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勿和諾玉安靜的坐在馬車上,思勿正在爲諾玉清理傷口,抹藥包扎:“我不該說那些話,是我誤會你了,我應該相信你的爲人。要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負氣騎馬,更不會差點跌落懸崖。是我不好,你打我罵我都可以。”
諾玉擡眼瞟了一下思勿,看着他自責憂慮的表情真想安慰他幾句,把實話告訴他,可是話到嘴邊又收回去了。這時外面突然傳來急切的聲音:“思勿大夫,夫人吐血暈厥了,尊主請你馬上去看看。”思勿皺了一下眉,不經意看到諾玉脣邊居然掛着得意的笑容。心裡咯噔一聲,原來諾玉是故意受傷的,她早就知道馬有問題。也就自己這麼沒心眼,居然還在傻傻自責,思勿收拾好藥箱站起來,冷冷說了一句:“傷口包紮好了,這兩天別沾水。”就出去了。
當思勿走進馬車的時候,就看見一地的碎渣子和水果,近衛們正在收拾,尊主撐着頭一臉焦慮,如雪也是一臉黯然。思勿走到軟榻旁,給莫羽仔細檢查了一下:“稟報尊主,夫人是急火攻心,纔會暈厥,休息片刻就沒事了。她現在有孕在身,不可激動動怒,還好這次沒有動胎氣,要不然就麻煩了。”
如雪松了一口氣,又看看尊主。尊主掀開窗簾,看着遠處的山峰說道:“這裡已經沒有人煙了,明日就能到達雪峰山下,上山之路十分艱險,我會好好注意的。”
如雪聽出尊主全無悔過之意,居然把莫羽暈厥原因一掃而過,正準備開口,卻被思勿攔下了:“尊主,諾玉首領的傷並無大礙,都是些皮外傷,屬下已經替她包紮好了。”
“你們在這裡好好守着夫人,諾玉首領剛剛險些喪命,我去安慰一下。”
如雪一聽,氣得立刻站起來了,思勿一把按住她,搖搖頭。等尊主離開馬車,如雪瞪着思勿:“這算什麼?莫羽懷着他的孩子,他跟別的女人毫無顧忌。現在莫羽這樣了,他不管不問了,還去安慰別人。”
思勿這時想到了諾玉脣邊的笑容,心裡不禁失望,他看着如雪:“尊主是什麼性子,你不知道嗎?夫人這樣做,只會把尊主越推越遠。尊主心裡愛着諾玉,夫人差點害死她,這都是事實。現在夫人不顧及顏面與尊主大吵一架,尊主此時要不是因爲她身懷有孕,怕是早就去了諾玉的馬車了。你是莫羽身邊的朋友,這時不要幫倒忙。”
“那你說我到底該怎麼做?”
“一會夫人醒了,你告訴她這樣跟尊主說。”思勿在如雪耳邊悄悄說完,又特意囑咐,“一定要示弱,要謙和,尊主的心畢竟是肉長的。”
尊主來到諾玉的馬車上,看諾玉抱着腿靜靜的待着,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腿上的傷,一臉驚魂未定。尊主輕輕攬她入懷:“讓你受委屈了。”
“諾玉聽說尊主因爲諾玉跟夫人大吵了一架,諾玉實在該死。此刻夫人還在暈迷之中,尊主實在不應該此時過來。她畢竟是夫人,我只是個屬下,我的命跟她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尊主不可因爲我誤了正事。”
“什麼你微不足道,什麼正事?我現在就知道,她想要你死,她怎麼能如此狠辣,就因爲我愛你嗎?原以爲有了身孕,做了夫人,她就懂得收斂。沒想到反而變本加厲,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不但沒有絲毫悔過之意,還對着我直言怒吼。如此心胸和肚量,怎麼能助我成就大業。”
諾玉沒想到尊主這麼生氣,字字句句都在責備。看來自己在他心裡,分量不輕啊。尊主,如果我這一生沒有註定追隨公子,我斷不會辜負這份真情。諾玉居然哭了起來:“諾玉沒想到尊主會這麼生氣,夫人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我不想離開尊主,更不想死。”
“難不成這次沒成功,她還敢當着我的面,實施第二次不成。你放心,只要我在,她斷然不會再傷害你。現在她應該醒了,我讓她當面給你個誓言。”
諾玉眼睛一亮,心裡很得意:“尊主,不可啊,萬萬不可。”但身子還是老老實實跟着尊主去了另一輛馬車。
莫羽果然已經醒了,思勿正在給她施針,如雪在一旁看着湯藥。諾玉一走進去,就立刻跪了下來:“諾玉自知有罪,特來請夫人寬恕。”尊主立刻扶起了諾玉,讓她坐下。
莫羽都看在眼裡,她慢慢起身,走到諾玉身邊。諾玉心裡有些緊張,尊主站在一旁緊緊握住諾玉的手。莫羽微微一笑,溫柔的說道:“妹妹哪裡有錯,是我善妒,一時失了分寸,竟差點害妹妹墜入深淵。尊主已經責備過我了,我現在真是悔過不已,看到你還有些羞愧,應該是我給你賠罪纔是。”說完,居然準備跪在諾玉面前。諾玉心裡一顫,這戴莫羽是怎麼了,難道她不生氣,不憤恨嗎?居然如此轉變,倒跟自己下跪賠罪了。
諾玉趕快制止:“夫人是魔域夫人,身份尊貴,怎能跪屬下呢?”
