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到了美術教室——
我的天哪——這回不僅還是隻剩下兩個位置,而且老師也到了!看情況吧,沒準學分還能拿到——這種瞎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充其量作爲一個僥倖心理。
穿了一身蕾絲連衣裙的女老師站在講臺上,她歪着腦袋斜看着我們。
“如果說‘蒙娜麗莎的微笑’是達芬奇刻意而爲,那你們的遲到是否也是可刻意地?”
顯然,老師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抱歉,老師,我們不會有下次了。”我忙解釋。
老師用那種怪異的眼神盯着我——我敢保證,她一定把我們想成了那種關係。
她盯了我們半天,最後皺着眉頭對我們使了個眼色——我們終於進去了。
這些美國學生和德語課上的那些一樣,全都露着怪異的笑容,死死的盯着我們不放。
我們又坐在了最後一排上,而且又是我坐在右邊,她坐在我的左邊。而我的右邊居然是科恩。
“喂,餘。那是你的女朋友嗎?”科恩低聲的笑着問我。
“NO,不過我相信她會是的。”
“我對此表示懷疑。”科恩像是一個瑪雅人一樣的在那裡預言。
“那就走着瞧吧。”我自信的說。
藝術老師說的話我幾乎一句話都沒有聽見,只聽到了她的名字——艾米拉?羅傑特。
唐珞丹倒是聽得很起勁,看起來,她好像很喜歡藝術課。
下課了,學生們都一窩蜂的衝出了教室,每一個人都得到了簽名。我帶着唐珞丹也走到了講臺前——
我把紙片遞給了羅傑特。她盯着卡片,又看了看唐珞丹。
“你們可以解釋一下——到底爲什麼遲到麼,如果有合理的理由,我一定簽字。”
我撓了撓臉,我到底怎麼說?“他鄉遇故知?”,這老師也會信呀。說什麼好呢?
正在這個“危機”時刻,唐珞丹居然開口了:
“對不起老師,我們只是在路上的時候聊了會天,結果我們就遲到了。”
“是嗎?”羅傑特怪異的盯着我問。
“差不多吧。”
羅傑特依然不相信:“你們做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沒有撒謊。你們不說實話,我不會簽字的。”
“我們沒有撒謊!”我大吼道。
唐珞丹伸手攔住了我——“好吧,老師我們撒謊了。我們在來10號樓之前在教學樓旁邊的小樹林裡……我希望你能保證不外傳,也不會告訴其他老師。”
我真不敢相信,她居然會這樣說!
我驚異的看着她,而她只是對我吐了吐舌頭,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羅傑特同意了唐珞丹的要求,並且掏出了水筆,在我們的卡片上籤了字——
在回高一C班的路上——
“你幹嘛要那麼說!?我們明明什麼都沒做!”我責問她。
“我如果不那麼說,她會相信麼?她如果不相信,我們能拿到學分嗎?”她反問我。
“所以你就撒了謊!?撒這種謊!?”
“那又怎麼樣?傳出去大不了是對我不利,你幹嘛這麼着急!?”
這話讓我越聽越糊塗了,她如果這麼在乎學分的話,爲什麼不要第一節課的?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要是這樣在乎學分,爲什麼只要現在這節藝術課的,而不要第一節課的?”
她停住了腳步,低着頭想了半天。
“怎麼了?你說啊,爲什麼?”
“因爲如果我不那麼說,你就沒有藝術課的學分!我不想欠任何人的。
”
說完,她拎着自己粉絲挎包向前走去,從我的眼前消失了——獨留我一個人愣在了那裡。
也許,真的是我錯了。
7
午飯前的最後一節課是一節必修課——一節體育課。
我帶着書包回到了高一C班的教室。同學們都已經離開了教室,應該也是到達了*場上。
於是,我也去了*場上——
高一C班的學生都站到了*場上,老師也提前到了。兩塊很大的帆布鋪在*場的中央上,上面分別堆放了一些男式或女式的運動服。老師把我們帶去了更衣室,我們換好了運動服又回到了*場上。只不過相對於美國人的身材,我這件最小號的運動服也稍顯偏大。同樣,唐珞丹的也是如此。
*場上——
體育老師是一個很怪的男人——他不穿運動服,而是穿了一件美軍的OCP複合迷彩服,而且頭戴一頂綠色的貝雷帽。最重要的是,他的左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傷疤,而且是一副看起來很兇的面孔。我懷疑,體育老師曾經也許是一名軍人。
我們分成四列,一行男生,一行女生,一行男生,一行女生。我和唐珞丹都是站在第一個,也就是說,我就站在她的前面。
體育老師開口了:“我的名字叫費爾蒙多,裡恩?費爾蒙多。前美國陸軍——特種兵,所以說,我會對你們很嚴厲!如果你們達不到我的要求,我就不會簽字——明白了嗎?!”
