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拂,雪花打着旋從空中落下,密密麻麻的遮蔽了眼簾,不知從何處飄來的雪花永不停息,在這個世界最寒冷的地方,雪花就是最美麗的景色。『
也唯有雪花是美的,其他的每一寸地方都佈滿了黑暗和陰霾,即便是天空,都是一成不變的灰黑色,旋轉的雲團在天空中徘徊,就像是一隻從黑暗中透過來的眼睛,默默的關注着這裡的一切。
在由一塊完整的浮冰組成的大陸上,從天空看下去,全是一片血紅,那些光點是一個又一個的亡魂,當被從永恆的死亡中喚醒的時候,他們對於生者和這個世界的厭惡摧毀了他們,他們空蕩蕩的軀殼裡填補的全是憎恨,漫無目的的遊蕩在這片沒有希望的大地上,撕碎任何一個敢進入其中的生靈。
在落雪紛飛的天空中,成羣結隊的石像鬼呼嘯着從空氣中飛過,這些被注入了邪惡靈魂的石像是天災們最好的空軍,整個冰冠冰川在億萬年的時光裡,積攢了近乎取之不盡的石塊,屬於巫妖王的,那些永不疲倦的隨從,每一分一秒都在製作着更多的石像鬼。
在荒原中央,那永遠暗淡的天空之下,那一座被摧毀了一半的黑色邪鐵鑄造的高塔之上,那是一座寒冰山峰,那是寒冰王座!當年巫妖王被送入這個世界的落點,那是所有天災的大腦,那是這個世界的暗瘡。
但是王座上那原本堅固無比的萬年寒冰已經被無法阻擋的力量打破了,那寒冰表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裂痕,就像是即將破碎的水晶工藝品,只需要輕輕一點,就會破成千萬塊一樣。
背叛了燃燒軍團的獸人大術士耐奧祖的靈魂被基爾加丹封印在這塊冰塊裡,忍受來自靈魂的寒冷和孤寂,這是最痛苦的刑罰,但這塊寒冰也保護了他的靈魂不會消散。
但如今這保護層已經被破壞,靈魂的逸散已經不可避免,尤其是在過了好幾個月之後,這種逸散的情況就更嚴重了!
普通人的靈魂出竅,連1個小時都撐不住,耐奧祖撐了好幾個月,也已經到了盡頭,但他仍然勉強修補好了被薩格拉斯之眼轟碎的寒冰,只需要再等一些時間,他就能進入沉眠,亡靈從不怕時光流逝,等到下一次甦醒,亡靈天災的勢力依舊會橫行在這個世界上。
但耐奧祖估計自己可能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因爲今天,這座沒有亡靈敢褻瀆的王座上,來了新的客人。
“基爾加丹向你問好!”
伊利丹在這足以將鋼鐵凍碎的冰天雪地裡,依舊是那副狂野的打扮,身體上的綠**紋在倒捲起的寒風中拍打在他體表的那層魔力護盾上,墨綠色的月刃握在手中,從他踏上寒冰王座的那一刻起,一直護衛在冰塊旁邊的阿爾薩斯當即利刃出鞘,藍黑色的劍鋒直指伊利丹。
但他有屬於他的對手!
血紅色的氣息在惡魔獵手身後出現,那同樣是一位死亡騎士,但他是自由的,即便是在面對一切亡靈的統治者巫妖王的時候,他也不曾低下他高貴的腦袋,阿爾薩斯和他手中的劍,在看到這個緩緩登上寒冰王座的身影的時候,都忍不住出了怒吼。
烏瑟爾!
這個像是索命老鬼一樣,死死纏着他的對手!他和這傢伙的恩怨,從他親手殺死他的那一刻起,就像是剪不斷的麻繩,死死的纏在了一起。
“就連諾森德的百萬亡靈都擋不住你!你可真像條老狗一樣難纏!”
阿爾薩斯的聲音冷漠而低沉,烏瑟爾對此的反應是抽出了背後的血紅色骨劍,天啓的騎士沒有穿厚重的盔甲,只是一副黑色的輕甲,黑色皮質的斗篷在他身後吹開,同屬於死亡,寒冷對他毫無意義。
“再沒有幹掉你之前,我怎麼敢死?我又怎麼能死?”
