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亮,昨夜一晚沒睡踏實,來來回回反覆做夢的老獸人伊崔格打着哈欠推門走出來。
穿着亞麻布袍的他正要扛起鋤頭去打理自己開出的幾片田地,順便給自己養的豬餵食,還盤算着最近出去一趟搞點蔬菜種子回來。
結果剛出門,就看到一個傢伙從山間的晨光中跳出來,咧開一個溫暖的笑容,然後迎面給了他一拳。
“噗通”
猝不及防的可憐老獸人被這勢大力沉的潮汐之拳打的頭暈目眩。
後退一步就倒在了地上。
當然,他年輕時可是有名的獸人勇士,現在雖然老了,但也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
被打倒的一瞬就抓住了藏在門口的短刀要反擊,結果被上前來的臭海盜一腳踢掉了匕首,又被高速旋轉的暗影月刃擦着耳朵飛出去,輕鬆的將他親手做的木桌子一分爲二。
“啪”
在狹窄的屋子中飛了一圈,彈跳三次把裡面的東西毀的一乾二淨的暗影月刃跳動着回到了布萊克手中,又被海盜信手擡起,正抵在了留着熊貓眼的老獸人脖頸上。
月刃分叉的利刃邊緣有血珠滴下,脖頸微微的痛苦,讓老獸人瞪大了眼睛。
待他看清楚了來人的體型,卻又像是心中思索良久的終局時刻最終到來一般,長出了一口氣,又呼吸坦然的閉上了眼睛,最終仰起頭。
擺出一副引頸就戮的樣子。
“你們終於找到我了,戰爭結束已經一年了,聯盟的效率還是一如既往的慢啊。”
他用很標準的人類語說了句,試圖激怒海盜,好給自己一個痛快。
很顯然,他把布萊克當成聯盟官方的密探了,以爲眼前這個手段驚人,同時也年輕的驚人的傢伙是來取走他的性命的。
“喂,伊崔格先生,你好歹也曾是英明神武的獸人大酋長奧格瑞姆的副官,區區一年而已,就讓你的見識變的這麼差了嗎?”
布萊克放下了月刃,抽出胸前懸掛的短管獵槍,用槍口在等死的伊崔格滿頭白髮的腦袋上敲了敲,開玩笑的說:
“你真的覺得聯盟官方能請到我這麼威猛的刺客,來取一個不名一文的老獸人已風燭殘年的命?”
這句話是布萊克用純正的獸人語說的,讓伊崔格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重新審視眼前的布萊克,看到了後者脖子上懸掛的古爾丹之顱和腰間的顱骨酒壺,這種邪惡的玩意的搭配,讓眼前這個傢伙看起來真不像是官方人員。
“若不是聯盟與部落的公事,那就是私人恩怨咯?是我殺了你的朋友親人?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伊崔格反問到:
“睜開你的眼睛看看吧。
這裡除了一個打算在此終老,孤獨等死的獸人之外什麼都沒有。難道你也會相信民間傳言的‘大酋長寶藏’那種無稽之談?”
“奧格瑞姆有個屁的寶藏,我是親眼看着他死的。”
布萊克不屑的撇嘴說:
“他死的時候悽慘極了,除了一條好狗之外可什麼都沒留給我。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伊崔格督軍。
我來這裡,請了很厲害的朋友幫忙找到你是爲了兩件事。”
布萊克後退了一步,放任伊崔格慢慢爬起來,他看着眼前這個曾經身居高位,現在一身落寞的獸人老頭,說:
“第一,是幫我的另一位朋友向你說句謝謝。”
“你的那位朋友應該不是人類吧?”
