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該死心了,可卻仍舊控制不住想跟她見面,哪怕是偷偷看上一眼都好,所以,不管他多麼討厭這樣的宴會,他還是來了。
他很慶幸自己來了,如果他不來,這個笨女人不知道要被別人欺負成什麼樣子。
可是現在,他卻又慶幸不起來,比起別人,他傷她的更多。
如果他沒有在她婚禮那天搶婚,她就不會被人詬病,如果不是他沒有儘早認識到自己的感情,怎麼會由着別人欺負他,自己卻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都是因爲他……
他一遍遍的撫摸着她的臉頰,眼中無限憐愛。
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幸福。
“篤篤——”
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慕雲深回過神,起身走過去開了門。
門口站着慕雲墨跟冷雪兒,兩個人顯然是剛過來。
冷雪兒探了探頭,小聲道,“她還沒醒?”
慕雲深搖搖頭,喚了一聲,“二哥二嫂。”
慕雲墨拍了拍冷雪兒的肩膀,“你進去照顧龐醫生一下,我跟雲深說兩句話。”
冷雪兒“哦”了一聲,走了兩步,有扭頭不放心道,“四弟,媽說讓我看着他,他要是打你,你跟我說,我回去跟媽報告,家暴行爲,絕不能姑息縱容!”
慕雲深……
慕雲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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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天台。
夜裡,冷風習習,空氣裡瀰漫着一股蕭瑟的味道,周圍燈火通明,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城市就是這樣,明明那麼熱鬧,越是深夜,卻越是寂寞。
慕雲深盯着街頭的一對兒小情侶發呆,別人唾手可得的東西,對他來說,似乎那麼遙遠。
“人怎麼樣了?”
慕雲墨先開了口。
慕雲深回過神,垂眸抿了抿脣角,“不是很好。”
他頓了頓,低聲道,“二哥,今天謝謝你。”
今天要不是慕雲墨及時拉住他,他可能當時不管不顧就衝過去了。
他自以爲對她好,卻不知那是將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淵,這個時候,她就該更加遠離他這個事故製造者。
他無法形容自己剛剛在宴會
上,看着龐佳一一臉無助時候的心情,只要一想起,心都要碎了。
如果不是有慕雲墨幫忙給他打掩護,他越不會這麼順利就將人帶了出來。
慕雲墨有些詫異,半響才道,“原來你也會說謝謝。”
慕雲深有點掛不住臉,畢竟從小到大,他給他二哥惹的禍太多了。
“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慕雲墨又問道。
慕雲深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他不想把龐佳一還給林君曜,卻也知道,龐佳一要是醒了,也絕對不想見到他,他們誰都沒資格在她身邊。
“我以爲你會將人關起來呢。”
慕雲墨嘟噥了一句,“怎麼越長越慫了。”
慕雲深……
“二哥,”
他突然說道,“我能不能讓二嫂幫我一個忙?”
慕雲墨很是懷疑,“她上個街都能迷路,她能幫你什麼?”
此時病房,冷雪兒不甚優雅的打了一個噴嚏。
“讓她幫我照顧幾天龐佳一,”慕雲深說到這裡,眼神暗淡了一下,“她肯定不想見到我,換個人,她會比較輕鬆吧。”
慕雲墨眼神微微有了些變化,這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這個愁人的弟弟好似長大了,他會學着站在別人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了。
只是失去愛人,換到現在的成長,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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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晚上,沒有龐佳一的任何消息,林君曜的臉色難看得不能再難看。
他一宿沒睡,臉色看起來特別差,但是林首長來了電話,他只能先暫時放下尋找,趕了回去。
天色矇矇亮,林家別墅燈火通明。
他剛下車,就瞧見站在林家別墅外的女人——易蓉。
她身上還穿着昨晚那件旗袍,這麼冷的天,實在是太單薄了。
她的臉凍得烏青,抱着雙臂來回在林家門口踱步,似乎這樣,才能讓自己稍微暖和一點。
聽見關門聲,她頓住動作,扭頭望了過來。
瞧見下了車的林君曜,嘴角扯出一絲笑,步子有點僵硬的走了過來,拉住他的手,輕聲道。
“君曜,你回來了,龐小姐找到沒?”
她問得懇切,似乎是真的很擔心龐佳一的安危一樣。
林君曜衍射冰冷的看着她,慢慢的將她的手從胳膊上抹下,嘴角牽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現在的結果,你滿意了吧?”
易蓉的臉上的笑有些勉強,她攥着手指,輕聲道,“我只是想挽回你,至於龐小姐,我無意傷害。”
“可是現在傷害已經造成了?你知不知道,她以前過得有多苦,你一句話,就將她推到風口浪尖,讓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對她口誅筆伐,她在雲安市沒有一個親人,我甚至到現在都找不到她的人,如果她出了事,你能負的起這個責任?”
易蓉臉上的先容終於維持不住,她啞聲道,“她可憐?我就不可憐嗎?你知不知道,我爲了能回來見你,我受了多少苦?我爲了讓你爸相信我跟你分手,我甚至還要每天對着別的男人強顏笑,這些你全都不知道!”
“易蓉。”
林君曜的聲音冷靜下來,“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問問,你真的是爲了我嗎?”
易蓉臉色微變,“你什麼意思?你不相信我?”
林君曜嘲諷的扯了一下脣角,“一個華人的女畫家,剛剛博士畢業,卻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在紐約舉辦了自己個人的畫展,”他將視線落在她臉上,淡淡道,“易蓉,給彼此留點念想吧。”
他推開她的手,大步走了進去,任憑易蓉在身後如何叫喊,都不曾回頭。
如果說以前,他對易蓉還有那麼一點感情,現在已經蕩然無存,他甚至都不敢相信,曾經那個優雅知性的女孩兒,會變得這麼的心思深沉。
還沒進門,就聽見一陣斷斷續續的嗚咽,林君曜煩躁的壓了壓眉心,抿脣走了進去。
林首長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難看,身上穿着的那是昨晚那身西裝,顯然,也是一宿沒睡。
沙發另一頭,林君筱正小聲啜泣,她旁邊坐着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美婦,低聲勸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