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敲詐程佩佩,其實這頓飯還是程父請客。
聶玉坤給了他那麼大的一個優惠廣告合同,請客吃飯意思意思也在情理之中。
因爲在座的諸位當中一個外人都沒有,所以這場商業味道濃厚的酒宴反而變得親情味十足。
“要我說呀,你們倆……”程父一指女兒和未來的女婿,一點都不含蓄的說道:“年紀輕輕的怎麼就沒有一點闖勁呢?還真把醫生當成金飯碗了?要我說呀,你們倆還是別幹醫生了。到你玉坤大姐這邊來發展吧。”
身爲酒廠老廠長的程父頗有些酒量,不過一喝酒就話多的老毛病實在太過於明顯,還沒有喝多少呢,就開始絮叨起來:“你看看人家蓉丫頭,跟着玉坤才幾天呀,就成大明星了。隨隨便便拍個廣告,賺的零頭就比你們倆一年的薪水還要多。公司是你們玉坤大姐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只要你們過來,薪水肯定不會少……”
李陸飛和程佩佩對視一眼,忍不住的暗自發笑:真以爲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做大明星啊?小蓉子吃了多苦受了多少罪您老人家不知道吧?就算是她現在成功了,也有僥倖的因素。再者說了,聶玉坤這個“大姐”的身份還是子虛烏有的呢,大家都清楚的很,唯有您老人家不知道罷了。
聶玉坤當然不會戳破這個隱瞞了這麼久的謊言,反而笑眯眯的說道:“伯父說的有道理,不管是小飛還是佩佩,只要到我這邊來,副總什麼的不敢說,弄個部門主管絕對沒有問題。至於薪水嘛……肯定比在醫院要高的多……”
緊接着,程父就有開始絮叨起來,說來說去無非是說程佩佩和李陸飛他們倆胸無大志,沒有上進心等等……
正說着,程佩佩的手機鈴聲響起,看了看號碼之後,趕緊退到包房外邊去接電話。
三兩分鐘之後,接完電話的程佩佩重新落座,李陸飛小聲問道:“誰的電話?那個博士打來的?”
這些天來,那個博士和程佩佩的聯繫愈發頻繁,有事沒事就打個電話。而程佩佩的交際範圍很小,她的朋友李陸飛幾乎都知道,看她還要躲出去接電話就猜到了電話是誰打來的。
“嗯,是他的電話,約我去他們家呢。”
“這就要見家長了?進展神速哇。看來那個博士是個勾搭美女的高手啊……”
“去你的,人家是博士,不是你這樣的小流氓,哪有那麼多時間……”
說話的聲音雖小,可對面的程父還是影影綽綽的聽到了一些,不解的問道:“博士?什麼博士?”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在父親心目中,李陸飛還是女兒的男朋友,程佩佩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說清楚真相,這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所以李陸飛這個冒牌男友的身份還需要維持一段時間。
程佩佩支支吾吾的說道:“是我一個老同學而已……”
老爸似乎很關心女兒的私事,追問道:“男的女的?”
“都是我的私事,您老人家就別操心了……”
爲了幫助程佩佩轉移話題,李陸飛主動端起酒杯:“伯父今天的興致很高哇,我再給您端一個……”
幾杯酒下肚,程父就忘記了和“博士”有關的話題,開始描繪
起他那個酒業公司的宏偉藍圖:“玉坤你也是開公司的,知道這裡邊的道道兒。按照我的預期,咱家酒業公司的規劃是這樣的……”
“利用咱們的這個廣告,先把品牌打出去。三年以後就上市,到金融市場上融一筆資金,將銷售渠道鋪開。到時候不敢說和茅臺、劍南春相提並論吧,起碼也要擠進白酒行業的一線陣營。到時候就可以把公司分拆,再上市。然後再分拆,再上市……”
什麼IPO啊,分拆啊,二次上市啊,等等這些話題,李陸飛都只是一知半解,聽的雲裡霧裡。
身邊的程佩佩也不比他強多少,更沒有興趣聽老爸吹大牛,不時的看看手機上的時間,一副坐立難安的神態。
“是不是你和那個博士約會的時間快要到了?”
“嗯,”程佩佩毫不掩飾的說道:“說了今天晚上去他們家的,可我爸說起來就沒完沒了。我可不想再聽這些了,一會我找個藉口先開溜,你給我打一下掩護……”
趁着老爸說話的空當,程佩佩起身說道:“醫院裡還有點事情,就要先走一步……”
說着就給李陸飛打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幫腔。
這種情況下,李陸飛只能擔任“掩護程佩佩撤退”的“斷後人員”,順着她的意思說道:“是啊,一會佩佩還有個手術,不能耽擱的太久……”
雖然不大滿意女兒提前離席的舉動,可醫生這個職業確實很特殊,既然已經安排了手術那就真的不能耽擱了,畢竟是人命關天的職業,馬虎不得。
衝着李陸飛比劃了一個“多謝”的手勢,程佩佩就急匆匆就離開了酒店。
一想到程佩佩要和那個什麼什麼博士去見家長,李陸飛心裡就好像長了草,再也安穩不下來。
勉勉強強的坐了一會,聽着程父和聶玉坤不停的說着商業上的事情,愈發感覺索然無味,也就找了藉口提前離場了。
剛一走到酒店門口,小蓉子就追了出來。
“李大哥,有心事?”