伊崔格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說:
“我不覺得有人類會對一個獸人說謝謝。”
“沒錯,她不是人類。”
布萊克咳嗽了一聲,說:
“她叫迦羅娜·哈弗歐森,一個很狂野很自由的半獸人。我第一次遇到她是在辛特蘭,那時候奧格瑞姆去了奎爾薩拉斯,而她剛剛從你的看管下逃離。
儘管她很少提起,但我大概能猜到,是你放了她一馬。
否則以她當時的情況,是沒可能從獸人防備森嚴的大本營裡逃出來的。
你當時是舊部落在辛特蘭的督軍。
和薩魯法爾一起在那裡佈防,讓聯盟勇士和矮人們吃盡了苦頭。
說真的,如果當時奧格瑞姆麾下再多幾個像你一樣清醒又睿智的高階督軍,少幾個古爾丹或者血魔那樣的雜碎,聯盟想要贏的難度堪比登天了。
我並不知道你當初私下釋放迦羅娜是爲了什麼,但如果沒有你的一時心軟,她的下場可能會大大不同。
她一直沒有對你說過謝謝。
作爲他的朋友,我覺得我該補全她的失禮。”
聽到布萊克的話,伊崔格抿了抿嘴。
這個曾經風光過的高階督軍,現在的落寞老獸人嘆了口氣,他似乎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談論太多。
他只是很冷淡的點了點頭,便繼續瞪着那可笑的熊貓眼看向布萊克。
他這樣聰明的傢伙已經猜到了,布萊克今日過來的第二件事纔是真正的重點。
換句話說,今日這個算是“先禮後兵”。
“至於第二件事嘛,就更簡單了。”
布萊克吹了個口哨,在這件茅草房子之外的草叢邊,今日穿着一身戰士訓練服的小魚人鬼頭鬼腦的走出來,在它手裡抱着一個黑色徽記。
它跑過來,將徽記甩給了布萊克,又在伊崔格的屋子裡轉了一圈,又失望的走了出來。
裡面什麼都沒有,連垃圾都沒有!
老加尼過來都要落淚。
“給你這個。這是我代替雷德·黑手大酋長給你的‘聘書’。”
布萊克把玩着手中的黑手印記,將那個印着黑石氏族紋章的徽記丟給了伊崔格,說:
“你之前給挑剔的奧格瑞姆·毀滅之錘當過副官,這已經證明了你的能力,而雷德大酋長在接管了黑石山之後,就一直在勵精圖治,試圖建造一個以獸人的古老傳統爲構架的‘正統部落’。
但遺憾的是,儘管雷德大酋長勵精圖治,又禮賢下士,但他那裡實在是缺少有腦子的人幫他出謀劃策。
我的意思是,正統部落裡能打的獸人一個賽一個的多,但有能力提出戰略構想的智囊卻根本不可能有。
布洛克斯·薩魯法爾勉強算半個,即將加入正統部落的傳奇薩滿德雷克塔爾算一個。
但問題是,這一個半的智囊和雷德大酋長都不是一條心。
他迫切的需要一位能爲他出謀劃策的人。”
臭海盜說到這裡就停下了話頭。
因爲眼前的老伊崔格正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老獸人摸了摸手裡的徽記,他語氣古怪又遲疑的說:
“你說的雷德,和我此時想的雷德是同一個人嗎?黑齒獰笑氏族的酋長雷德·黑手?就他還‘勵精圖治’,‘禮賢下士’?
你是不是把其他人誤認爲雷德了?還是那個黑手家的小崽子中了什麼邪?他那樣的傢伙都能當大酋長了?
你確認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我就知道...”
伊崔格的反應沒有超出布萊克的預想,海盜翻了個白眼,心說你這個雷德·黑手在沒有被自己調教之前的樣子是有多糟?
怎麼隨便一個老獸人提到你的時候,都是一臉不屑?
但吐槽歸吐槽,事還是要做的。
布萊克咳嗽了一聲,不再尬吹雷德的“雄才大略”。
眼前這是個懂行的,光靠騙不行。於是他想了想,換了種說法“勸說”伊崔格接受任命。
“咔”
布萊克手中的雙管短管獵槍的擊錘被向後拉起,黑洞洞的槍口抵在了伊崔格的腦門上,臭海盜的手指放在了扳機上。
他另一隻手裡拿出一枚靈魂石,懸浮在手心。
語氣極爲核善的對眼前的老獸人說:
“要麼你接受任命去幫雷德,要麼我把你的靈魂帶過去,反正雷德葷素不忌,估計也不在乎身邊多一個‘死亡騎士’當顧問。
嗯...
我現在越來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了。
死靈不會被情緒干擾,總是能做出最有利於局面的判斷,除了自己受苦之外,完全是最完美的智囊人選。
你這樣的勇士應該不怕疼吧?”
他這麼認真的問了句。
伊崔格不覺得眼前這傢伙實在開玩笑,從他剛纔乾脆利落的打倒自己就能看出來,眼前這傢伙手上絕對沾滿了鮮血。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己看向他的時候,就好像是看到了獸人的天敵一樣。
“等等!你是聯盟軍隊裡的‘獸人殺手’!”
伊崔格突然想起了戰爭末期的一個傳言,他驚呼了一聲,說出了布萊克曾經那個並不威風的名號。
“嗯,你可以這麼叫我。”
海盜撇了撇嘴,說:
“當然我現在有了新的名號,儘管我還不知道他們把我叫什麼,但我肯定會有一個更威風的外號。
但我現在不介意重新成爲獸人殺手。
而且我還可以成爲‘曾經風光過現在成了老豬倌的老獸人的殺手’...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其實你可以過去看看嘛,我告訴你,雷德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滿身毛病的黑二代了,現在的他雖然依然很拉胯,但已經勉強算是個不錯的統治者了。
就連霜狼氏族都跑去投奔他了,由此可見一斑,對吧?
