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們乘索道下來的,這邊等的人很多,等了將近有兩個小時,途中看到太陽驅走薄霧,隱匿在裡面的山脈和樹木重現人世,奔涌的瀑布又開始衝擊曠野,整個世界右邊的不一樣了。下來已經是八點多了。
劉行存蹲在地上,翻着手機說到:“吃雞去,我知道有家店特別好吃,是一絕,只有這裡有,來一次可不能不吃啊。”
姚望臉上的汗水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讓石板磚路變成深色:“我想喝粥。”
劉行存伸出去的手在柏元甲的視線下,默默的收回,嘴裡還在倔強着:“滾,就知道喝粥。”
就我們討論着要去吃什麼的時候,她又一次的出現在我們視線中,手裡還捏着那個啤酒瓶子,已經被她捏癟了。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變成了她的背景音。
“幹啥呢。”柏元甲擠眉弄眼的踢了我一腳。
“啊。”
姚望喊道:“哎哎是那個女生。”
“那個。”
“就那個粉衣服的。”
“臥槽,她下來了。”
我也看了過去。果然她下來了。
徐暢眯着眼,非常的激動:“我好喜歡她,臥槽,從夜裡看見她了,要不是成雙這個狗東西去打擾人家裡,我肯定勾搭上了。”
姚望附和道:“我也,好喜歡這個女孩子。姊姊。”
“不是你們倆女的,是不是有點毛病,喜歡一個現在還喝酒的女的。”施遠行不屑的說到。
然後他就被兩個女生揪着打了。
我們一行六個人,兩個女生,四個男的,結果女生都被顧香圈了粉。我們六個人的關係很好,在我和顧香在一起之後,她們的關係也變得很好,在那件事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聯繫過。
“咱們排隊的時候沒看見她吧。”
“沒有,絕對沒有,要是有我肯定跟人搭上話了。”
“……那她是自己走上來的?”
“哇偶,自己爬上爬下的真是個漢子啊。”
“雙全,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還好意思說累。”話題又扯到我身上。
“哎,是不是也是跟你一樣讀警校的啊。”
“不知道,沒見過,應該不是。”
“唉,唉,看看人家身上那氣質,哪能呢。”
沒有理會那兩個女生的叫吒,我們都沒敢走過去和人搭話。因爲在門口的地方,看到她轉了一圈,接了個電話,向着一個人走去,那個人是一個男的。
當時我以爲插曲就這麼過去了。
但是沒想到,竟然還能在大學裡面見到她。
“哎。”我鼓起勇氣終於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顧香歪着頭,一臉不解的咬着嘴脣問道:“恩,我們認識嗎?”
攥緊了手裡的揹包帶子,按捺住緊張,我故作輕鬆的說:“你不記得了,在山上,半夜,我找地睡,你給讓的。”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
“沒事。”
“你一個人啊。”
“對,我……恩,是。”
“過來找朋友?”
“嘶,恩……不是,我坐錯車了,然後看着外面的設計還不錯就想進來逛逛。”
“哈哈哈,好厲害啊,那我領你逛逛。”
“好啊。”她點點頭,答應了。
可能是我太過熱情,她沒能拒絕掉。
啊,這種理由只有她能夠說的出來。
那天,逛了半圈吧,她臉上的表情就不大好了,我問:“怎麼了,沒好看的。”
她咬着嘴脣點點頭,極爲的不好意思說:“這個風格和我喜歡的風格不一樣,但是也很棒,就是……不好意思。”
我心想這有啥,你高興不就行了。
就在要走的時候,她眼前一亮,問道:“吃沒吃飯。”
“還……還沒有啊。”
“那我請你啊。”
“好。”天大的好消息降落到頭頂上,我牢牢的接住了它。
是一家小店,我以前經常路過,沒吃過幾次,主要是不好吃,但是看着她希冀的眼神,我不敢說一句不好的。。
沒想到進了店,她拉開椅子,看了一圈。
“老闆,兩碗湯,六個包子,要豬肉的,一頭蒜。”顧香大聲的喊着,低頭又問了我一句:“這些夠嗎,有沒有想吃的小菜。”
我不敢說上面,點點頭回答:“行。”
顧香看了我一眼,接着喊:“老闆,再要一個煎餅,不要韭菜,多放辣。”
“好嘞。”老闆的聲音從櫃檯上傳過來,從裡面都能聽出來一點快樂。
看着顧香這麼熟練的點菜,我問道:“你,來過這?”
