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久,終於盼到沈奕白、慕雪寒和尹子忱過來贖人,他打了個招呼,就急匆匆地跑了,留下那三個人面面相覷,半天摸不着頭腦。
商吹歌跨在機車上查看手機--佳百璃身上的定位系統與他的手機是連在一起的--不過這可不能告訴她,要是被佳百璃知道,她連洗澡、去衛生間都會被他追蹤到,非殺人不可!
手機屏幕上,代表佳百璃的小紅點正以一個很高的速度,向秀色農場方向行駛。
嗯!應該是乘了出租車--想想也知道,那豆芽不敢滿身掛着湯湯水水地招搖過市。
商吹歌立即騎機車追上去。
正在行駛間,一輛淺灰色的限量版雪佛蘭突然快速插入到他的前面,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過後,那輛車打橫擋住了前路。
商吹歌本來正在快速行駛,猝不及防之下,險些撞到那輛車上,危急之中,他一扭車把,在間不容髮之際,機車擦着轎車滑了過去。
雪佛蘭駕駛座旁的車門打開,一個穿制服的司機鑽了出來。
商吹歌停車,罵雪佛蘭司機:“你會開車嗎?想找死啊!”
那司機素質挺高,沒有還嘴,而是跑到後面,拉開車門。
商吹歌剛看清車裡那人的一條腿,就知道情勢不妙,一擰車把,機車瞬間提速,向着路口衝去。然而,在他剛纔罵雪佛蘭司機的時候,已有七八輛黑色的轎車悄悄地封住了所有路口。
他騎機車兜了一圈,找不到缺口,於是只得又停回到雪佛蘭旁邊。也不下車,摘下頭盔,對着車裡的人笑嘻嘻地喊:
“嗨!老爸!最近很閒?”
車裡的人發出輕輕的哼聲,然後,慢慢地走出車子,氣度優雅,風度翩翩,正是商先生。
商先生冷眼打量兒子:頭髮亂七八糟,上衣是白色的塗鴉T恤,下身是舊得發白的破牛仔褲,大洞連小洞,有一個洞尤其大,露出半圓的膝蓋,腳上的牛仔布靴也破了,露着拇趾……
他忍不住又哼了一聲,“你看看你,這什麼打扮啊,哪個垃圾堆裡撿的破衣服?是乞丐淘汰不穿的,你拾回來穿上了吧?”
“咳,您不懂!我這是懷舊乞丐裝,這條超破牛仔褲,是好不容易纔磨出來的……”
“哦--你還有心思玩這些,看來混得不錯啊?”商先生冷着臉說。
商吹歌假裝聽不出他話裡的諷刺,嬉皮笑臉地說:“馬馬虎虎吧!”
父子兩人對視片刻,商先生冷冷道:“你玩夠了沒有?”
“沒有!”商吹歌說。
“那可由不得你了!”商先生擺擺手,立刻從四周的車裡,躍出二十多個保鏢。
“帶他回去!”商先生吩咐。
商吹歌看看四周慢慢逼上來的人,回過頭對商先生說:“老爸,讓您的人退開,我不想和他們動手。”
“哦?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動手了?”
商吹歌笑着點頭,“很久沒和老爸過招了!打一場如何?”
商先生考慮片刻,淡淡一笑,“好,既然你想挨老爸的揍,我便成全你!”
“那麼,去我住的公寓吧!”
商先生看着他,警告:“在老爸手裡,你可別想耍花樣!”
“嘿嘿!哪兒能呢!你兒子可是男人,寧肯被打死,也不能被嚇死!”商吹歌嬉笑着說。聽媽說,老爸那身功夫,都是上學時打架練出來的,自己以前雖然打不過他,但不代表現在也不行,而且,不能力敵,還可以智取嘛……
他嘿嘿地笑。這笑容賊賊的,居然很有沈奕白的味道,就像一條詭計即將得逞的小狐狸……
曾經有人問:“什麼叫樂觀的人?”
回答的人說:“樂觀的人……就像茶壺一樣,屁股都燒得紅紅的,他還有心情吹口哨!”
商吹歌現在就是這樣,頂着一張豬頭臉,躺在幽靈鬼船的甲板上,邊笑邊吹口哨。
嘿嘿,雖然自己被揍得鼻青臉腫,可是老爸也沒佔到多大的便宜--父子兩人打了一身的汗,然後勾肩搭背地一起去洗澡,自己趁老爸不注意,卷着他的手機和衣服偷溜了。
想起老爸光溜溜被關在浴室裡,氣得火冒三丈卻拿自己無可奈何的樣子,商吹歌禁不住笑出聲來。雖然保鏢就在樓下,可不知道老爸好不好意思喊他們幫他拿衣服……哈哈。
笑得太開心,牽動臉上的傷口,他疼得咧了咧嘴,翻身坐了起來,進艙治傷。
對着鏡子,看着自己--暈!鏡子裡的豬頭是誰啊?這麼帥的臉蛋,那個臭老頭也捨得打。這也太狠了,明知道是自己兒子,還出手這樣重,是不是他親生的兒子呀!
