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海之下活動,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實際上,如果是真正的凡人,恐怕在進入深海海底的時候,就會被強大的水壓直接碾成齏粉,這裡本就是凡人生物的禁區,實際上,不管在哪個世界,哪個星球,深海都意味着神秘和危險。
瓦里安等人用泰蘭德扔過來的鑰匙解開了束縛的枷鎖,當他們從那個神秘的監禁大廳跑出來之後,力量就在逐漸的恢復,看上去之前的虛弱,果然是某種詛咒形成的結界,但力量的恢復是需要時間的,所以這些艾澤拉斯最強大最高貴的人物們,只能像是做賊一樣,偷偷摸摸的從海底那些娜迦巡邏的間隙向外盲目的逃亡。
他們不知道這是哪裡,也不知道逃出去的路在哪裡,但逃亡這種事一旦開始,就不能再停下來了。
坦白說,在場的所有人,都缺乏在深海里活動的經驗,就連大薩滿薩爾,也只能勉強借助水元素的力量,來保護衆人不被強大的水壓壓死,以及能勉強在強大的水壓之下呼吸,這個伴隨着大陸碎片沉入海底的宮殿混亂異常,有時候一步踏出,就會直接置身於海底,但在大部分時候,由於衆人頭頂那大結界的存在,水壓都還維持在一個相對比較緩和的程度上。
“艾薩拉爲什麼要幫我們?”
沃金拄着自己的木質長矛,一邊在水中艱難的向前跋涉,一邊在薩爾撐起的精神鏈接裡詢問其他人,“我有種不好的猜測,沒準,這也是個針對我們的陷阱...那些怪物可能會希望看到一曲逃亡的戲劇,也許我們做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
“我倒是不這麼認爲。”
對於沃金悲觀的思考,所有人心頭都壓着沉重的壓力,其實這個猜想在衆人逃出監獄之後就有了,不過走在隊伍中央,揹着卡莉雅前進的吉安娜卻提出了不同的意見,法師大小姐的情況,是衆人當中最輕鬆的一個,她的契約水靈波波坐在她肩膀上,在深海之下,正是這遠古水元素的主場,實際上,如果不是顧忌到這裡數目多到讓人恐懼的娜迦衛兵,波波完全可以用水流夾裹着衆人直接衝出海面之外。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那些巡邏的娜迦...他們和艾薩拉不太一樣。”
吉安娜皺着眉頭,有些困難的組織着語言,“呃,我的意思是,他們看上去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相比艾薩拉,我總覺得他們身上缺少一些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麼,但他們給我的感覺,不完整!”
“我明白你的意思。”
作爲火焰大法師的凱爾薩斯絕對不喜歡這種被水流包圍的感覺,但他的神智卻沒有因此受到影響,在吉安娜說完之後,凱爾薩斯接話到,“失心症!嗯,你們可能對這種症狀不瞭解,但有魔癮出現的時候,失心症就已經是奎爾薩拉斯的家常便飯了,這些娜迦的症狀雖然和魔癮不同,但他們的反應卻像極了失心症初期的病人。”
太陽王的目光向遠方看去,在極遠的地方,一隊高大的娜迦武士正在赤紅色的珊瑚走道上巡邏。
“他們還有意識,也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但對於某種東西卻有着超乎尋常的狂熱,最可怕的是,他們從不會思考這種不正常的狂熱來自何方,放佛那就是本能存在的一般...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娜迦被控制了!被某種遠超我們想象的生物,用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方式控制了。”
“那你們的意思,艾薩拉是清醒的?”
