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4章

商吹歌差點氣暈過去。什……什麼?這臭老頭是瘋了吧?讓他高中畢業就結婚?然後就生孩子?一想到自己二十歲不到,就有可能成爲一個“小蘿蔔頭”的爹,他真想一頭在牆壁上碰死!

他暴跳如雷,“憑什麼我的人生要由你們決定?”

“你說憑什麼?”商先生表情沒商量,“就因爲你是我的兒子,我生你養你,給你錢花,你就得聽我的!”

“因爲你們生我養我,我就得聽你們的?”商吹歌重複了一句,他真的沒有想到,一向開明和藹的父親,竟然會說出這樣蠻橫霸道的話來。

商先生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不服氣,可那也沒辦法,這句話是當年你爺爺對我說的,那時我要是不聽話,現在這世界上就沒有你!”提起這事,商先生就覺得自己還是比兒子幸運的,不管怎麼樣,他娶到的是真心所愛的女人。

“因爲爺爺這樣對你,所以你也這樣對我?”商吹歌再問。

他的心裡升起濃濃的悲哀,這些做父母的人,真的是愛孩子的嗎?爲什麼他們長大了之後,就忘記了自己小時候的事情,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兒女?他們究竟把兒女當做什麼?工具?籌碼?財富?玩具?

也許,像佳百璃那樣,無父無母,從小就被拋棄也好吧?雖然活得加倍辛苦,至少從某種意義上說,她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人!

商吹歌瞪着自己的父親,臉上的表情突然平靜下來,脣角甚至挑起了一絲笑意,“爸爸,你和媽媽有沒有把我當做一個獨立的人?當做一個有健全人格、有喜怒哀樂、有自我的人?”

“這句話,等你真正能獨立之後,再跟我說吧!”商先生擺出老爸的架子。

“我知道了!”商吹歌平靜地說,“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出去了!”

商先生望着兒子僵直走出去的身影,心情十分複雜。

這孩子,小的時候那樣靦腆、害羞,才一眨眼的時間,就變成一個帥帥酷酷的少年,都長得比老爸還高了呢!可是他外表看起來雖然勇敢、堅強,內心深處卻仍然是過去那個單純熱情的孩子,沒心機、沒城府,好了傷疤忘了疼,容易受挫折,也容易被激勵……

商家的產業,將來肯定要交到他的手中,而一個孩子,是無法掌握商氏王國的!

商先生嘆了一口氣,“兒子,我做這個決定,是因爲這樣對你最好!男人,只有娶妻生子,有了責任,才能成爲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商吹歌手放在門柄上,回頭對着父親笑了笑,沒有再說一句話,開門走了出去。

米緋在走廊的一端徘徊,見商吹歌從書房出來,立刻拎着淑女長裙撲過來,這次,商吹歌沒有躲,任憑她抱住自己的腰。

米緋非常高興,“吹歌,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上學了耶!”

“嗯!我知道了!”商吹歌在她的後背上拍了拍。這個女孩子和他一樣的可憐,都只是被家人利用的工具而已。

他無意中做出的這個親暱動作,令米緋十分開心。一直以來,她都是屬於剃頭擔子,一頭熱的。商吹歌對她從來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她越纏得緊,他越閃得快,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她表示出友善呢--這表示,他在逐漸地接納她了吧?

米緋歡呼一聲,將頭埋在商吹歌的胸膛,興奮地大叫:“我好幸福!”

商吹歌淡淡地笑了一下,“米緋,你先自己玩,我去洗個澡,換件衣服,一會兒出來陪你晚餐。對了,你也要打扮漂亮一點哦!”

米緋樂得都找不到北了,吹歌今天對她真的好溫柔耶!她連忙答應,向自己暫住的客房跑去。

商吹歌把她哄走,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間,找出一個大旅行包,把一些簡單的日用物品塞進包包,又到衣帽間,收拾了一大包衣物鞋子塞進包裡,然後拿出自己的錢夾,清點了一下現金,只有一千多元,他把現金和證件放進口袋,將所有的信用卡、支票簿都留在桌子上,在心裡清點了一下,覺得應該沒有遺漏了,掏出手機發了最後一條短信:

“奕白,我準備換手機了,新的號碼,回頭發給你們!”