“是——長官!”科恩嬉笑着喊道。
費爾蒙多並不生氣,他好像很喜歡這個稱呼。
費爾蒙多的要求也並不高——長跑6000英尺,繞*場蛙跳一圈,仰臥起坐三組,一組五十個。只不過,鳳凰城的充足陽光會使得我們滿頭大汗。而且還有一點,仰臥起坐,是要由兩個人來完成的,也就是前後的兩人——
完成前幾項後,唐珞丹摁住我的腳,我一口氣的完成了150個仰臥起坐。而當換到她做的時候,卻不那麼順利了——
“你還可以嗎?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關切的問正在做到第31個仰臥起坐的唐珞丹。
“我不用——任何人——同情——”她一面做着仰臥起坐,一面倔強的說出了這幾個字。
我更加不放心了。對於費爾南多所要求的運動量來說,一般的女生幾乎是無法達到的。更不要說是唐珞丹這樣的亞裔女生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哀求般的對她說:“我知道,剛纔的藝術課是我的錯。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好嗎?求你了,別再這樣下去了,你會受不了的。”
她氣喘吁吁的坐了起來,滿不在乎道:“我說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接着,她又繼續做着——
“我不懂得怎麼去哄女孩子,也不懂女孩子。我甚至不具備最基本的情商。我就是個豬頭,你何必跟一個豬頭較勁呢!?”
她又坐了起來。汗水從她漂亮的流海上滴了下來。
“我沒有和你置氣。你別多想。”她冷冷的說。
“那你說,你在和誰置氣呢!?你看看那些女生,她們都已經去休息了。我求你了,別再做下去了,6000英尺的長跑,繞*場蛙跳一圈——美國女生都不一定能完成,更何況是你!?”
“我說了——我沒問題!”
“叮叮叮——叮叮叮——”下課鈴打響了。
費爾南多拍着手將我們召集過去——他詢問了每一個小組——大多數人還是通過了,只留下幾個女生和一兩個男生。
當費爾南多問道我們的時候——
“你們完成的怎麼樣?有人沒通過嗎?”
唐珞丹剛要張嘴,我立刻搶先說:
“老師,我們都完成了。”
“真的嗎?”費爾南多懷疑的問道。
“不,老師,我的仰臥起坐只做了58個。”唐珞丹完不在乎的說。
“不,老師,我們都通過了。”我把紙片遞上前去。
費爾南多盯着我的眼睛看了有一會兒,推開了我的手。
“你在說謊,唐沒有通過。我說的對嗎?”
“不,老師,她的確通過了。”
“你在說謊!我說過了,我是前陸軍特種兵,你在我面前撒謊是在考驗我的智商嗎!?”
“沒有,老師。但是她的確——”
“給我閉嘴!我告訴你,我不會在你的卡片上簽字,因爲你在說謊。我再問你一遍——”
“老師,她的確完成了6000英尺的長跑,繞*場一圈的蛙跳以及150個仰臥起坐,我也是這樣。”
費爾南多惡狠狠的盯着我——
“什麼時候你說實話了,什麼時候我再給簽字。”
說罷,他揚長而去。唐珞丹還想去伸手攔住費爾南多,可我先攔住了她。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明明是做完了的!現在可好,你沒有學分了!”她責問我說。
“我不想欠任何人,這算是我還你的了。”我對她笑了笑。
她低下了頭,無奈的笑着——“你可真是個混蛋。”
“——彼此彼此。”
“我是說——你這樣做,我在藝術老師面前自毀形象,不就白乾了嗎?到最後,你還是有學分沒有拿到。”她抑揚頓挫的口氣暗示我她已經不生氣了。
“哦——我說了,我是個豬頭,沒什麼情商。”
“哈哈——”我和她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在更衣室換過衣服之後,我們一同走向了11號樓的自助餐廳——
8
在11號樓的自助餐廳——
數百平方米的自助餐廳坐滿了人,高中的三個年級的所有學生幾乎都將這些餐桌坐滿了——只留下了兩張空無一人的餐桌。
安琪的確沒有騙我——我在餐廳的收費口查到了我的銀行卡里的費用——居然有5600多塊美元。於是,我和唐珞丹的這一頓午餐費都是從我的銀行卡里扣除的。
我們端着盛好的飯菜坐在了其中的一張餐桌前——
唐珞丹小心地掰着甜面圈, 非常迅捷的丟入口中,兩片玫瑰花似的嘴脣中間只留下一條細小的縫隙——我不得不承認——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她的姿態都是無與倫比的美。
吃過午飯,我獻殷勤般的問她——
“你想喝點什麼嗎?”我指着餐廳門口的自動販賣機問。
“好啊。我想——要杯蘇打水。”
“嗯。”說着我站起身。
唐珞丹攔住了我,遞給了我一枚一美元的硬幣。
“花別人的錢,嗯——我總感覺彆扭。”
我接過一美元,看了看——
“我更是從來不讓女生請客。”
“算了吧,這頓飯都是你請我的,這一美元算什麼。”
“但是這是原則問題——”我還在推脫。
“你能不能不裝了——快去吧,快去吧。”
說着,她把我推向了自動販賣機——
我漫步走到了自動販賣機前,正要向裡面投放這一美元的硬幣,突然——
“砰!”
隨着一聲巨大的響聲,餐廳的玻璃門被踹開了——而我就在門口,險些撞在門上。
我順着餐廳門的方向看去——一羣身着運動服頭戴棒球帽的黑人破門而入,這使我更加的氣憤了。於是我兩步走上前去。
“你們難道連最基本的禮貌都不知道麼!?”
“禮貌?”領頭的那個黑人輕蔑的問我,同時還把頭轉向了我這裡:“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是誰——”
他說到半截就停止了。因爲我們都看到了對方的臉——
是他——安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