烏瑟爾的聲音同樣沙啞如刀,他的眼睛是藍色,如同一片冷漠的荒原,“死亡的味道,品嚐一次就已經足夠了,我的弟子,你做好去死的準備了嗎?”
阿爾薩斯活動了一下脖頸,在他身後的落雪裡,一個龐然大物聳動着身體上厚重的積雪,從那冰塊旁邊站了起來,地穴領主阿努巴拉克,另一個白色的身影在傳送門的光芒裡出現在了冰冷的石臺上,那是已經恢復完好的巫妖克爾蘇加德。
而伊利丹這邊,又從臺子下方“遊“上來了一位六隻手臂的娜迦,瓦斯琪女士,她只是個英雄,在這種匯聚了四個史詩英雄的大場面裡,她也只能和同爲英雄的阿努巴拉克玩一玩了。
問題在於擅長敏捷和魔法的瓦斯琪,對上防禦近乎無解的地穴領主,也是大大的落了下風,當不管怎麼樣,三對三的場面,在一陣勁風捲起雪花的那一刻,當白色的落雪被狂風吹起的那一刻,數十道光芒,就在這個佔地面積頗大的石臺上展開了。
出手必殺!
伊利丹化身惡魔獵手,墨綠色的魔焰將地面的積雪全部融化,阿爾薩斯捲起萬千鬼哭,呼嘯而來的狂風冰雹在瞬間就籠罩了整個石臺,烏瑟爾的黑暗雙翼遮天蔽日,手裡的死亡裁決只是輕輕一閃,石臺的八分之一就被削掉,整個從高空墜落,克爾蘇加德手裡的血**法震盪了天際,輕輕一點,三個重疊在一起的死亡凋零就堵死了烏瑟爾所有躲閃的空間。
兩個死亡騎士,惡魔獵手對上巫妖原本纔是最優的配置,但放佛就是宿命般的對決一樣,伊利丹還是找上了阿爾薩斯,克爾蘇加德也不知道了什麼瘋,主動將烏瑟爾攔在了他們兩人的戰場之外。
但烏瑟爾沒有那麼好的脾氣和這頭越來越古怪的巫妖打交道,手裡的骨劍一掃,一道黑色的光刃就直衝克爾蘇加德而去,在天啓服從之後,這把魔劍的威力簡直被烏瑟爾揮到了最大,那一抹光刃的飛行度快到讓人指,就像是掠過黑暗的貓頭鷹,兇猛而又迅捷。
不過大巫妖此時的反應相當詭異,它任由那刀刃刺穿了自己的胸骨,白色的手爪裡反握着一把黑色的短劍,那短劍有邪惡的反曲刀刃,其上佈滿了詭異的符文,尤其是刀柄的地方,還有一隻活動的眼睛,當烏瑟爾感覺到了不對勁,回過頭的時候,他的雙眼正好和那隻眼球對在了一起。
“奉還血肉,服從於深淵,揹負魔劍的死亡騎士…我專程爲你而來!”
