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佩佩家把酒廠賣了,手頭的閒置資金不在少數,當然得找投資渠道。
女兒的“男朋友”就是做投資的,不找他還能找誰?
本着近水樓臺先得月的精神,在第一時間找李陸飛諮詢了投資的一些問題,得到的答覆卻很難令人滿意。
李陸飛做的代客理財業務,收入並不高,扣除保值的原因之外,可以說沒有多大的油水。當然李陸飛是說實話,要是雲山霧罩的忽悠,隨隨便便就可以說出二十幾點的收益來。
面對只有個位數的收益,而且是最真實最可靠的未來女婿說的,程父立刻就沒有興趣了:“小飛呀,你們那邊不是以金融爲主要盈利手段嘛?最近有沒有做股票?”
“股票肯定在做,但我只負責拉單子,還沒有真正接觸那方面呢……”
“不接觸不要緊,你幫我問問,你們在做哪一支,順便我也買點……”
理財公司應該算是股市上的機構投資者了,無論實力還是眼光都相當專業,絕非普通的散戶可以相提並論。程父的意思很明顯,因爲都是自家人嘛,也就不必客氣了,讓李陸飛透露一點商業機密,他也好跟着賺一筆。
面對這樣的要求,李陸飛只能在苦笑之後耐心的解釋:“股票和期貨這方面我們公司做的並不多,其實也不是主業。雖然也有做,但主要是長期投資,不大適合伯父的理念。而且投資股票的風險實在太大,若您真的想弄這個,可以自己先用少量的資金學習一下,能賺最好,哪怕是虧了也不會虧太多……”
旁邊的聶玉坤故意很大聲的說道:“伯父,您要真的想玩一把股票的話,我可以看看定創高科,如果手腳利索的話,或許能有點收穫,千萬別貪哦……”
電話那頭的程父顯然聽到了聶玉坤的話語,有點不滿意的說道:“小飛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明明有賺錢的機會還給我打埋伏,雖然我知道你們公司的事情是商業機密,可咱是外人嗎?用得着對我保密?還是人家玉坤實在,把電話給她,我好好問問……”
公司確實有投資股票,但這絕對不是大頭,而且李陸飛以拉單子聚集資金爲主,對於股票這一塊知之甚少,絕對不是打埋伏。
身旁的聶玉坤已經接過了電話,正笑呵呵的解釋着:“伯父不要見怪,公司投資哪支股票確實是機密,我也曾一再叮囑小飛不要外傳,您老人家多多理解……”
“理解,理解,玉坤你說的那支股……是不是你在坐莊啊?”
聶玉坤笑道:“我可沒有那麼大的魄力,只是和幾個朋友有點小小的投資意向而已,伯父要是想做的話,手腳麻利一點,多少還能撈到一點油水。若是伯父看不上這點小錢,那也就算了,千萬別告訴外人……”
所謂的和幾個朋友聯合投資,其實就是聯合坐莊,這一點程父已經聽懂了。
炒股這東西,玩的就是信息的不對稱。提前知道了消息,而且和莊家的關係非同一般,哪怕是找一隻豬過來,也鐵定的穩賺不虧的,程父焉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又和程父聊了幾句
,把電話放下之後,李陸飛就很差異的問道:“公司什麼時候開始大規模的做股票了?我怎麼不知道?”
“你是做業務的,投資這一塊知道的少,關於這支股,其實小張他們早就在做了。”
坐莊,利用資金和信息的優勢,欺騙散戶,從中小投資者身上撕下新鮮的血肉,雖然殘酷無情,並且被人所詬病,卻符合資本運作的規律,最少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之內,因爲資本市場本是就一個弱肉強食的屠宰場。
雖然有點不道德,終究要比聶玉坤洗黑錢要強的多,至少算是守法經營,所以李陸飛並沒有在意。
“小張他們那邊缺一個項目財務主管,這是很要緊的位置,我已經考慮有些日子了,陸飛你去一下吧……”
財務,是公司的重中之重,又同牀共枕之人接管,無疑會少很多麻煩。所以,在四天之後,小小的業務員就是一步登天曾爲了項目財務主管。
雖然這個職位距離財政主管還有些差距,僅僅負責某個項目的財務,但是大家的心中雪亮:身爲聶玉坤的老公,下一步肯定要接管整個公司的財務大權。
公司本就是私營,無論財務進出還是人事任免,只要聶玉坤同意了,就不存在任何問題。再者說了,李陸飛和聶玉坤是夫妻,榮升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難道還可能長時間的做一個小小業務員?
