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金融行業的從業者,雖然只是半瓶醋的水平,可是出於職業的敏感,李陸飛已經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關鍵:
小蓉子賣金像這筆交易,其實根本就不存在。
說的直白一點:小蓉子很不就沒有賣過她的奧斯卡金像。
這種說法讓小蓉子當時就笑了:“李大哥,你是不是因爲賣的價錢太低給氣糊塗了呀?是你和我一起把金像賣掉的啊,你怎麼能說我沒有賣呢?”
小蓉子說的很對,當時是李陸飛和她一起親手把金像交到那個低調的不像話的中年男子手中,連錢都已經拿到手了,怎麼能說沒有賣呢?
小蓉子是個好演員,但是牽扯到交易的本質,她就是徹底的外行了。
這一筆交易,確實是李陸飛和她一起把金像交給中年男子的。但是證據呢?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這筆交易曾經真實發生過?
小蓉子可以說有很多人親眼目睹,就是公司門口就在公安局附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但是從法理意義上來講,這是一筆無從查起的交易。
金像屬於小蓉子私人所有,既非來路不正,又不是什麼違禁物品,只要她想賣,只要有人願意買,就可以成交。
確實,金像已經給人家了,錢也已經到手了。所有的稅費、佣金都已經足額繳納,看起來是一筆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交易。
但是要想回過頭去查這筆交易的話,根本就沒有辦法查。
賣貨的是小蓉子和李陸飛,但是買貨的誰呢?
不知道姓名,沒有任何身份證明,連交易帳號都是使用的虛擬網購,一旦那邊把帳號註銷,還怎麼查?
或許可以通過執法部門的強制執行能力翻看網站後臺的資料,但是這是一筆很正常的交易,而且沒有偷稅漏稅,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強制檢查的可能。
只有賣方,卻沒有了賣方,雖然交易已經完成,連錢都拿到手了,其實在法理意義上來將,這筆交易根本就沒有形成過。
貨已出手錢已到手,這本身就已經很正常了,自然沒有再去查的必要,但是李陸飛心中雪亮:這筆交易有問題。
明顯,那個低調的不像話的中年男子似乎是在極力遮掩着什麼。
李陸飛這麼一說,連小蓉子都感覺到不對頭了,很是有點擔憂的說道:“要是那個中年男子拿了我的金像去做什麼壞事,我是不是要承擔法律責任啊?”
李陸飛呵呵一笑,很放心的說道:“咱們賣出的是一個金屬塑像而已,最多算是一尊有特殊意義的塑像。咱們又不是在賣槍支彈藥核武器!拿那玩意能做什麼壞事?”
確實如此,想要做些殺人防火的壞事,早去黑市上買槍支彈藥了,誰見過買奧斯卡金像做壞事的?那玩意根本也做不了什麼壞事嘛。
“而且,那個金像是你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頒獎典禮曾經面對全世界現場直播,屬於你自己的東西你想賣給誰就賣給誰,天王老子都管不着。一不違禁,二來咱們也沒有偷稅漏稅,咱們不可能犯法。我只是感覺那個中
年男子似乎是在遮掩什麼,管他呢,反正和咱們有關的這一部分沒有任何問題。至於其他,已經和咱們沒有任何關係了……”
小蓉子用自己的東西換來了六百五十萬,這筆交易可以說是合情合理合法,最是天經地義理直氣壯,不可能有什麼問題。就算是真有什麼隱情,那也是中年男子的事情,和李陸飛和小蓉子無關。
雖然如此,因爲少賣了好多錢,把幾千萬的生意做成了幾百萬,也讓李陸飛神情蕭索,鬱悶了好長一段時間。
轉眼之間,已是第二個月的初六。
隨着時間的過去,李陸飛的鬱悶已經漸漸平息,開始恢復到正常的狀態。
此時的天氣已經開始轉涼,連陽臺上的菊花都過了繁盛期,已經露出開敗了的樣子。
下班之後,隨手把凋零的花瓣清掃了一下,把開敗的菊花挪開,換上耐冷的常綠植物。
擺在客廳一角的那株紅掌樹已經枯萎了,也應該換一換。
將近一米五高的巨大紅掌樹,連上白底青花的大瓷盆和盆中的泥土,着實有些分量,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勉強搬的離地,剛剛挪動了幾步就累的眼冒金星……
剛剛從臥室走出來的聶玉坤看到李陸飛大喘粗氣的樣子,笑呵呵的過來阻止:“一株紅掌罷了,枯了就換新的,不值得費勁。回頭給園丁說一聲,讓他換……”
“別換呀,這麼一株值不少錢呢。澆澆水或許還能活過來,就算是樹死了,還有花盆呢,騰出盆來再栽一株新的也就是了,何必全都換新的呢……”
看着李陸飛又要搬動,聶玉坤趕緊拽他:“別費這勁了……”
李陸飛只是不聽,咬着牙搬起沉重的花盆,好像看着三座大山的孫行者一樣,艱難的挪動着腳步……
看的聶玉坤十分揪心。
好不容易到了陽臺上,也不知是因爲什麼緣故,腳下一滑,花盆脫手,摔在地上裂成了好幾瓣……
聶玉坤箭步上前,趕緊拉過李陸飛,關切的問道:“摔着了沒有?你看看你,不要你搬你一定要搬,趕緊看看摔到了自己沒有……”
不就是摔了一跤麼?也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又不是三歲的孩子,用不着這麼大驚小怪吧?