哦,對了。
奧格瑞姆臨死前心心念唸的那個霜狼遺孤,也在他那,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
“古伊爾?”
伊崔格果然知道這個名字。
老獸人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光,他低頭看了一眼售中的黑手徽記,幾秒之後,他說:
“我該怎麼過去?”
“簡單!”
布萊克收起手槍,指了指身後,說:
“出門左拐,森林邊緣有個剛搭好的垃圾堆,在垃圾堆前呼喚老加尼的名字,就會有人把你送去黑石山。
‘車票錢’已經算在雷德大酋長那裡了,你只需要帶上該帶的東西就好。
如果真有一個‘奧格瑞姆的寶藏’,那你最好把它留下給我,這會讓我的心情更好一點。另外,你後院養的那幾頭豬應該不要了吧?”
臭海盜揉了揉肚子,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握在手裡,一邊向後院的豬圈走,一邊嘟嘟囔囔的說:
“我昨晚飛了一宿,還沒吃飯呢。”
小魚人呱呱叫着跟在飼主身後,左右爪子裡還抓着刀叉。它也揉着肚子,昨晚到現在,它也還沒吃飯呢。
他們就這麼把伊崔格丟在原地不管了。
幾分鐘之後,豬圈裡傳來一聲豬臨死前的慘叫,還有小魚人的嘈雜歡呼聲,以及不知道從哪響起的狼嚎聲以及大熊嗚嗚嗚的呼嚕聲。
老獸人則揹着個小包袱,換上了自己身爲督軍時的皮甲,揹着一把戰斧。他頭也不回的走入了森林裡,奔向了自己的新人生。
“老弗丁應該感謝我,哪怕他沒有理由感謝我。”
布萊克吐槽着生好了一團篝火,旁邊的小魚人正在給死去的豬刮毛,伊崔格的豬圈裡剩下的幾頭家豬正在被笨狼和胖熊分而食之。
這伊崔格還真是個合格的豬倌,幾頭豬被他養的膘肥體壯。
這會大家都很快樂。
然後,不快樂的事就發生了。
“嗖”
被海盜懸掛在腰間當裝飾品的薩奇爾老大爺突然如驚醒一樣竄了起來,它用低沉的聲音大叫到:
“傳送警告!有個東西在打開空間,那傢伙的目標是你...它在朝你過來!速度很快!左邊!給它一下狠的!
狠狠的戳死它!”
在薩奇爾癲狂的大喊中,布萊克反應極快的抽出腰間的月刃,讓那玩意在手中旋轉起來,朝着左邊就拋了出去。
下一秒,傳送術的光芒在海盜左手邊綻放開,半個月不見的,一臉喜滋滋的小星星正扶着魔法劍從其中走出,臉上還帶着壞笑,想要嚇壞船長一跳。
結果剛從傳送門跳出來,迎面就是呼嘯的月刃斬過來,讓小星星雙眼瞪圓尖叫一聲,抱着腦袋蹲下來。
來了個抱頭蹲防。
“喲,瞧瞧這是誰啊。”
布萊克怪異的笑聲在她身前響起,說到:
“這不是咱們偉大的滅世終結者,藍龍英雄小星星嘛,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這麼久,終於在外面玩夠了,知道回家啦?
說!
你什麼時候給我身上釋放的魔法道標?我怎麼沒發現。”
“你少說了個‘艾澤拉斯的救世主’!”
小星星狂吼亂叫的撲上來,一口咬在布萊克的左手上,跟小狗一樣咬緊了不撒手,疼的臭海盜上躥下跳。
使勁的敲打着小星星的腦袋,這才勉強把流血的手抽了出來。
“跟誰學的壞毛病!”
布萊克呵斥了一聲,看到小星星對他呲牙咧嘴,又佯裝嫌棄的說:
“小星星殿下這次跑回來幹什麼呀?有什麼是卑微的我能爲殿下服務的嗎?您只需要吩咐一句就好啦,何必親自跑過來呢?”
“你再陰陽怪氣我就不理你啦,哼!”
小星星擦了擦嘴角的血漬,抱着雙臂仰起頭,拉長聲音說:
“我這次回來可是有大事要做呢,真正的大事哦,能參與到其中可是你這臭船長的榮幸,還不趕緊求求我,讓我帶你去見見世面。
我告訴你哦,你要是錯過了,你肯定會後悔一生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