這個項目的總預算資金是兩千萬多一點點,專款專用,除了李陸飛之外誰也別想拿走一分錢,無論是買進還是賣出,必然要過李陸飛這一關。
兩千多萬資金,幾乎等於公司可自由支配資金數目的一半還要強,看起來已經相當不少,其實根本就不夠用。
那支股票的股價在二十塊錢上下徘徊,買一手就需要兩千來塊錢,兩千多萬就算全都撒出去,也只有一萬來手而已。
面對數千萬股本的全流通大盤,這根本就無異於杯水車薪,起不了什麼風浪。
如何購買,在什麼時候賣出,這些技巧細節李陸飛不必過問,因爲是操盤手的事情,他只要負責好財務就可以了。
總的來說,李陸飛就是這個項目的後勤主管,只負責“糧草”的調集,至於前線如何打仗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在四個交易日,兩千來萬的本錢就已經撒的乾乾淨淨,賬面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三萬多塊錢。而股價只漲了不到一毛錢,幾乎可以說是波瀾不驚。
按照這樣的算法,投資這支股票所賺的錢在扣除手續費之後,可以算是沒有賺到錢。
要想賺錢,必須進一步的追加投資,知道買進的股份達到一定規模纔可以。
追加投資?可賬面上已經沒有錢了啊。
在本週的週末,聶玉坤終於通過她的個人關係網找到了合作伙伴,注入了一筆資金。
有了這些錢,項目可以繼續維持。
只兩天多一點,資金就又沒有了。
然後又有一筆資金被聶玉坤募集到了……
如此反覆幾次,哪怕股民的智商只剩下一半,也能從頻繁的交易
中看出一點端倪了。
成交量穩步提升,必然帶來股價的攀高,而股價的提高,必然讓成本增加……
還不等這筆資金花完,馬上就又有一筆資金追加了進來……
一個來月之後,李陸飛終於看出了這裡頭的貓膩:作爲財務負責人,李陸飛很驚奇的發現一個有趣的問題——每次注入的資金,基本等於上一次的開支。
也就是說,買股票花了多少錢,這邊有多少錢進來。
不管是買股票還是買大蔥,都是購進行爲,既然是買入,手裡的錢肯定會越來越少,而“貨物”肯定會越來越多,這是連三歲的娃娃都能明白的簡單道理。
但李陸飛手裡的錢始終維持在面前夠用的層面上,這就很不對頭了。
或許這可以用聶玉坤和別人聯合坐莊來解釋,她的資金不夠用了,她的盟友就會支援。但是每筆資金都和上一次買進股票所用掉的數目基本相同,這難道僅僅是巧合?
當李陸飛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聶玉坤當時就笑了:“是不是巧合我先不說,陸飛你認爲呢?”
看着老婆笑顏如花的樣子,李陸飛就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難道說……你在玩雙手互搏的把戲?”
“聰明!”
只要李陸飛想到了雙手互搏這四個字,其他已經根本就不需要解釋了。
聶玉坤又在唱獨角戲。
只不過這一次的舞臺很大,李陸飛所知道的僅僅是一個局部而已。
哪怕是這個局部,也分成四個部分,由李陸飛負責。而聶玉坤負責的那個局面,也是分成好幾個互相都不知道的部分。
他們夫妻二人一個負責買進,一個負責賣出。
李陸飛只負責錢,買進的股票會到達聶玉坤本人負責的那一百多個帳號上。然後聶玉坤再把股票賣出,有了錢立刻送過來。
兩個局部湊成一個整體,李陸飛不用問也知道,這個整齊其實就是另外一個更大整體當中的某個環節而已。現在的股價已經漲了十幾個點,因爲的反覆交易,沒漲一個點,聶玉坤就有最起碼三個點的收入。
因爲戰場已經被聶玉坤刻意的打散,即便身在局中,也無法看到整個戰略意圖。就算是李陸飛這樣負責當面的“大角色”,要不是聶玉坤親口承認的話,也無法想象她是怎麼把如此簡單的事情弄的這麼撲朔迷離……
聶玉坤是怎麼做到的,李陸飛不知道,他只知道一點,這叫虛假交易。
這不是坐莊,而是在虛假交易。完全可以想象,下一步她就會哄擡股價,從中漁利。
或者聶玉坤已經和該公司的大股東們達成了某種程度的默契,但這一點都不能改變虛假交易的事實。
這是犯罪。
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是象個長舌婦那樣嘮嘮叨叨的規勸聶玉坤守法經營,千萬不可觸碰法律的禁區。而老婆也做出很聽話的樣子一再信誓旦旦的保證痛改前非。
想不到她不僅沒有改,反而變本加厲,李陸飛終於翻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