瓦里安伸手抓住了一條從眼前遊過的魚,遞給了薩爾,後者有些無奈的接過那條海魚,放在手心裡,岩漿一樣的紅色光芒在手心一閃而逝,然後他將其遞還給瓦里安...魚熟了。
從薩滿嫺熟的動作來看,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把火焰震擊用來“烹飪”了,實際上,麥格尼國王此時正坐在沙地上,和凱恩·血蹄一起,毫無形象的分享着一隻烤熟的特大號龍蝦,其他人也在大吃大嚼,衆人被困了最少4天,早就餓壞了。
“並不是完全清醒。”
凱爾薩斯接過瓦里安遞過來的烤魚,友善的朝他笑了笑,靠在滿是珊瑚和海藻的牆壁上,一邊優雅的進食,一邊說,“實際上,根據之前那驚鴻一瞥,艾薩拉要比這些普通娜迦強很多,但實際上,她同樣有失心症的徵兆,這一點從她喜怒無常的情緒就能看出來...根據我們的記載,歷史上的艾薩拉雖然傲慢,但卻是個真正的統治者,對於自我情緒的控制,那是她的本能之一。”
“但最少她知道,自己不是自由的。”
地精親王加里維克斯隨手將手裡的龍蝦殼扔在一邊,粗魯的摸了摸嘴巴,用一句話給這場討論畫上了句號,“託那位女王的福,咱們逃出來了,這就夠了,我現在只關心我們什麼時候能逃出去,你們敢想象這多麼領袖一起失蹤,會帶來什麼樣可怕的結果嗎?”
這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失去了談話的興趣,實際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清楚現在文明世界可能會遭遇到的嚴重情況,但坦白說,他們也沒有什麼辦法。
“戰爭啊...就算我們現在回去,真的就能制止戰爭嗎?”
原本脾氣最倔強的戴琳,此時也有些頹廢的靠在廢墟的牆角,“真是悲哀,我們本可以提前終止衝突,但卻因爲我們本身引發了更可怕的戰爭,血已經流了,仇恨被重新激活,哪怕是國王和酋長,在這種大規模的流血之下,別說終止戰爭,我們很可能自己都會陷入其中。”
“戰爭之輪會碾碎擋在它眼前的一切,諸位,這已經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事情了。”
“但不管怎麼樣!我們要逃出去!”
瓦里安摸了摸自己滿是胡茬的下巴,一抹憂愁在他眼眸裡閃耀,“現在最麻煩的事情是,維倫先知去哪了?他是我們當中最強大的一個,戴琳陛下也說了,在他昏迷之前,他看到維倫先知衝出去了,但現在,他在哪?我們不能放任他被留在這裡,否則單是德萊尼人的問詢,就足以讓我們焦頭爛額。”
吉安娜正要說話,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她腦海裡響起,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法師大小姐的眼淚猛地流了下來,那就像是在最無助的時候,面前出現的溫暖的懷抱,總是讓人無法自已的想要撲過去,在那懷抱裡隔絕整個世界的惡意。
直到現在,因爲卡莉雅的事情而產生的怒火和裂痕在瞬間就被抹平,她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妻子一樣,對於丈夫的錯誤,在最後總是會選擇原諒。
“親愛的,抱歉,我來晚了...在你們前方2500米的海溝裡,陶矢和希瓦娜正在等你們,先離開這裡,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吧。”
溫和的聲音就像是一個溫柔的吻,印在了大小姐的額頭上,也許並不是錯覺,畢竟在整個世界的幫助下,他總是能做到很多凡人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情。
“安娜,你怎麼了?”
戴琳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自己女兒的異常,不過在其他人看過來的時候,法師大小姐已經將眼淚拭去,在終於重新得到了心靈的支柱之後,吉安娜重新變得堅定,她的嘴角泛起了一絲笑容,她指着前方的黑暗海底,對衆人說,
“我的丈夫來了,他安排的接應就在前方2公里之外的地方,先知的事情也不用擔心了,他會處理好的,各位,讓我們離開這裡吧!”
“我就知道,還是狄克小子最靠譜!”