商吹歌摸着“豬頭”生氣,不行,這傷不能治,得給佳百璃看看,她跟“姦夫”私奔,害他受了多大的苦啊!
對了,現在佳百璃應該下課了,看看她去打工了沒。他打開手機,按了幾個鈕,然而屏幕追蹤顯示,佳百璃目前就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靠!這不是那個灣景莊園嘛!課不上、工不打,她居然待在姦夫家!!
商吹歌直直跳起,奔進駕駛艙,開船出發去“捉姦”!
灣景莊園主樓二樓的一間臥室裡,童越躺在牀上,慢慢地睜開眼睛。
他的身上到處裹着紗布,商吹歌那一拳,雖然只打青了他的眼睛,但他飛出去的時候,頭也撞腫了,腿也摔傷了,皮膚也被碰青了,嘴脣也磕破了,鼻子也流血了……好端端的一文弱帥哥,生生變成了怪獸。
佳百璃坐在他的身邊,靜靜地看着他,“感覺好點沒?身體沒事吧?”
童越微笑,“已經好多了!”
“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怪自己啊,平時沒把那傢伙教好,讓他總是跳出來闖禍。
“他是你男朋友?平時也是這樣?”童越輕聲問。
佳百璃沉默片刻,說:“不……他只是……只是有點調皮,人很好的……”
原來,那粗魯野蠻的男生,不問情由就撲上來打人,在她的眼裡,居然只是“有點調皮”而已!
童越的眼神黯了黯,“他,對你可好?”不過短短的五年,就錯過了嗎?
“嗯!”佳百璃笑了笑,“別說我了,你怎麼樣了?”
中午兩人剛坐下吃飯,話還沒說幾句,就被商吹歌攪散了。然後她送他去看醫生並處理傷口,之後他又服了鎮定劑休息了一會兒,她陪護到現在,兩人還沒有機會談話。
“我還是老樣子,你卻變得多了……”童越凝視着她,輕輕地說,“……和我……生疏了……”
佳百璃微微笑了一下,剛要開口,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音樂聲,有人彈着吉他唱歌:
“……彷彿如同一場夢,我們如此短暫的相逢,你像一陣春風輕輕柔柔,吹入我心中,而今何處是你往日的笑容,記憶中那樣熟悉的笑容,你可知道我愛你想你怨你念你,深情永不變,難道你不曾回頭想想,昨日的誓言,就算你留戀開放在水中、嬌豔的水仙,別忘了山谷裡寂寞的角落裡,野百合也有春天……”
這聲音一往情深,穿過空氣、穿過房屋,闖入室內兩人的耳朵。
“這是……”童越扭頭去看佳百璃。
佳百璃嘴脣嚅動了一下,想說什麼,但終於還是沒有開口。她中午的氣還沒消呢,於是決定無視這聲音。
誰知不理會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外面的歌聲非但沒有止歇,還改成循環播放了,而且只放這幾句:
“你可知道我愛你想你怨你念你,深情永不變,難道你不曾回頭想想,昨日的誓言,就算你留戀開放在水中、嬌豔的水仙,別忘了山谷裡寂寞的角落裡,野百合也有春天……”
佳百璃大暈,商吹歌又變成復讀機了!
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站起身,“童越,我還有點事,如果你的身體沒問題了,那麼我先走了!”
童越眼神溫柔地看着她,“外面那人,是他?”
佳百璃咬牙點頭,“我賬還沒跟他算呢,他居然還敢出現!”她轉身走出去。
童越凝視着她的背影,眼睛裡慢慢地浮起悲哀:這個女孩子,走了就不會回來了……那麼,他和她從前的約定,算是什麼?
商吹歌坐在船頭,看着眼前一望無際的湖水,背對着灣景莊園,彈着吉他。雖然嘴裡仍然在唱歌,但他耳朵卻豎得比兔子還長,全神傾聽着身後的動靜,所以,佳百璃走過來的聲音被他聽得清清楚楚。
“你可知道我愛你想你怨你念你,深情永不變,難道你不曾回頭想想,昨日的誓言,就算你留戀開放在水中、嬌豔的水仙,別忘了山谷裡寂寞的角落裡,野百合也有春天……”
“夠了!你有完沒完!”佳百璃爬上船,怒聲說。
商吹歌回過頭,假裝一臉的驚喜,“佳百璃,你怎麼會在這裡?”
佳百璃本來還在生氣的,可是看到他的一瞬間,突然間所有的氣都飛到九霄雲外了,因爲現在的商吹歌,實在太有喜感了!
他臉上東腫一塊、西青一塊的都不算什麼,令人驚異的是,他居然頂着一隻黑眼圈,而且恰好在左眼上,再加上撅起的小嘴,很像漫畫裡的BOW-WOW--中文名字叫阿嗚,外號“賤狗”的是也!
望着她臉上忍俊不禁的笑容,商吹歌立刻把吉他丟在一邊,眼淚汪汪地撲進她的懷裡,“佳百璃!嗚嗚嗚~~”哼!他可以隨便在她的懷裡滾來滾去,豆芽有這待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