然後,他刪除了手機上所有的個人信息,將手機和錢夾擺在一起。

把旅行包背在後背,推開窗子,他的房間在三樓,距離地面大約有十六七米。以商吹歌的身手,這點高度當然困不住他,他抓着露臺欄杆,悄悄地翻了下去,找到自己的機車,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已是深夜,佳百璃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

靜靜的湖面,輕輕地搖盪着細碎的星光。幽靈鬼船泊在岸邊,像蹲在黑夜裡的一隻怪獸,看不清輪廓,只有一片灰黑的剪影。

佳百璃把單車鎖在岸邊,沿着簡易的碼頭踏上了船。她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打開艙門上的鎖,然後推門進去,右手習慣性地伸向牆壁摸到燈的開關,可是她的手指還沒有按下去,一條黑影突然撲上來,手臂勒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捏住她的鼻子。

“不許吵!”一個壓抑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

佳百璃驚嚇過度,一時忘記反抗,“你……你……”身體比聲音還顫抖得厲害。

“不許叫!也不許亂動!不然我殺了你!”那聲音低沉地說,“你吵也沒有用,這附近根本就沒有人會來救你!”

“我……我不吵……”佳百璃聲音發顫,手悄悄伸向艙門一側料理臺的位置,摸到一隻煎鍋,牢牢地握在手裡--附近還有菜刀的,不過憑那人控制她的力氣判斷,她就算拿了菜刀,說不定也會被那人奪走,反而對自己不利,不如趁其不備,用煎鍋敲暈他,然後跑出去逃走。

那人沉默了片刻,突然“撲哧”一笑,“佳百璃,原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聲音突然變得清清朗朗。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佳百璃緊張的情緒突然鬆懈下來,隨即便有一股怒火衝上心頭,她需要用很大的力氣控制着自己,才能勉強保證不把鍋子敲下去。

那人笑着鬆開手,把燈打開,本來還準備氣她幾句,可是卻發現自己的臉龐前面正懸着一隻鐵鍋,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喂,你別衝動,我是和你開玩笑的……”暈啊!她什麼時候手裡多了這麼個武器啊!這東西要拍在他的臉上,就算不被拍成白板,蹭一臉黑也很不好看哪!

佳百璃冷冷地看着他,握着煎鍋的手指非常用力。商吹歌看着她那雙冰眸就心寒,屏住呼吸,偷偷地做好準備--等她的鍋子一動,他就從旁邊躥出去,說什麼也不能被這隻黑鍋“非禮”到自己帥帥的臉蛋。

鍋子停在空中大約有半分鐘之久,佳百璃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緩緩地把鍋收了回來,轉身放回到料理臺上。

那人放下心,笑嘻嘻地湊上前來,“佳百璃,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我等你好久了!”

佳百璃寒聲問:“商吹歌,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這個在背後嚇唬她的人,正是離家出走的商吹歌!其實他自己也很困惑,跑路就跑路吧,自己跑來佳百璃家幹什麼?

按常理來說,他翹家之後最先聯繫的人,應該是沈奕白、慕雪寒和尹子忱三人才對,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卻連想都沒想,駕駛着機車,直接就跑到佳百璃這裡來了。

幽靈鬼船是鎖着的,可是這把小鎖,根本就難不到他這個機械天才,他三兩下就把鎖弄開,進到了艙內。在等佳百璃回來的時候,他躺在黑暗裡想了半天,終於爲自己的反常行爲找到了合理的解釋--誰都知道他和沈奕白、慕雪寒、尹子忱的關係,如果他有事,老爸老媽第一個要找的,就是他們三人。爲了不讓老爸找到自己,也爲了不給三個兄弟添麻煩,這次就玩得徹底一些,讓老爸這輩子都找不到他!

而熟悉的人之中,只有佳百璃的幽靈鬼船,是老爸永遠也想不到的地方。

哼!還訂婚、結婚、生孩子,做夢去吧!他們那些大人一天不打消這個鬼決定,他就一天不回家!

商吹歌笑得陽光燦爛,“唔!我--我是聽說你被那個酒吧解僱了,所以來看看你!”

“那麼,你已經看過了,現在可以走了!”算了,她沒精力和他蘑菇!佳百璃把鞋子脫在門口,坐到沙發上,燈光下,臉上微現疲態。

商吹歌立刻倒了一杯水,討好地送上去,“先喝杯水吧!你家沒有咖啡原料和咖啡機,不然我可以煮很好喝的咖啡給你!”

佳百璃冷眼看看他手裡的水杯,心中警惕起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小子是想幹什麼?

“商吹歌!你……做什麼壞事了?”

“我從來都不做壞事!”商吹歌“委屈”地說。他把杯子塞到她的手裡,站到她的背後,“佳百璃,我來幫你按摩肩膀吧?我媽媽都說我按摩技術超好!”說着乖巧地在她的肩部捶了兩下,手法輕重有致。

“停!停!”佳百璃從沙發上直跳起來,“商吹歌,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說吧!”他這副低眉順目童養媳的樣子,實在太肉麻了,讓她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沒什麼事啊!”商吹歌眨着漂亮的眼睛,“我去酒吧找你,經理說你被解僱了,然後我就回來等你。可是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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