大巫妖的聲音第一次有了聲線的波動,那是詭異的,就像是他還身爲人類時候的聲音,在這聲音傳入烏瑟爾耳中的那一刻,在黑暗之下,烏瑟爾的影子突然詭異的動了起來,就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樣,死死的勒住了他的身體,將他整個人都拉進了背後的黑暗裡。
那堅固的地面,在黑色的影子映襯下,就像是一罈污水,又像是黑色的油,烏瑟爾掙扎着,但他足以破壞一座山的力量,根本沒用,只能出了一聲怒吼,但最終還是被拖入了黑色的影子裡。
大巫妖手裡的短劍那眼珠慢慢合攏,下一刻,他的身影也隨之慢慢消失。
當死亡凋零的血紅色光芒在石臺上散去的那一刻,伊利丹和阿爾薩斯的目光同時朝着空無一人的石臺看了一眼,下一刻,墨綠色的雙刀和黑藍色的魔劍再次斬在了一起。
火花四濺,惡魔獵手龐大的身體在背後蝠翼的拍動下,只是輕輕一晃就站在了原地,而死亡騎士則被這一擊擊退了好幾步。
冰藍色的長劍上,七顆符文逐一被點亮,瘋狂的白色風暴圍繞着他的身體開始旋轉,就像是龍捲的中心,沿途的一切都被厚重的寒冰包圍,在這樣的冰霜之力和死亡之力的雙重聚合之下,那冰塊都變成了黑色,阿爾薩斯就像是一臺衝鋒的坦克,朝着伊利丹衝了過去。
惡魔獵手雙翼張開,懸浮在空中,雙刃豎在身前,黑色布條之下的雙眼,墨綠色的光芒快匯聚,在阿爾薩斯衝過來的那一刻,兩道焚盡一切的綠色光芒刺入了那寒冰風暴當中。
邪焰和黑冰,灼烈和陰寒,在這寒冰王座之上,兩股最極端的力量毫不留情的碰撞在一起,整個平臺都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似乎下一刻,這根冰川山峰就要倒塌了一樣。
綠色的火焰和黑色的寒冰交織在天空中,逼得瓦斯琪不得不暫時後退到了臺子下方,而阿努巴拉克則蜷縮着身體,用堅硬的甲殼對抗那些漫天飛舞的能量。
在原本的歷史裡,冷漠無情的阿爾薩斯和心懷故人的伊利丹對抗,最終是佔據主場優勢的死亡騎士勝了一招,惡魔獵手被迫遠走外域。
但在現在的歷史裡,因爲拼命守衛海加爾山,伊利丹最終和瑪法里奧和解,雖然依舊出走,但卻是出於自願,雖然和泰蘭德依舊無法相處,但最少已經沒有了那麼多遺憾。
心裡沒有了遺憾,戰鬥就沒有了弱點。
當悲苦的過去被拋開,繼續自己曾立下的誓言就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在黑冰將自己的小半個身體都封凍的時候,惡魔獵手的手指輕輕一彈,一滴綠色的液體滲入了身體當中,在這一刻,所有的凍傷都被清除,損失的體力也補了回來。
惡魔獵手的身體輕盈的一轉,綠色的邪焰就像是兩道鋒利的光刀,在達到最大頻率的時候,變成了一道炙熱的光柱,徹底將阿爾薩斯捲起的黑冰風暴粉碎。
在風暴散去的那一刻,惡魔獵手的手爪按在了阿爾薩斯的右臂上,墨綠色的邪能瘋狂的注入死亡騎士的手臂裡,然後在惡魔獵手意志的操縱下,整個爆開!
阿爾薩斯的身體被遠遠的拋飛了出去,摔向了石臺的邊緣,霜之哀傷出了悲鳴,最終被死亡騎士用僅剩的左手刺入了石臺之上,將他的大半個身體懸在半空中。
伊利丹大步走到那塊滿是裂痕的冰塊前方,凝視着冰塊裡那個已經虛弱到極致的靈魂,它帶着一頂鑲嵌着藍色寶石的王冠,就那麼靜靜的看着惡魔獵手。
老獸人虛弱而疲憊的聲音在惡魔獵手心裡響起,
“我能看到…你是一個背叛者!你和我一樣,最終會走上這條道路!”
“不!”
伊利丹舉起墨綠色的月刃,他失去了視力,但他卻更清楚的看到了這個世界。
“我一直走在這條路上,你失敗了,但…你還有用!”
“砰!”
萬載寒冰如此輕易的被擊碎,那靈魂飄散,在老獸人的靈體出現的那一瞬間,黑色的天空中出現了一道裂隙,那是一個赤紅色的爪子,狠毒的,一把就將那靈魂攥在了手裡,然後驚鴻一瞥之間,就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縱使是大惡魔,不憑藉強大的魔法物品,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
惡魔獵手伸手拿起了地面上的王冠,他轉向阿爾薩斯的方向,嘴角泛起了一個弧度,然後將那王冠放在了寒冰的王座上,轉身,大步離開。
瓦斯琪跟在惡魔獵手身後,她回頭看了一眼艱難的爬向王座的死亡騎士,似乎想問些什麼,但最終沒有問出口。
“失去了老鼠,要貓還有什麼用?”
伊利丹輕聲說出了這句話,然後將目光投向南方,那裡…那裡還有另一個世界,一個更廣闊的世界,等着自己去征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