麥格尼聽到可以離開的消息,立刻從地面上跳了起來,讓一個本能討厭水的矮人在海底待了這麼久,也真的是難爲他了。
就在衆位領袖被瓦格里帶着悄無聲息的離開深海的同一時刻,在瓦斯琪爾最邊緣的凹陷型大海溝之外,狄克的身影正站在海底的沙灘上。
他不需要薩爾那樣的呼吸法術,也不需要結界來幫助他減緩水壓。
他就站在那裡,所到之處,沉重的海水主動的分開了一條前進的道路,就像是在國王面前臣服的忠誠衛兵,爲自己的陛下清理出一條最安全的通道。
世界管理者,擁有整個世界的最高控制權,儘管限於自身的規則無法打破平衡,但在平衡之外,他幾乎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無解的存在,就用一句不太恰當的話來形容。
“凡是爲攻擊我打造的武器,必然斷裂。凡是爲傷害我存在的意志,必然泯滅。”
可能還不到這個高度,但也相差無幾了,正是因爲這種僅低於艾露恩的至高權限的存在,他纔有了和奧丁真正討論的資本,他也許還打不過奧丁,但也絕對不會失敗。
狄克站在這條世界上最幽深的海溝之外,卻沒有邁步進入其中,他在等待,等待某個嚮導的到來。
十幾分鍾之後,一個纖細的身影從遠方的海水裡遊了過來,就像是一條在海洋中肆意遊蕩的巨蛇,艾薩拉隔着很遠就看到了狄克的背影,女皇遊動的速度降低了一些,似乎是並不願意在狄克面前,失去自己的最後尊嚴。
她畢竟曾經是一國之君,畢竟曾經統治着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國度。
她有她的驕傲。
“尊敬的世界守護者先生,您來的可真夠晚的!”
艾薩拉的蛇尾在沙地上不斷搖曳,以一種爬行類生物特有的,怪異的優雅從背後靠近了狄克,她揶揄道,“我幾乎用盡了心思,才維持着娜迦沒有攻破世界上的任何一座城市...如果您再晚一些,恐怕我就會失去對他們的控制了,真可悲,不是嗎?一個國王居然要依靠謊言才能控制自己的國家。”
“這並不可悲,艾薩拉女士。”
狄克扭頭看了一眼這個深海尤物,也許是爲了表達某種禮儀,艾薩拉將自己的六條手臂用某種方法收了回去,現在的她,看上去就像是個長着蛇尾的暗夜精靈,光中之光那流傳千古的美貌果然不同凡響,實際上,狄克嚴重懷疑,緊緊是依靠這張臉,艾薩拉就能俘獲這個世界上所有男人的忠心。
當然,不包括他,也許在戰鬥這一方面狄克已經登峰造極,但在感情這一方面,聖騎士真的是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糟,他現在對於一切美貌的事務都敬而遠之,他不想再惹麻煩了。
但這不妨礙他對於艾薩拉的欣賞,畢竟,美麗的事物總是能讓人身心愉悅。
“瓦斯琪現在在奧杜爾做客,女王陛下,等到一切事情結束之後,你就能接回你那忠誠的女僕長了。”
狄克伸出手,一個裝滿了藍色液體的水晶瓶出現在他手心,他將其遞給了艾薩拉,
“喝了它,永恆之水已經沒有了,但這種源自世界核心的精華,能幫你完全擺脫恩佐斯的思維枷鎖,我們要去的地方很危險,以你現在的狀態,根本見不到古神的真面目,就會發瘋的。”
女王接過那瓶子,也沒有露出統治者特有的懷疑,而是仰起頭,就將世界精華喝了下去,這同樣是她對狄克信任的象徵,當然,這也是艾薩拉做給狄克看的,以聖騎士現在的身份,完全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欺騙她。
“呃,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艾薩拉優雅的抹了抹嘴,“就像是爛掉的漿果和牛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不過,感覺還真是不錯啊。”
說話間,娜迦女王被某種力量扭曲的身體快速的復原,蛇尾和鱗片,以及小蛇的頭髮在星光閃耀之間褪去,轉而是一副完全裸露的軀體,稍帶着一絲淡紫色的皮膚,以及那銀色的頭髮,完美到極限的弧線,足以讓所有雄性瘋狂。
當然,這並不是艾薩拉在故意誘惑聖騎士,她自己也沒想到這一瓶世界精華的威力這麼大,她的臉上也有一絲猝不及防的尷尬,狄克第一時間扭過頭,從儲物指環裡取出一件長袍遞了過去。
“好了,我們出發吧...老維倫在那裡堅持的很辛苦,我得去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