出差的第三天早上，我按時起牀，花了好一會，才把紅腫的眼眶給遮掩了。上電梯前看了看隔壁，最後，還是沒勇氣去開門。
凌沐雲比我要早些，他先是讓我將材料發給總部，隨後又做了份數據表格。我們兩人雖然處在一個空間裡，但是基本上可以說是各忙各的。
十一點多，我把凌總交代的事情忙完之後，他讓我準備準備，馬上出門。
這是我事先沒有料到的，但我還是沒有多問，以最快的速度準備之後，便跟着凌總出了酒店。
分部有車來接，上車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今明天我們是要去考察的。
我心裡有些惦記着趙哈尼，卻忍着沒給他發信息。
車子在市區饒了一會，停在了分部樓下，凌沐雲帶着我進了電梯，等我們下了電梯之後，便看到好幾位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電梯口親自迎接。
領頭的，就是李明。
他先是跟凌總打了招呼，然後跟我握手，笑着說：“於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腦海裡忽然蹦出了趙哈尼的那些話，急忙掙脫他的手，笑着迴應。
分部雖然沒有總部的面積大，但好歹也有五百多平米。凌總先是去了會議室，然後就被領着直接去了倉庫。
我這才知道，原來凌沐雲今天親自出馬的原因在於，仿冒品外流的事。
按照李明的說法，這件事是由倉庫的一個管理擅作主張造成的。這倉管也和我們見了面，可這人看上去十分老實，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
凌總只是簡單的問了幾個問題，倉管回答之後，並未否認自己所犯的錯誤。
奇怪的是，這人從頭至尾回答的十分順暢，像是早已經背下來似的。
凌總只說了這件事會交給法務處理，其他的事情就交給了李明處理。
事情解決，好幾個經理過來拍凌沐雲馬屁，當問及何時回去之時，凌沐雲的回答是明天下午。
這時候李明就站了出來，說是今晚公司內部要弄個小派對，給凌總踐行。
凌沐雲並無反對，只是問了時間，便讓司機送我們回酒店。
回到酒店，我將凌總的文件送回之後，聽到他說：“晚上的派對你準備準備，在分部混個臉熟。”
我點頭，這才知道凌總的用意。
回到房間我便鬱悶了，既然是要露臉，自然是要悉心打扮的，可我這一沒衣服二沒錢，帶的都是白領裝，偏休閒，這可怎麼辦？
沒想到的是，我們細心的凌總，居然想到了。
他讓酒店的服務生帶我去了spa會所，先是做了個美容，然後化了淡妝，最後換了件burberry絲質縐紗連衣裙，配上一雙白色細跟尖頭女鞋，既不死板，又不隨意，連我自己都想誇我自己了。
只不過，一個簡單的踐行派對，凌沐云爲什麼要如此誇張？
晚上六點，我穿着這套長裙去敲凌沐雲的房門，門開了，裡面站着的男人西裝革履站在我面前，差點兒讓我沒認出來。
凌總穿西裝的時間極多，只是身上這件設計相對沒有那麼死板罷了，他見到我也是一驚，然後纔開口說：“我正準備去找你。”
上電梯後，我特意看了眼玻璃上的兩人，雖然身高還是有些差距，但衣服的款式倒是挺搭配，特別的凌總的蝴蝶領和方巾，擺明了和我這衣服交相呼應。
我假裝沒有在意，心裡卻七上八下的。
到了酒店之後，分部的好幾個同事都站在門後等着，進門前，凌沐雲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緊張，特意安慰了我一句。
酒會當然不能跟盛大的迎新派對相比，不過也算是熱鬧非凡。凌總帶着我進去的時候，大夥兒一直盯着我看，特別李明，直接端着酒杯就走了過來。
“於小姐，你今晚真美。”他誇的毫不掩飾，順道握着我的手親了親。
我雖反感，卻沒有表露出來，跟在凌總身後，跟其他同事聊天。
凌總說，在這裡，有很多平時不大方便說的話，都可以說出來，有許多並不熟識的同事，也可以熟識，這是一項重要的社交手段。
我邊聽邊學，手機卻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拿起一看，居然趙哈尼打來的。
這個時候，他怎麼忽然給我打電話了？
我跟凌總打了招呼，去了走廊接聽電話。
“聽說，你跟凌沐雲參加酒會去了？”趙哈尼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劈頭蓋臉就問我。
“恩。”我想着他昨晚的行爲，不知道怎麼接話。
“於小貝，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在意過我？”趙哈尼一改平日裡嘻哈的口吻，認真地問，我貼着聽筒，生怕遺漏他說的一個字。
“算了，你不說我也知道，”趙哈尼見我沉默，說：“我訂了今晚的機票，如果你在那之前我在酒店裡沒有見到你，以後，我就不會再找你了。”
“趙哈尼……”
“這一次我是認真的，你看着辦吧。”
我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完整，趙哈尼又冒出一句，隨後，電話便掛斷了。
小貝會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