“我沒事,只是可惜了這個花盆……”
“先坐下休息一下,回頭我再清理……”
被聶玉坤拽着,正準備回頭小客廳,不經意間回頭看了一眼……
在裂成幾片的花盆碎片中,泥土撒的到處都是,在黝黑是泥土當中,隱隱露出一抹白色……
“咦?花盆裡好像有東西,這是什麼?”
當李陸飛俯下身子,從泥土當中刨出那個白色的物體之時,聶玉坤忍不住的嘆息一聲,旋即對門口的馮媽打個眼色,示意她出去。
馮媽會意的退了出去,而李陸飛已經從泥土中撿起那個白色的東西。
這是一個長約尺餘的小東西,被報紙包裹着。當李陸飛把這個東西拿在手中的時候,無論是質感還是分量,都是那麼的熟
悉。
此時此刻,李陸飛已經隱隱約約的知道了這是什麼東西,只是不敢相信。
火急火燎的撕開報紙,露出那個小東西的廬山真面目:金閃閃的一尊雕塑。
奧斯卡金像。
雖然已經猜到了就是這個東西,但是李陸飛真的不信自己的老婆會這麼幹。不死心的看了看雕塑底座上,終於確認了。
底座上的反光漆被蹭掉了一小塊,這正是小蓉子以六百五十萬人民幣賣出,又被二道販子以七百萬美金二次倒手的那尊奧斯卡金像。
李陸飛驚呆了。
若所聶玉坤喜歡這個東西,花七百萬美金的高價買了下來,要是聶玉坤這麼說的話,簡直就是在侮辱李陸飛的智商。
你若真的喜歡,完全可以從小蓉子那裡直接拿過來。若是感覺不好意思的話,自己出六百萬十萬的高價,小蓉子會不賣給你?
明明最多隻需要付出六百五十萬人民幣就可以了,還要花七百萬美金?聶玉坤有這麼傻麼?
畢竟的金融業內人士,李陸飛已經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李陸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婆在暗地裡做這些事情,他需要一個解釋,需要聶玉坤證明自己。
臉色蒼白的可怕,口鼻之中呼出的氣息在瞬間就變得滾燙,李陸飛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玉坤,這個你怎麼解釋?”
既然真相已經被戳穿,聶玉坤也就不再遮掩。尤其面對的還是自己的枕邊人,這件可以讓天都塌下來的大事,似乎已經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聶玉坤象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笑盈盈的端起一杯溫熱的茶水,雲淡風清的說道:“解釋?我想已不需要我的解釋了吧?陸飛你應該明白呀,要不然你這半年的工作就這白做了……”
“你是在……你是在……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這是在……在……”一想到那個可怕的詞彙,李陸飛就不敢開口,彷彿那就是不可觸碰的雷區。
聶玉坤毫不在意的給李陸飛倒了一杯熱奶,拉着李陸飛的手將他輕輕按在沙發上:“陸飛,要是連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都能猜錯,那我對你的培養真的白費了。你沒有猜測,我做的事情和你想的完全一樣……”
老婆親口承認,讓李陸飛有種從雲端一腳踏空的感覺,無助、驚懼、不知如何是好。嘴脣多少了好半天,終於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早就應該想到的,我早就應該想到的,整件事情就是你提出並且付諸實現,而且是你一手導演。”
聶玉坤輕輕一笑,偎依在李陸飛肩頭嬌笑了幾聲,滿是嗔怪的說道:“親愛的,你還真有點後知後覺啊。不過現在知道也不算晚,你說我導演的這一齣戲怎麼樣?是不是天衣無縫無懈可擊,是不是誰都查不出來?”
確實如此,聶玉坤導演的這一出好戲當真可以算是無跡可尋,就算有人察覺到了不對頭,也根本就無從查起。
看着亦嗔亦喜的老婆,李陸飛大吼着:“你是這在犯罪,你已經犯法了,你不知道洗¥錢是重罪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