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吹歌非常執著,她不回答,他就笑嘻嘻地問個沒完沒了。
佳百璃被他煩得要死,想揍一拳讓他閉嘴,可是剛一停下來,板車就向坡下溜去。她急忙用力穩住,氣極敗壞地回答:“沒有!”媽的!這小子是復讀機成精吧!
一聽說她還沒男朋友,商吹歌不幹了,“你這麼好,怎麼就沒個男朋友啊!不成!我得給你介紹一個!”
他四平八穩地坐在板車上,掏出手機,開始瘋狂打電話。逮着一個就逼着人家說喜歡佳百璃,不然他就不掛電話。
佳百璃在前邊吭哧吭哧當苦力拉板車,聽他在後面胡說八道,連死的心思都有!
遠遠的天際,生命之泉散發着氤氳的霧氣,泉水之中,四名美麗的女子正安然而眠。
神和神侍大人站在泉邊,凝望着其中那名銀白色長髮的女子。
望着望着,神侍忽然“嘿嘿”地一笑。
“真是想不到,我們天使長加百列,竟然會倒黴如斯!”
神微笑,“加百列一向嚴厲自持,但稍嫌冷靜肅穆了些,天堂裡的天使們,有一半希望在她臉上看到怒意,另一半希望看到笑容吧?”
“呃……聽說是!”
“那麼--他們很快就會如願了!”神說。
喝啤酒太多的人,一般都會想噓噓。不知睡了多久,商吹歌忽然被小腹的脹痛弄醒。
眼前一片漆黑,他習慣性地伸手去牀頭按燈的開關,然而卻按了一個空。怎麼回事?他有點納悶地順手摸來摸去,仍然什麼都沒摸到。咦?這裡並不是他那張柔軟溫暖的大牀啊?那麼自己躺在什麼地方了?這東西能*嗎?怎麼這麼硬啊!身上蓋的被子倒是很鬆軟,而且有一種淡淡的、香香的味道,很好聞哦……
他暈暈沉沉地欠身坐起來,手按住太陽穴。哎呀!頭好疼!全身都好疼!怎麼搞的?他兩隻手捧着頭,呻吟了一聲,慢慢記起昨天在暗殿演藝酒吧和一羣混蛋飆酒,然後好像是喝多了打架來着,不過,他記得很清楚啊,打架的時候,自己並沒有吃虧,怎麼會渾身哪兒都疼呢?
還有,這裡是什麼地方?佳百璃呢?
眼睛慢慢地適應了夜裡昏暗的光線,他轉動頭部,發現牀的右邊不遠處透進來一點光線,似乎是門的所在,於是推開身上的被子,走下牀來,也不知道鞋子在哪裡,便這樣光腳踩在地板上。
隨着動作,他覺得腳下踩的地面有微微的起伏,徒然一怔,這感覺……不像是在陸地上,而是在船上!凝視傾聽,果然,可以聽到輕微的水流拍擊岸堤的嘩嘩聲。
真是奇怪,好端端的,自己又怎麼會來到船上?
商吹歌摸摸自己的頭,確定不是在做夢,定定神,他輕輕地推開那扇門。
門外,也是暗暗的,眼睛仍然什麼都看不清,他邊摸索,邊試探着向前走,黑暗中也不知碰到了什麼,發出“啪”的一聲,然後便有東西對着他的方向倒下來。
雖然宿醉頭疼,商吹歌反應仍然敏捷,他驀然向後仰身,飛腿將那東西踹開,耳聽得“嘩啦”一聲,那東西撞在牆壁上落下,也不知道是花瓶還是鏡框。
小樣!還敢偷襲我!也不看看大爺是誰!商吹歌全神戒備着。
黑暗之中,突然響起一個陰森冰冷的聲音:“你幹什麼?”
在這樣黑暗陌生的地方,這聲音又來得如此詭異,其恐怖效果,遠甚於平時看鬼片。商吹歌心臟“咚”的一聲大跳,整個人對着聲音的來處就撲了上去。是有鬼嗎?就算有鬼他也不怕!吹歌大爺專門就是打鬼的!
感覺到身體壓住一個軟軟的東西,也不管它是沒骨頭鬼,還是鼻涕蟲鬼,商吹歌拎着拳頭便要打去。
黑暗中又是一聲厲喝:“商吹歌!你想幹什麼?”
商吹歌的拳頭一頓,這次的聲音,他聽出來了,似乎……似乎是佳百璃!
“你……佳百璃?”他試探着伸手去摸,手指觸到一張臉,肌膚細膩嫩滑,觸感很舒服,一點涼絲絲的感覺,從指尖傳到他的心裡,商吹歌突然心神一蕩……
等反應過來,一驚,不好,千萬不要被蠱惑哦!目前還不能肯定這張臉是活人的還是殭屍的,活人的臉應該是有溫度的吧?怎麼會有這樣清涼的感覺--不過佳百璃一天到晚都不笑,她的臉說不定真是被冰住的!
爲了證實自己的判斷,他忍不住在那張臉上捏了兩把,嗯,很滑很柔嫩,不像是殭屍,那麼,確定這就是佳百璃了!剛纔他差點就打到她了,就她那單薄的身體,他一拳下去,還不打斷她幾根骨頭啊!想到這個,商吹歌不禁手心出汗!
突然覺得手指上一陣疼痛,他忍不住叫了起來:“佳百璃,你咬我手幹嗎!”才確定她不是殭屍就咬人!真過分!