莫羽握住諾玉的手,和她坐在一起,然後仰頭笑着看着尊主說道:“尊主,你深愛着諾玉,莫羽豈能不知。剛纔不該無禮頂撞,事後莫羽已經深深自責了。其實莫羽也是擔心壞了規矩,怕尊主落人口實,纔會心急相沖。諾玉畢竟只是個首領,來魔域還不足兩年,資位尚淺,怕是受不起尊主的深愛。可是諾玉畢竟是我帶入魔域的,尊主要非她不可,只要尊主一句話,我可以立刻下令,封她接管我的護法之位。這樣,尊主和諾玉相處起來才更合禮法,我也不會再出這樣的下策,去維護尊主的顏面了。”
諾玉看着莫羽,好一個戴莫羽,居然以退爲進,拿資位說事,把自己的狠辣說成是爲了恪守規矩,全然是爲了尊主的顏面。簡簡單單幾句話,看似在幫我,卻是在告訴所有人,我沒有資格跟尊主在一起。輕輕鬆鬆把我這幾天的努力化爲烏有,封護法之事豈能兒戲,大了不說,小的就是這必須是火禹大地之人一事,自己就通不過。
尊主原來把諾玉寵在手心,是因爲夫人之位還是空缺,但現在不同了。已有夫人,按照魔典禮法,自己的所有女人都必須由莫羽賜玉牌,封位。可是封位貼身護法也好,四方護法也好,都不是那麼輕易做到之事,就算到時候長老真的同意了,但是那噬骨魔化的儀式,自己怎麼忍心讓諾玉受這個罪。
諾玉看出了尊主的難意:“諾玉不是火禹大地之人,身處魔域資位尚淺,夫人不可爲了諾玉破了規矩。是諾玉不識大體,犯下魅惑之罪,害尊主顏面受損,請夫人責罰。”
“諾玉。”尊主心疼的看着諾玉。
諾玉朝尊主笑笑,然後低下了頭。莫羽沒有說話,她在等,在等尊主下一個決斷。身爲魔域尊主,自知大局爲重,以雲逮塵的性格,他斷不會蔑視禮法和魔典,肆意妄爲的。
尊主輕嘆了一口氣:“夫人尊崇魔典,恪守禮法尊卑,更是爲了魔域顏面直言不諱。我深感欣慰,也深有歉意,誤解夫人的赤誠之心。諾玉傾國佳人,屢立功勳,深得我心,不曾有魅惑之罪。但念其資位尚淺,又不是魔神後人,所以不宜封位。今日念及夫人和諾玉身體不適,此事就過往不提。”
如雪看着思勿,感謝的點了下頭,可是這小小舉動卻被諾玉看見了。好一個思勿,看來你還真是不甘只做個大夫,居然開始插手我的事情了。我念及公子,對你一再忍讓,這次我不會再忍讓了。
從尊主的馬車出來,諾玉就笑着跑到思勿大夫身旁:“思勿大人,我身上還有些疼,你能不能幫我再看看,我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傷啊?”
“啊,是嗎?快回馬車,我來給你看看。”
結果一上馬車,諾玉就抽出暗影抵在了思勿脖子上,很小聲的說道:“不是說過不要多管閒事嗎?”
“你的閒事我不想管,我只是怕你把她氣死了,我沒法去雪峰山了。”
“你說什麼?你去雪峰山有目的?”諾玉看着思勿一雙深邃的眼眸,“你是故意……”
話還沒說完,思勿就親了上來,諾玉眼睛爭得老大,使勁掙扎。與此同時就聽見外面說道:“諾玉首領,夫人要見你。”諾玉掙開思勿,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卑鄙,再說一遍,我們各不插手各自的事。下回你再添亂,我總有理由讓你血刃。”
思勿拉住諾玉:“想離間尊主和莫羽,你的做法並不高明,你是在玩火,我只是順便幫了你一把。他們已經心生芥蒂了,你該收手了。我的這個理由足以讓你全身而退,和莫羽握手言和,這是你留在魔域的最後機會。不然等她以後好了,少不了背地裡折磨你。”
“握手言和?她只會在尊主面前這樣做,不要說背地了,只要一逮到機會,她就會折磨我。我留在魔域一日,她就不放過我。我早就不在乎了,但是從今日起,我不會再給她這個機會。”說完,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