“沒有啊,我能有什麼心事。”
小蓉子微微搖頭:“有沒有心事我還是能看出來的,李大哥你瞞不了我。佩佩姐一走,你就是心神不寧坐立不安,連聶總都看出來了。”
“真的沒什麼。”
“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就這樣上了小蓉子的車,一路之上,李陸飛幾次想要開口說起程佩佩的事情,可每次話都嘴邊就又咽了回去。
畢竟曾經共同生活過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看李陸飛的舉止神態就知道他心中有話,可是等了好半天也不見他開口。
或許是因爲太熱的緣故,人們都躲在家裡納涼,道路之上的車很少,小蓉子開的很快。
李陸飛提醒道:“你我都喝酒了,慢點開,當心出危險。”
小蓉子呵呵一笑,一點減速的意思都沒有,反而開的更快了:“生活本就沉悶的要死,開的越快我就感覺越刺激……”
“咱還是別找這個刺激了,萬一出了車……”身在車上,最忌諱提起“車禍”這兩個不詳的字眼,話到嘴邊,彷彿擔心真的應驗一般又趕緊嚥了回去:“還是慢一點的
好!我是沒什麼,你現在不比以往,萬一真的出事,損失可就大了!”
“李大哥你別擔心,我剛剛買了份百萬的保險……”儘管這樣的車速對小蓉子而言並不算很快,可爲了照顧李陸飛的感受,或者是單純爲了順着他的意思,車速很快就慢了下來,小蓉子用很小的聲音說道:“人生如戲,這話當真不虛啊。若是哪天我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李大哥你也是保險受益人之一……”
藝人,尤其是小蓉子這樣當紅的藝人,多數會購買鉅額保險以策萬全。就算她本人不買,聶玉坤也會替她買。在買這份保險的時候,小蓉子在受益人名單上添加了李陸飛的名字!光是保額就有百萬之多,萬一真的有意外發生,必將是一筆天文數字的賠償。
但是李陸飛一點都不貪戀這個,雖然他從來就不是視金錢如糞土的英雄,可他寧可一輩子都拿不到那一大筆錢,也不希望小蓉子出一丁點的意外。
順順利利的把李陸飛送回了醫院,小蓉子驅車離去。
望着燈火通明的醫院大樓和燈光昏暗的西宿舍樓,就連李陸飛這樣很少多愁善感的人也忍不住唏噓一番:一年多了,還是一事無成的小醫生,不僅辛辛苦苦的拿着一份微薄的薪水,而且還債臺高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輝煌一把。
年輕人,誰不向往更好的生活?誰願意這樣碌碌無爲的混日子?可現實是殘酷的,無職無權無門路無關係的李陸飛又能改變得了什麼?
稍稍感嘆一下之後,就邁步上了宿舍樓。
如往常一樣回到冷冷清清的宿舍,正準備洗洗就睡的時候,悉悉索索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只見一沓紅彤彤的鈔票正從門縫裡塞進來。
居然有人往門縫裡塞錢?這可是千古難逢的大好事。
開門一看,林圓圓正蹲在門前往裡邊塞錢呢:“圓圓?這麼晚了,你這是……”
林圓圓嘻嘻一笑:“票我已經賣了,不過沒有賣到高價,六百一張。我答應過師兄的,賣票的錢絕對不會少了你的。我以爲你已經休息了,不想打攪,所以想從門縫裡……”
不想打攪我休息,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懂事了?看着腳下的鈔票,李陸飛真不知道應該哭還是應該笑了。
有人送錢確實是好事,可這錢的來路……這是把林院長給的門票賣掉換回來的錢啊,萬萬收不得。萬一那天露餡了,怎麼對林院長交代?
“這錢我可不能拿,還是你先收着吧,萬一被你姑姑知道了,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林圓圓嘻嘻一笑:“師兄你別怕,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姑姑永遠都不會知道的。”
明明知道這些錢是燙手的山芋,可要是不收的話,林圓圓肯定不放心估計還要糾纏,權且先收起來以後再做打算吧。
看到李陸飛把錢收了,林圓圓展顏一笑:“師兄晚安,師兄再見。”
總感覺今天的林圓圓處處透着古怪,和以前不大一樣,卻也想不出究竟是哪裡不對,或許她本就是個怪里怪氣的小女生吧。
關上房門,捏了捏手裡的鈔票,立刻就知道是哪裡不對頭了。
趕緊打開房門,哪裡還見得到林圓圓的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