佳百璃不知道碰到了什麼,“啪”的一聲,終於有燈光亮起。
驟然而來的燈光很是刺目,商吹歌和佳百璃不由同時閉上眼睛,然後又同時睜開,四目相對,近在咫尺,兩人都有點失神。
他們的姿勢非常親密,商吹歌剛纔爲了捉鬼,用上了武術裡的招勢,以身體的力量壓制着佳百璃,左臂支撐在佳百璃的耳邊,右手食指卻被她咬住了。而佳百璃一隻手按着角燈的開關,另一隻手撐在他的肩上,兩人的面龐相距不足三寸,呼吸相聞……
他們互相凝視着,都有些恍惚,空氣忽然變得迷離起來,彷彿世間一切,都淡然遠去,天地宇宙之間,惟餘彼此。
幾秒鐘的時間卻彷彿地老天荒,隔着短短的距離,商吹歌可以清楚地看到佳百璃光彩湛然的眸子,白皙柔美的面頰和粉色的嘴脣。他俊美的臉上情不自禁地閃過一絲溫柔的微笑,長長的睫毛也輕輕地顫動着,目光顯得有些迷茫,雖然右手食指被佳百璃咬住,卻忍不住用其餘的手指輕輕蹭了蹭她粉嫩的脣……
佳百璃怔了一會兒,目光突然與他的目光錯開,同時又在他的手指上用力咬了一下。
這一下出其不意,商吹歌被咬得很痛,驚醒過來,奮力把手指奪回來。還好還好,只是咬紅了,並沒有咬出血。他把手指放在嘴邊吹着,叫道:“你幹嗎又咬我!”
消失了!剛纔那種奇妙的感覺一下子就沒有了!商吹歌心裡隱隱有幾分失落。剛剛那種奇妙的感覺,雖然只有短暫幾秒鐘,可是他卻覺得,那彷彿是積累了一輩子的機緣和巧合,在這一瞬間爆發似的。
佳百璃冷冷地說:“誰叫你掐我的臉了!”用力將他推到一邊,“商吹歌,三更半夜,你折騰什麼!”
“誰讓你睡在地板上了,又突然出聲,我……我以爲是鬼!”商吹歌委屈地犟嘴道。
佳百璃的聲音裡帶着怒意,“我的牀上躺了一隻豬,我當然只好睡地板!”
那麼,剛纔他睡的是她的牀?難怪被子會有一股淡淡的香香的味道!女孩子的牀都是這樣子的嗎?不知怎麼回事,商吹歌心臟像裝了馬達一樣,突然間跳得非常厲害--剛纔以爲有鬼都沒這樣害怕,這女魔頭,似乎比鬼還要可怕哦!
“你的牀真硬,睡得我全身骨頭都疼啦!”他抱怨着,語氣裡撒嬌的成分居多,“佳百璃,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
佳百璃冷冰冰地說:“這是幽靈鬼船!”
“什麼?”幽靈鬼船?什麼意思?
商吹歌站起來,左看右看,沒錯!這的確是一條船。
由於對機械的狂熱愛好,商吹歌對於什麼船啊、車啊、飛機啊、槍械啊一類的東西,都有很深的研究。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應該是一艘船的外艙,面積最多也就十幾平方米。剛纔他睡的那個地方,就是內艙,感覺上面積應該在五六平方米,根據這兩個艙室的面積和結構,商吹歌判斷,這艘船的總面積,應該在五十平方米左右。
船艙裡的世界雖然小,卻一應俱全。從地板到天花板的高度將近三米,外艙門的兩側分別是烹飪臺和小小的衛浴。烹飪臺下方是貯存箱,一邊是洗碗池,另一邊是竈臺,臺側的牆上有小型的餐具櫥。因爲是客廳,所以還放着簡單的沙發和桌椅。空間雖小利用卻極爲合理,絲毫也不覺得擁擠混亂。四面的牆壁上掛了幾幅靜物畫,還開着一排透光窗,天花板上也開着天窗,可以隨意開闔,天氣好的時候,白天能透進充足的光線,晚上還可以躺在客廳裡看星星。
內艙的空間比較狹小,一張小牀安放在船頭靠近錨的位置,幾乎佔據了三分之二的空間,牀下是貯物櫃,壁角有一個小衣櫥,牆壁上是小小的書桌和書架,光線太暗,也看不清架上有些什麼書。
整個內外艙,包括牆壁、地板及所有傢俱,都是原木色的,用一些精巧可愛的小東西裝飾,佈置簡單而實用,雖然傢俱式樣都是舊的,卻充滿着溫馨的味道,有一種純樸的美感。
商吹歌很感興趣地在船上東看西看,參觀完了船艙內部,又拉開外艙的門,走了出去。雖然是在夜裡,可是藉着淡淡的星光,仍然可以將這艘船看個大概。
這是一艘單桅帆船,靠着不知哪裡的岸邊停放着。船舷被漆成白色,船頭是駕駛艙,緊靠其後的是活動場,被設計成類似露臺的地方,一圈白漆鐵欄圍繞四周,如果放上餐桌和靠椅,或者吊牀之類,那就是很好的休閒場所。穿過露臺是艙室,過了艙室便到了船尾。這個地方被佈置成了一個小小的花園,擺着很多盆花,此時正是陽春三月,大多數花正在抽枝長葉,但也有一些已經舒展出小小的花朵,可以想象,再過一個來月,所有的花都盛開的時候,這裡會有多麼美麗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