“沒有啊。”顧香看出來我的疑慮解釋到:“這是我家那邊的特色,別看這點的東西少,但是絕對讓你吃好。”
我扣扣眉頭說:“是嗎,我以前也來過這,感覺還行吧。”
“放心,今天叫你這麼吃,保證今兒讓你吃好了。”
老闆託着一個大盤子過來:“來了,來了。小姑娘挺會吃的啊。”
顧香一邊拿着醋繞着碗倒了兩圈,一邊說:“哈哈,在家都這麼吃。”
“老鄉啊,那等會我一會給你們整點鹹菜,要不你可能吃不慣。”
“好咧,謝謝您。”
“沒事,沒事。”
“嗨,你這個湯啊,可以放點醋,不用太多,這個是我的量,你自己看着來就行,胡椒粉,麻油,就比較好喝,最好吃這個煎包的時候,吃蒜,這倆在一起,絕配。”說着顧香扒蒜的手一直沒停。
我按照顧香說的做。哦,原來不是不好吃,是我們不會吃。
“來鹹菜。”老闆端上來一小碟的剁碎的白菜心,芹菜,胡蘿蔔,碧綠緋紅,下邊是汁水,看起來就好吃。
“啊,絕了,謝謝老闆。”
“行,吃着吧。也就是咱這些老鄉來,吃不慣這東西,我端過來。”老闆擦擦手說道。
“謝謝老闆。”
“謝謝老闆。”
我們連連謝過老闆。
後來我就知道了她的學校,經常去找她,我們兩個人一起在各個圖書館,她的愛好很多,攝影,寫作,畫畫,滑板,爬山,她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我不知道該不該打擾她。
我們學校基本上都是男生,平常來一個女的,那些人都激動萬分,何況還是顧香這樣的人。他們總問我和顧香是什麼關係,對我我從僞裝成了顧香的男朋友。
那天下大雪,雪蓋腳面,她穿了一件紫色的長袍,圍着雪白的真皮圍巾,就像那種古代畫裡面的美人,眼睛亮亮的。我去她的學校裡面找她。那個學校是藝術類的學校,裡面充斥着藝術氣息,道路兩旁的松樹被雪蓋着,圖書館的燈光掩映着,就差一個小松鼠了,這裡就像森林一樣。
雪落在她的頭上,肩上,然後她問我說:“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啊。”
兜頭這麼大的一個驚喜,我一時間愣在原地。
但是她一直看着我。
那天的雪很大,路也很長,夜晚之後並不黑,整個大地又白又紅火。那天我們一起白了頭。
大樹遞過來一張紙,我擦了擦繼續說:之後就跟平常的情侶沒兩樣,一起出去玩,一起外出學習,她時不時的會在逛街的時候看到一些東西買給我,我從胡亂穿衣服的樣子也漸漸變的和她一樣的風格了。畢竟要和這樣的一起中不能丟了她的臉。
她可能是感覺到了我的不自在,總是說:你做自己就好,要去尊重自己,理解自己,做到接納自己。我都不知道她的這些理論是從哪來的,但是我想這還是不要給她添加負擔了,又換回了之前的自己。
各種紀念日是沒有的,一次沒有,我們在一起了兩年,她沒有因爲這個事鬧過,也是極力的跟我說不要給自己添加負擔。
那三年裡,她教會了我特別多的東西,帶我各種的轉,我媽說我想變了一個人一樣,成熟穩重了,我想這些都是柳眉的功勞吧。我家裡人私下裡知道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了,高中不能談戀愛,大學畢業最好就能結婚,我家裡對她很滿意。但是這些我都不敢跟她說,因爲我沒有結婚的打算,她也沒有。
你不要覺得我現在說的顧香是一個特別好的人,其實不是的,她脾氣不好,特別差,很多人對她的評價就是孤僻,清高。就這兩個詞讓很多人不敢靠近她。
但是她的那些小女孩的脾氣都是對着我,那些鬧也是對着我。
然後她回了趟家,自己一個人待了幾天,我電話打不通,她人就沒了。
就跟今天的那個人一樣的姿勢,趴在椅子上人就沒了。
大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在副駕駛上痛哭流涕的小劉。
大樹只能下來了,給他留了一個空間。
年少拼盡全力喜歡一個人,之後還能怎麼辦啊。
顧香寫的東西還沒有完成,她之前開玩笑跟我說如果她死了就把那些稿件和書籍全部給燒了,一了百了。
她也沒有回到故鄉,因爲那裡已經變了模樣,沒有桃園了,她所有的一切全在風裡散了。
那之後,學校裡面知道這個事情,我整天呆在屋子裡,教授看我不是辦法,聯繫了隊長,我帶着四年來的這些東西就來了這個地方。
她的朋友極少,瞭解她的人也就是那幾個,對於突然死亡的這些事,沒有人知道。我的那些喜歡顧香的朋友也和我斷了關係。明明她的朋友不多,但是接觸到她的人都很傷心。
車子開到了警局,我們要面對職場上的同事。
“小劉,進去彙報了。”大樹喊道。
我整理了一下情緒,又變回之前的模樣。
“死者,張好,主播,確認死亡時間六天前,房中無任何破壞跡象,但是現在網上的輿論有點多,尤其是說他個任務問題有點多,像吸粉和賣假貨這種,屍體還在屍檢,所以現在進一步的瞭解。鑑於這些,我和大樹一致認爲也有他殺的可能。”